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92)
夏濯张了张嘴,看着镜子里的那人朝自己方向瞥了一眼,下巴一点,随后做了个什么口型。
覃念扭过头来,细声和夏濯解释:“他在和您打招呼。”
夏濯看看他又看看镜子,最终冒了个单音出来:“……这?”
覃念看了眼关渝舟,反应过来关渝舟没有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诉夏濯,也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这是我的……副人格。”
夏濯:“……”
夏濯见两张一个模子刻出来而气质却又截然不同的脸都在看向自己,脑子里疯狂划过弹幕,一片混乱之中只抓到了几个关键字,于是便冲他抬着手竖起大拇指,“酷啊!”
第64章 给主人的献礼(八)
镜子里的“覃念”另有别名,叫小黑,全名覃黑。
夏濯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槽点太多,和自己的“夏明明”、关渝舟的“关强强”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问缘由,得到的回复是小黑叫起来顺口,顺着顺着就这么定下来了。
镜中,小黑穿过拉闸门拿到了广播台上的八音盒,而后重新回了覃念站定的位置,将它推到了镜面上。
覃念伸手和小黑的指尖隔着镜面相贴,原本在镜子世界里的八音盒直接被他这么一握一拽间拉扯出来,出现在了手心上。
“真的牛批。”夏濯看得怀疑人生,止不住又夸了一遍,“这样岂不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到所有难拿的道具了?”
覃念摇摇头,“并不是的……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小黑是进不去的。”
关渝舟接过八音盒打量着,没有冒然旋转上面的发条,打开盒盖后不禁露出了然的神色。
方形盖子中间是一个原型凹槽,大小和覃念手上的小镜子相互吻合,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目前为止不知道这八音盒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便先将这个东西收回了道具仓,打算等有了眉目后再做研究。
几个主要的地点三人都去过一遍了,趁着太阳没有落山又去一楼的入口处转了一圈。
告示牌上贴着一些奖惩通知,还有几张褪了色的兴趣小组海报,总地看下来也没什么特殊点。他们还没回楼上,倒是有镇子里的参与者赶在天黑折来学校了。
夏濯在镇长家里时对每个人都有所留意,其中有几个人外貌上都挺有特点,正走过来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正是其中之一。
他和旁边同行的三人是一伙的,看上去应该同处了好些时日,彼此之间挨得距离都挺近,见到夏濯几人后并没有像荒村梦境中那些毛头小子一样上来挑衅,只淡然地看了他们一眼,便不作多言地擦肩而过了。
等他们走远后,覃念自言自语道:“又是他们。”
夏濯捕捉到了这一句,“你们认识?”
关渝舟说:“不算认识,但属于熟人。”
“……你这是自相矛盾啊关老师。”
“在梦境中见过两次,加上这一次应该是第三次,但没有一起行动过。他们有点本事,走在偏后的是两个体育生,胆子大,算得上有勇无谋;唯一戴眼镜的女生头脑清晰,善于思考和整合信息;那个戴帽子的青年是领队,负责分析情势和总体指挥。”关渝舟介绍道:“他们不会主动惹事,一向鹤立独行,但对于上门拆台的也从不手下留情,那两个体育生都是练柔道的,并且拿过不低的奖项,曾有过一拳打碎了找麻烦的人头盖骨的传言。”
夏濯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比你还厉害?”
关渝舟瞧着他狡黠的笑脸,莞尔道:“如果我点头,你是不是就要投奔过去了?”
夏濯下巴一扬,“那你要不要挽留我呀?”
“嗯,怎么留?”
“这就不用我教了吧。”
关渝舟故作思考,片刻后说:“那这次梦境只能让我来破解,证明我比他们厉害了。”
夏濯没想到会收到这个答复,噗嗤一声笑开了:“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关老师。”
关渝舟纵容地弯起眼角,“天要黑了,今天就先去休息吧。前几个晚上不清楚夜间情况,尽量避免外出。”
夏濯跟着他往楼上走,半途中双手“啪”地一合,叫道:“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
“晚上学校里会出事!”
关渝舟失笑:“那你还这么兴奋,不害怕?”
夏濯理直气壮:“这不有你在么,你都是1打4的人了,我还怕什么呀。”
其实关渝舟到挺希望看到夏濯害怕的样子的。因为夏濯表现到现在似乎并不畏惧死亡,这对于人来说太不正常了。
一个人不怕死,多半是缺乏活下去的信念,没了那根支撑灵魂的骨。关渝舟希望他能有坚持下去的理由,虽然在这种氛围中轻松的心态很重要,但偶尔也需要一些危机感。
“你倒是什么都不怕。”
夏濯闻言摆摆手,“怕的,你一旦不要我了,我就怕了。”
关渝舟看向他,对方还是笑得那么毫无破绽,压根瞧不出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轻叹口气,一时无言。
鸭舌帽他们选择占据医务室,夏濯几人路过时正好看见他们正分散着在房间里搜寻的样子。但没等拐进旁边的储物室,倒是其中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一步步端庄地走过来,看了眼覃念和关渝舟,先开口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既然在学校的是你们二位,那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节省一下彼此的时间,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关渝舟垂眼看她,并没有过多的表示。眼镜娘也不退缩,双手交叠着搭在腹部,俨然一副耐心十足、等待答复的模样。
覃念则直接躲去了夏濯身后,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片刻后,关渝舟淡声道:“你们不用花心思去开广播室的门,里面东西已经拿出来了。”
眼镜娘点了点头,也没问他拿出了什么。她随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一边金细的镜腿,“镇子里有人在捣乱,套取了信息后故意刷低原住民的好感度,可能你们去时不会太受待见。”她略微停了几秒,似是在心里做了衡量,又说:“森林今天没有人去,你们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新的东西。”
“嗯,知道了。”关渝舟应了声,转头走之前拍了拍夏濯的后腰,示意他跟上别又乱跑。
眼镜娘目送他离开,最后多看了夏濯一眼,这才合上医务室的门。
她指的森林就是镇子以外的地方,那里没经过开发,路全都是人踩出来的,而早晨镇长提到的沼泽地也属于森林的一部分。
因为特地强调过沼泽地不能去,所以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哪个参与者愿意先去探路,她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像是在故意让利,又像是在拿他们几个试水。
不过道理也说得清楚,就看个人自己如何选择了。
去一些其他参与者已经去过的地方只可能吃一口剩的,但地雷大概率已经被前人排除掉了;而去一些还没人踏足的地方,危险大收益也最大。
夏濯进房间后见关渝舟正蹲在一片堆着的破铜烂铁里找工具,忽然又想到眼镜娘看关渝舟和看自己有些不同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味儿,暗搓搓地问覃念:“那个女生是不是喜欢关渝舟啊?”
覃念竟然点头了。他飞快地瞄了眼关渝舟,见正主没听见,这才嘘声回答:“她对关先生一直、一直挺上心的,每次见面都会主动过来搭话,说的信息其实也无关紧要……所以目的应该还是和关先生做交流吧。”
夏濯不解道:“不是没一起行动过,也只见了三次吗?”
覃念:“关先生在圈子里挺有名气的,身后其实有不少拥护者。好像有个词可以形容,呃、就是……粉丝?”
“那她对关渝舟是粉丝崇拜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想亲亲摸摸的那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