炉鼎他修无情道(46)
他们的第一站玄山剑阁是在玄山的山顶之上。
此处要塞极为艰难险要,创派之人是一玄衫女子,手持双剑平定兵灾,是以杀戮入道。玄衫女子将双剑分传给自己的两位徒弟,阳剑古朴守拙,阴剑剑走偏锋。阴阳双剑虽出同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理论观念不和,师兄持阳剑固守剑阁,师妹持阴剑怒行千里自创门户玄女峰。
而容棠他们一行人所要来的这处剑阁,便是当年师兄手持阳剑所固守之剑阁。
剑阁的入口极为隐秘,如非容棠和南星已是旧客,只怕像从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少不得找寻,现下菘蓝第一次来,知道入口所在的南星便少不得又要洋洋得意一番,刁难对方:“师兄可知剑阁要如何进?”
菘蓝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玄山险峻,又加之有禁制不得使用外法上前,此时他们站在山脚下,仰头观察便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要在这种情况下觅得入口。
容棠知道南星是小孩子心性,刚想说出玄山入口,却不想听得一阵窸窣之响,山林间有鸟振翅,清脆的铃铛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让南星不由得满是疑惑地向后转头。
一只遍体墨黑硬羽的鸟“扑棱”一声飞上前,像是通灵一般立在南星面前的枯树枝上。
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只鸟与寻常的鸟并无差别,动作流畅,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但身上却蕴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
南星讶然地开口:“师尊,这是一只傀儡鸟。”
菘蓝也走上前,皱着眉头打量,又将南星向后拉了一步,低声道:“此物不明来历,观其魔气萦绕,像是魔域之物。”
容棠并未上前。他在临出门前被南星缠着戴上了素纱面帘。
南星记得那些对容棠狂热的剑修弟子,有私心,死缠烂打好久。好在菘蓝和他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容棠也被说服引起轰动于授业解惑无益,最后便带了素纱面帘遮住了脸。
“吾乃魔尊。”
就在几人都观察着这傀儡鸟时,那鸟眼珠里放出光来,突然开口说话了,“此行借路剑阁。”
容棠微微一怔。
他顺着傀儡鸟身上的气息所传来的方向循去,只看见一座极为华丽奢侈的巨大马车。车上坐着一个人影,微风飘拂,容棠抬眼匆匆一瞥,只瞧见那人一身红衣,墨发高束,脸上隐约有些不耐。
——正是谢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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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出《锁麟囊》
题外话
这篇从开文到现在的数据从就一直不太好,让我一直很焦虑orz写得真的这么差劲吗TT
第34章 重逢
南星和菘蓝面面相觑,刹那间不知要如何做,便请示般地看向容棠。
容棠却没有开口。
他沉默地望着那只遍体漆黑的傀儡鸟,像是在想着些什么,不发一言。
魔尊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脸上的不耐更甚了。
魔域与修真中人讲和已数年之久,但谢翎向来对于这种所谓的讲学兴趣缺缺,要不是听闻这讲学与谕相关,说不定能在这里寻到故人踪迹,谢翎是根本不稀得来。
他早就听闻玄山剑阁的剑修个个眼高于顶,没想到连守山门的弟子一个一个都这般傲气,听到自己报上名号后,竟依旧是连指路都不肯。
谢翎强压心中不耐,刚想要放出威压时,一道声音却在此时响起,犹如春风破冰:“尊主误会了,我等并非剑阁弟子。”
容棠向前走了一步,将几欲动手的南星和菘蓝挡在自己身后,向他们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平静且温和地为谢翎指出入口,又目光淡淡地垂首,话却没再对着谢翎说,“我们也走吧。”
坐在马车上的谢翎微微愣了一下。
他透过傀儡鸟的眼睛窥见那一缕飘到自己面前的银白发丝,像是一匹柔顺的银色锦缎,虽柔软却坚韧。他心思一动,直起身掀开门帘,只看见容棠牵着两个少年人已然走远,只有一片令人心神荡漾的银白背影。
那样长的银发温和垂落,让谢翎不由得怔了怔。
他只觉得心口悸动难言,下意识地就从马车上起身,几乎是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仅仅凭借着冲动便仗着过人的修为上前,挡在容棠前面。
谢翎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是谁?”
南星看着谢翎这般放肆,不由得气得咬牙,开口道:“我师尊乃是临渊仙尊。”
他恨不能上前好好教训这个无礼的人,凭他是什么劳什子魔尊,比起师尊来照样差得远。
菘蓝也被谢翎所触怒,两人刚想有所动作,容棠却阻止了他们,依然只是目光淡淡地望着眼前的人。
“临渊?”
谢翎眉头紧皱,像是不信,上前便要掀容棠脸上的面帘。容棠岂能遂他心愿,他向后一躲,在对方显然是被激怒的眼神里微笑着开口,“魔尊自重。”
“……装神弄鬼。”
谢翎嗤笑一声,又看了一眼容棠身后那两个对自己剑拔弩张的小弟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凭你们师尊是何等样貌,我却也不稀得看。”
“你——”
南星气得只跳脚,脸都因为愤怒而涨红,“你说什么呢!”
他再顾不得容棠对自己的阻拦,上前便按照容棠从前教自己的谕快速结印,无数伤口瞬间从谢翎身上显现,南星脸上有了些得逞的笑意,刚想要开口,却只看见谢翎一张冷酷而嘲弄的脸。
“南星!”
容棠脸色微变,他上前抓住南星的手腕,只在刹那间,刚才被南星施加在谢翎身上的谕便转移到了南星身上。南星脸上的惊恐还没来得及出现,那些伤口便被容棠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硬是接下了谢翎的反击。
南星瞳孔骤然缩紧。
魔尊……竟然也懂得谕?
容棠神魂与心境出众,肉体却依然脆弱。即便他很快为自己施加了谕,但谢翎反击的谕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菘蓝连忙上前扶住容棠,看到他嘴边溢出的一抹鲜血,惊呼出声:“师尊!”
容棠摇摇头,看见满脸担忧的南星和菘蓝,示意自己没事。
“临渊的谕术也不过如此。”
谢翎轻蔑地开口,“技不如人还敢在我面前大发厥词。”
“你——!!”
南星又气恼又愤恨,这次无论如何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知道以自己师尊的修为,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伤得到他,师尊受伤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若我不替他挡下,你这一击是要置他于死地。”
容棠擦去嘴边血痕,抬头蹙眉看向谢翎,“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技不如人便该死。”
谢翎冷漠地开口,“要怪便怪你自己,教不好徒弟还让他四处丢人现眼。”
容棠不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他不该让南星出手的。
南星和菘蓝眼中都忿忿不平,但是看师尊不语,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翎看着眼前的人,他看不清容棠的面貌,只瞧得见他挺拔如竹让人瞩目的身姿。
他努力想要平下心中悸动,可一种无法言说的古怪却让他充满了困惑。
这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明明是第一次见,谢翎却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见过他好多遍。
谢翎强行忍下心口处的烦躁不安与难以言说的悸动,甩袖走进了入口。
直到谢翎走远消失不见之后,容棠才开口:“我们走吧。”
南星和菘蓝点头,非常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因为他们察觉到,师尊比起平常,似乎情绪不太一样。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都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归到了魔尊身上。向来没有什么默契的两个人,在这个问题达成了奇迹般的统一,都决定对此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