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138)
两米宽,足够藏下一个一人大小的出口了。
夏濯伸手试着推了推,桌子重量不容小觑,但并不是完全没法撼动。倒是随着他的动作从桌后响起轻微的风声,也有丝丝气流略过他的指尖,掀动了他垂在额前的头发。
看来就是这里。
笃定后,他一鼓作气将桌子直接侧着掀翻在地。
轰隆的倒地声震在耳畔,不等余音消停,他已经踹开了薄薄的一层墙皮,露出了后面藏着的那个大窟窿。
手电筒往里一照便到了头,这条路还带拐弯的。他看不见转角处存在什么,钻进去后警惕却速度不慢地向前爬行。他祈祷着这里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在这种狭窄又无法直立行走的地方,逃跑将会成为无稽之谈。
曲折的通道像是迷宫,只不过没有迷宫那么多的岔路口,也不需要参与者进行左右选择。就这么爬了近两分钟,四周依旧平静,夏濯心里稍安,专门停下来揉了揉有些疼的膝盖,心说还好他穿的不是破洞牛仔裤,要是膝前剪了两个大窟窿出来,现在估计都能磨掉一层皮。
耳旁风声变大了一些,出口应当就在不远处。
休整完毕正要继续前进,他触在地面的手却摸到了滑腻的水渍。冰凉的温度让他顿时再次拉响脑内警报,低头一瞧,就在他休息这短暂的十来秒功夫里,面前的地面上就布上了一串血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一步步弯着腰扶着墙往前挪步。
他瞬间意识到,如果他刚才没有停下,那么这个东西则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一同前行。
空气中的血腥味被气流冲淡了不少,不至于让人感到不适。他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不少,吞咽口水后放轻了动作跟上去。
这种跟着鬼走的感觉不算太糟,但吸收了水分渐渐黏在肌肤上的裤子却让他鸡皮疙瘩直往外窜,不禁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只要走得够快,鬼就追不上来!
前方的脚印突然不动了。
夏濯心里一咯噔,心道这不会还在专门等他走到前面去吧?这种谦让的美德他现在实在不想体会。
“硌哒、哒——”
指甲盖大圆形的硬球掉到了地上,又滚了几圈,最终撞上了墙壁。
他仔细看了眼,那像是一颗弹珠,但又没有弹珠那种玻璃的材质,表面光滑却不透亮,被磕掉了一点浅粉外壳,露出里面白色的内瓤。
似有一只手捡起了它,却又在下一刻狠狠地将它重新砸回地面,脆弱的外壳像干裂的土壤表层一般龟裂,七零八落地坠了地。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等一切重归宁静,只剩下那颗被踩扁的珠子留下了痕迹,那些横竖交错的血渍全都消失不见了。
确认它走了后,夏濯挪近捡起珠子捏了捏,手指稍一用力就变了形,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这是一颗糖球。
这时远处又响起相同的蛙声:“争夺遗产名额还剩六位,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
这种奇怪的声音却带来了一点人气,让阴森的气氛减弱了些许。夏濯将这颗糖塞进仓库,弯着腰左右扶墙一阵小碎步往前赶,没多远却手心一疼,摸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隐隐刺痛的地方并没见血,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他皱着眉再次停下,举着手电筒照向墙面,光线所及处一片凌乱的刀痕,隐约刻着什么图案,但毫无章法的线条却让辨识度大打折扣,具体什么内容实在看不清。
“争夺遗产名额还剩五位,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
在于时间的较量中,他果断地放弃了研究,如果每个人所经的路都相同,那大不了出去后问关渝舟。
适当依靠自己男人,天经地义。
再转过两个弯道,空间变得宽敞多了。路能够容得下一人直立行走,挪开手电筒后他能看见不远处也竖着一扇门的轮廓,奶白色的光晕透过细小的门缝,无疑在这时成了希望的曙光。
他抬腿小跑过去,几米开外倏地响起一声惊叫。
刚才那鬼没吓到他,现在这声惊天地的“啊”却让他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唰地扭头望向声源。
从他右侧同样窜出来一个人,手里也拿着手电筒,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在看清他后明显松了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是人啊,我以为又有什么东西出来……”
这人声音清越,衣着讲究,和他差不多高。
夏濯迅速打量他一眼,飞快地在心里做出评价——是个帅哥,但没他帅。
他极端自恋,注定改不了,除了关渝舟,没人能比过他。
哪怕比过了,他也绝不承认。
夏濯收回视线,推开了眼前的门,率先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夏濯:天大地大,关渝舟最大!各种意义上的大~(不是)
第95章 愿(二)
外头的光对比起来太过明亮,夏濯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隐约看见有人朝他走来,伸手虚掩在他的眼皮上,然后带着他往前走去。
淡淡的熟悉香水味让他完全放松下来,对方手心传递来的温度也像一针强效镇定剂。还没看见那张脸,他已经止不住地偷笑起来,伸手胡乱地朝对方身上摸去。
被带到柔软的地方坐下后,不远处有人继续汇报道:“争夺遗产名额还剩三位,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
这声音听上去没有刚才那种怪异感,八成是借助了变声类的工具。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等捂在脸上的手慢慢松开后,他将面部柔和的关渝舟纳入眸中。
“出来了?”
“你这不都看到我了吗,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该罚。”夏濯佯装生气地鼓了腮,没坚持两秒又笑嘻嘻地凑过脑袋:“有想我吗?”
关渝舟被他所感染,也不禁笑了,“明知故问,你也该罚。”
“你不会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吧?”
关渝舟没有否认。
“那你有看到通道里墙面上的画吗?”
“你指的是那片刻痕?”
夏濯用力地点了头:“对。”
“嗯,看了。”
“晚点方便的时候告诉我内容,我没看出来。”
两人凑在一起讲着悄悄话,旁边其余三位同样抵达的参与者也各自选了位置坐下。
除了刚才那位同他在门前险些撞上的年轻男人以外,还有一位短发模样干练的女白领、一位披着头发解了围裙却忘记摘套袖的妇女。
这些人似乎挺友好,对上视线后没表露出太多敌意,皆礼貌地同他颔首。但那位戴着面具的财产顾问还在,他们相互间也没什么交流,都干坐等着剩下的人到齐。
或许是在寻找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第六位抵达者与夏濯相差了近二十分钟。
通道门被从内推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踉跄着冲撞进来,看见光和围坐的众人后跌坐在地上,扶着一旁的壁炉开始嚎啕大哭。
财产顾问无动于衷,还在尽职冷淡地报着剩余两位名额。小萝莉还穿着非常典型的国产校服,从脖子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胸口别着的校牌都没摘下,上面写着一所高中的名字。
像是在宣泄刚才积攒太多的负面情绪,她哭了没多久就停下了,胡乱用袖子一擦脸,一边小声打嗝一边挪去了沙发角落,抱着膝蜷缩成了一团。
刚合上没多久的门这时也被一脚踹开,进来的是个男人,头发乱成鸡窝,面部皮肤粗糙满是晒斑,一身衣服也破破烂烂。他目光在一屋子人身上绕过,没靠近沙发区域,而是在地毯上盘腿坐下了。
截至目前为止,还有三位参与者没抵达这里,而最终名额只剩一个。又几分钟后,一个精瘦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十进八到此宣告一段落。
“恭喜各位,成功在预热游戏中获得了继续前进的资格。”财产顾问手握话筒,操着一口怪声冲他们鞠躬表示欢迎。
不等起身,门板再次被拍得嘭嘭响,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大喊着什么。
他仿若未闻,接着道:“现在获得第一到第八名的玩家都在这个房间里,我希望这三到四天大家相处中不仅要为最终名次而奋斗,也要共度一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