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当霸霸(22)
姬重不可置信道:“救命之恩?就只有救命之恩?”
戚然明轻蔑道:“不然呢,还有什么?”
姬重一时失语,又答不出来了。
戚然明料到他说不出来,摇头笑了笑。
“也罢,既然殿下定然要个说法,那我便给个说法。”
戚然明拔/出剑来,拉着自己的衣摆,长剑一划,便将衣袍割破了。
“此地无席,我便割破衣袍,权当割袍断义,日后你我便不要再往来了。殿下乃是储君,麾下豪杰无数,想也不需要我鞍前马后效劳,自此别过。”
戚然明说完,扫了一眼满脸耻辱的姬重,又看了一眼惊愕的展夏,转身便要走。
“哥……哥?”见戚然明要走,展夏恍然惊醒,刚要追上去,却见戚然明“铿”地对他拔了剑,剑尖正指着展夏面门。
戚然明没看他,眼眸微垂,目光落在地面上:“带着你的殿下,走,别来找我了。”
“哥……”展夏还有些懵,这还是戚然明第一次对他举剑。
戚然明看也没看他,动作流畅地收了剑,利落地跳到假山的巨石上,看那动作,全然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殿下,哥、哥他走了……”展夏无措地回头。
“我知道!”姬重红着眼,罕见地有些失态,“走就走,我们回去,不必再管他了!”
“啊?殿下?”
“回去!”
他就不该来这一遭。
姜羽在驿馆内左等戚然明也不回来,又等戚然明也不回来,等来等去,天都快黑了,他有些丧气,心道人估计是被姬重又拐回去了。人没等到,先等来了舅舅的回信,姜羽从信鸽的脚上取下小竹筒,心道这信也没什么意义了,人都走了。
然而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姜羽以为是公孙克,扬声道:“进来。”
门开了,公孙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进来,姜羽回过头:“怎么……”话没说完,一愣。
原来门外的人是戚然明。
姜羽倏然笑了:“你没跟他走啊?”
戚然明摇了摇头,看起来情绪不太高,慢慢地走到姜羽身前来。
姜羽蹙起眉,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伤口裂开了?”
戚然明点头:“和太子交了一下手。”
姜羽有些诧异,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戚然明拉起自己的衣摆说:“对不起,把衣服弄破了,你得再给我买一套。”
第29章
“嗯?”姜羽顺着戚然明的动作看过去,见这人衣摆上有一道整齐的断口,以为是和姬重交手时被划破的,便问,“姬重亲自朝你动的手,你没受伤吧?”
戚然明摇头。
姜羽:“没受伤就好,一套衣服而已,明天让人去给你订做几套。”
戚然明:“谢谢。”
姜羽:“谢什么,都算在账上的,订做成衣花的钱都算在欠款里,你有得还了。”
“我知道的。”戚然明说,眼睛扫到姜羽手上捏着的一个小纸卷,心知自己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打扰对方的正事了。
姜羽却主动问了起来:“伤要紧么,我给你重新换药包扎?”
下午姬重贴近他说话,唇暧昧地擦过他耳尖的画面不知怎么地蹦了出来。戚然明蹙了一下眉头,道:“不必,我去找驿馆内的大夫便可,不劳烦睢阳君了。”
姜羽没强求,笑了一下:“我看你这么久没有回来,还以为你跟他走了,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打起来了。上次咱们见到的那个戴幕篱的男人在么,他要是在,你受伤了恐怕就不是他们对手了。”
戚然明又扫了一眼姜羽手上的纸条,淡淡道:“他不在,太子不是我的对手。睢阳君忙着,我就先出去处理伤口了。”
说罢没停留,转身出去了。
直到戚然明走了出去,掩上门,屋内姜羽才慢慢笑了一下,轻声自语道:“呀,生气了么?跟这人打感情牌也不好打啊,稍微多试探两句就生气。”
姜羽摇摇头,借着夕阳的余晖展开手里的纸条,大致将信里的内容看了几眼,便点了烛火,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纸条放到火上。“嗤”的一声轻向,火苗迅速点着了纸张,迅速燃了起来,火苗边缘纸张迅速变黄变脆,上面的蝇头小字隐约可见。
姜羽松开手,燃了一半的纸条带着火焰落到地面上,很快燃尽了,只剩下一片灰烬。
据舅舅荀书所说,他跟公子喜确实是有交集的,但是并不多,他也不知道姜羽跟公子喜之间有没有什么更亲密的接触。说来说去,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荀书在信中写了另外一件事。
荀书说,晋侯寿宴之后,让姜羽尽快回蓟都,近日齐侯病体愈重,朝中可能有事,要姜羽早做准备。
荀书说得含糊其辞,姜羽大致猜了一下,如果齐侯真的薨逝了,以燕侯的性格,可能会发生大事,如此一来,曲沃就不能久留了。
但这边行刺他的凶手都没找到呢。
此事晋国定然不愿宣扬,查了这么些天,在他走之前,肯定会找一个似真似假的主使者来顶罪,让姜羽帮他们把这事压下来,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
果不其然,寿宴第二日,就有人来传唤姜羽。
到达王宫时,廖公公把姜羽带到了一间比较偏僻的偏殿门口,低声道:“睢阳君,国君就在里面。”
姜羽有些诧异,把他叫到这儿来,怎么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国君,睢阳君到了。”廖公公说着,冲里面扬声道。
里头传出姬孟明年轻的少年音:“进来。”
廖公公替姜羽推开门,走进玄关,有一道金线绣龙虎纹的屏风,绕过屏风,姜羽便看见姬孟明、石襄、赵狄都在里面。
姬孟明坐在主位上,赵狄和石襄垂手立在两边。石襄微胖的脸盘好像比前两天更圆了,下垂的眼角透着几缕得意。赵狄脸色看着比平时更黑一些。
“见过殿下。”姜羽朝姬孟明施了一礼,笑道,“睢阳君到这边来。”
这时姬孟明身旁一名正在斟茶的内侍,好奇地抬头朝姜羽看过来,却也因为这一走神,手里的茶壶倒过了头,茶水从杯子里溢出来,瞬间洒在了姬孟明的朝服上。
“殿、殿殿下!”内侍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下来,没来得及求饶,姬孟明勃然变色,抬起一脚踹在内侍胸口。
“没长眼睛吗?怎么做事的?”
一边骂,一边拎起茶壶,将滚烫的一壶水浇在了内侍的身上。
“啊!!!”内侍被烫得惨叫出声,满地打滚。
姬孟明宛如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唇一弯刚要笑,仿佛突然想起还有外臣在场,敛住笑意,沉着脸道:“笨手笨脚的,还不滚?”
“是!是!奴才这就滚!”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走了。
姬孟明收回视线,重新端起一张亲切的笑脸:“让睢阳君看笑话了……这奴才这两天才调到寡人身边,谁想做事三番四次出错,真是蠢钝如猪!”
姜羽面色不变,心想刚才这少年诸侯的模样,才更像传闻中的模样,是个实打实的暴君啊。
姬孟明叫人给姜羽看了座,道:“今日叫睢阳君来,是想和睢阳君说说前几日行刺之事。”
“石卿这些日子弹尽竭虑,总算找出了主使者,寡人心想,既然睢阳君是苦主,理应让睢阳君来决定,如何处置他。”
姜羽起身施礼道:“姜羽多谢晋侯殿下,多谢石大人。”
石襄摸摸自己嘴唇上方的山羊胡,呵呵一笑,真有大员风范:“这是老臣应该做的。”全然看不出那天喝醉时的模样了。
姬孟明道:“我们便先把主使者叫上来,让睢阳君看看吧。”
姜羽道:“一切全凭晋侯做主。”
姬孟明抬起手,“啪啪”拍了几声,道:“把人带上来。”
姬孟明话音落下,便有两名身披红甲的侍卫,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上来了。
此人手脚上都戴着镣铐,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服,囚服上全是血污,浑身没一块好皮肉,看起来是饱经刑罚的模样。
此人一上来,姜羽发现赵狄的脸色更黑了。
“石卿,你来说。”姬孟明道。
“是。”石襄挺着肚子说,“此人名叫汤十二,被赵大人提拔为日月阁的副阁主之一。此人是来自齐国的间谍,多年来潜伏在日月阁内,正是行刺睢阳君的幕后主使。”
“若不是这次他主动暴露了马脚,我等竟还不知道,受赵大人重用的副阁主,竟是齐国人,赵大人,你觉得呢?”
石襄每句话都直指赵狄,最后更是直接向赵狄发问,怀疑他通敌叛国。
赵狄眼皮抖了抖,显然气得够呛,眼神阴冷地扫了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一眼,从容不迫地撩开衣摆,朝姬孟明跪下来,伏身沉声道:“回殿下,汤十二一向受老臣重用,但老臣确实不知他是齐国间谍,更对他主使行刺睢阳君一事,毫不知情。”
“但汤十二任副阁主一职,是老臣提拔,老臣有识人不明之罪,请殿下责罚。”
第30章
“责罚?”姬孟明哼笑了一声,施施然落座,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却突然冷下脸来,抄起案上的茶杯摔下来,茶水溅了一地,湿了赵狄的官服,茶杯四分五裂。
姬孟明指着赵狄骂道:“你说说,要如何责罚,才不失公允,又能平息睢阳君心头的怒气?”
赵狄脸部的肌肉抽了抽,头伏得更低了:“此人胆大枉为,潜伏我晋国多年,包藏祸心,又行刺睢阳君,罪不可赦。臣以为,当除以极刑示众,才不致让睢阳君受屈。”
“至于臣自己,愿夺去执政一职,以儆效尤。”
赵狄张口就要革了他自己,石襄的山羊胡抖了抖,要真革了赵狄他当然高兴,但这明显不现实。于是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慢悠悠地说:“赵大人何必这么大血性,识人不明而已,又不是赵大人你亲自主使的行刺,依我之见,这问题还出在……”
赵狄紧跟道:“臣愿自请彻查日月阁上上下下,排除一切隐患,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有心人得逞。”
石襄的话被赵狄堵住,眼神微妙地扫了赵狄一眼,抬头看向姬孟明。
姬孟明则看向姜羽,敛下怒气,和善道:“睢阳君以为呢?”
姜羽道:“我一介外臣,不便参与贵国内政,日月阁之事,全由殿下定夺。至于行凶者、主使者,按晋国刑律处置便可,姜羽相信晋国刑律的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