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当霸霸(126)
众臣面面相觑,心里有疑问也不敢问。事实上,姜羽现在已经处在一个无人可以控制的地步了。只要姜羽想,他随时可以像原晋国的赵石二氏一样,将这天下收到自己囊中。
而且,在场也有些老臣,知道当年姜羽父母的事,心里不由有些泛嘀咕。有这个仇恨在这儿,姜羽真会毫无芥蒂地去辅佐一个无能的主君,而对唾手可及的权力无动于衷?
兴许过两天,这江山便不姓姬,改姓姜了。
想到这里,群臣心中看法态度自然不一。
倒是夏宰夫落落大方向姜羽回了礼:“今日睢阳君辛苦,且回去好好歇息罢。今后的日子,燕国还需要睢阳君来主持大局,睢阳君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多谢夏大人。”姜羽道,“我知道。”
姜羽说完后,便掉头向宫外走去。马车候在宫门口,见姜羽走近,车夫立刻下马,搬了脚凳让姜羽上去。
姜羽借着傍晚薄薄的暮色扫了车夫一眼,觉得有些眼生。
多年游走在悬崖边缘的生活,让姜羽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姜羽微微皱眉:“我怎么没见过你?”
车夫道:“小的是新来的,大人没见过。”
“原来如此……”姜羽轻嗤一声,看似信了,然而他一抬手,袖中便飞出几道银针。
由于距离极近,车夫虽然反应很快,却还是被银针刺中了肩膀。银针上淬了毒,车夫闷哼一声,图穷匕见,自袖中抽出一柄匕首,插向姜羽的胸口。
姜羽侧过身子躲开,他手腕一翻,匕首又横向刺来。姜羽躲闪不及,被刺中了肩膀。
刀刃扎进血肉里,发出一声极低的一声响。
姜羽忍着痛,狠狠一掌拍在车夫的胸膛上。
这一掌聚集了姜羽十成十的内力,将车夫打得迅速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灰尘扬起。
姜羽还没有放过他,飞身追上,一脚踏上车夫腹部。
车夫“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胸膛与腹部都遭到重击,肋骨断裂刺到了心脏,腹内内脏也受到损伤。瞪着眼,没一会儿就断气了。
姜羽这才闭了闭眼,有些脱力地倒退一步,喘了口气。
刚才这两下几乎把他体内的内力掏空了。
肩上插着的匕首也淬了毒,姜羽撕开衣料看了一眼,血都是黑的。
姜羽踢了车夫的尸体一脚,骂道:“不要命还得带上我,能不能惜命一点?”
有了这一遭,姜羽也不敢再去坐那辆马车了。他原本的车夫应该已经死了,马车里说不定还有机关。他现在内力几乎耗尽,左肩又有伤,左臂使用不便,再遇到什么情况,恐怕挡不住。
姜羽这边打都打完了,才有几个戍卫跑过来查看情况。见姜羽受伤,慌张地问怎么回事。
姜羽知道不能把这些士兵跟刺客比,疲惫地挥了挥手:“把人拖下去,看看能不能查出是谁派来的。重新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回府。”
“是!”戍卫领命将车夫的尸首拖下去,又给姜羽准备了马车和车夫。
姜羽回到府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如今已是深秋,夜里有些冷了,天也黑得早。
姜羽带着一身血和伤进去时,府里人都惊动了。
公孙克今儿也忙了一天,帮姜羽把除董熊以外的其他旧贵族给看起来,到现在都没回来。
姜羽不好大晚上去请裴雅,命人把公孙克给叫了回来,让他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这一匕首扎得很深,都有些伤到了骨头。而且因为有毒,毒性很强,最初接触到的血肉已经被腐蚀了,只能割掉。
灯火如豆,夜凉如水。
院里的地面落了霜。
姜羽坐在床边,上衣已然全部脱下,只穿着袴子。
姜羽因为从小娇养,没干过什么粗活,也没晒过什么太阳,皮肤很白。但因为他多年习武,所以不会显得柔弱,宽大挺拔的骨架被肌肉覆盖,看上去颇有力量感。
只不过,他胸口有道疤,那是他当年打仗留下的。因为用的药好,姜羽一般不会留疤,这道疤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
而此刻,姜羽的左肩上血肉模糊。
公孙克正在给姜羽处理腐肉。
姜羽疼得脸都白了,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禁在心中骂娘,为什么没有麻醉药?太特么疼了,这谁受的住啊。
公孙克的动作已然非常小心。看到姜羽受伤,公孙克非常自责,身为护卫,他本应该护在姜羽身边的。但今天事出突然,姜羽身边人手不够,能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不多,只好把公孙克派出去。
“大人,您忍一忍。”公孙克见姜羽疼得厉害,不由得低声道。
姜羽:“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是。”公孙克无奈。
公孙克一下刀,姜羽又疼得差点咬碎了牙。
好容易把伤口处理完,公孙克给姜羽选了个不太疼的药,给他擦上去,用绷带缠起来,方道:“时候不早了,大人歇息吧。”
姜羽闭着眼躺下,这一天他是真的累了。
见此,公孙克便吹灭了烛火,退了出去,轻轻替姜羽掩上门。
然而公孙克退出去后,姜羽也并没有立刻睡着。他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指环,又借着月光找出戚然明送他的那只玉佩,指腹一寸一寸抚过玉佩上的小猪,叹了口气,将玉佩贴到心口。
难熬。
与此同时,齐国边境,燕军营帐内。
戚然明正与韦伯勇、董婴等部下聚在一起。虽然几人身上都有伤,但脸上却满是喜色。因为自出兵以来,在戚然明的带领下,他们几乎是一路挺进,不停地逼向齐国内部,已经连着拿下五六座城池了。
齐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当然,燕军也并不轻松。齐国兵力胜于燕国,每次反扑起来,都让燕军很难熬,他们几个也经历了许多次险境,险些丧命。
戚然明这人爱兵行险招。
“依我看,明儿齐国来求和的使者就该到了,将军考虑考虑要他多要他几座城池!”韦伯勇说。
董婴道:“咱们还得向国君禀明这里的情形,具体如何和谈,还得看国君的意思。”
反正都没说错,戚然明不爱废话,他要说话必定是有用的。部下们心情好聚在一起聊一聊,他也不会打扰。
当然,他也很高兴。
燕国政变的消息还没传到这里来,他们尚不知晓,燕侯病重,太子谋反的事。
戚然明只是高兴,他能漂漂亮亮地完成姜羽交给他的任务。能这样大胜齐国,姜羽知道,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看到自家将军又在一个人发呆,莫名其妙地笑,几个人都有些发怵。说实话,自离开蓟城以来,他们将军一旦没什么事,就会处于这个状态。有人问过,但戚然明不仅没说,还罚他出去巡视。
于是就没人敢问了。
董婴一直信誓旦旦地说:“将军绝对是有心上人了,他绝对是在想心上人!”
不过其他人不太信。
因为戚然明看起来不像一个会有心上人的人。用韦伯勇的话来说,就是“铁树也能开花?”
夜已深,戚然明将众人都赶回去歇息,而后才从衣领之中取出那只玉指环。玉指环他一直贴身带着,每当他身陷险境,每当他遇到危难,他只要摸一摸胸口的玉指环,就会重新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与信心。
姜羽说,他会在蓟城等他。
第144章
翌日。
虽然姜羽昨天劳累了, 昨夜还受了伤, 却也没有时间休息, 仍旧是天未亮便起来了。
由于宫廷政变, 改革的节奏暂缓下来了,但并未完全停止。现在蓟城局势晦暗不明, 各地方自然要力求稳妥。
姜羽起身后,先将手头最紧急的折子批下去, 而后便去了王宫。
齐国有文姬,燕国的王后比起来也不差了。权力不是男人的专属,越是接近权力中心,越是能激发人心底的渴望。即便是女人。
燕国的王后其实一直走得很好。与兄长联手,操控软弱的儿子,等儿子上了位,真正握着权力的却是她。
算盘打得挺响, 却一直被姜氏和荀氏压制着。当年为铲除严重威胁到她和董氏的姜宣子夫妇,她甚至不惜与兄长合谋给丈夫下毒, 目的不过是为了陷害姜宣子夫妇。
燕侯虽当时对姜宣子震怒, 事后回想却疑点重重, 对她也愈来愈疏远。直到今年, 燕侯把三公子姬瑕推出来, 王后便敏锐地察觉到, 这或许是废春申立姬瑕的先兆了。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弹尽竭虑,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却功败垂成。
姜羽的人封锁了她的长乐宫, 她的人进不去出不来,被软禁在了这一个小小的宫殿里。从昨日被关进来起,王后便滴水未进。
宫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着一连串宫女低低的“见过睢阳君”。是姜羽来了。王后僵硬的眼珠动了动,立刻照了照镜子,见自己妆发还算整齐,这才坐直了身体,等着姜羽进来。
姜羽进长乐宫时,长乐宫已然不如往日那般风光热闹了,让姜羽想到他在晋国王宫与姬孟明私下会见时的冷宫。
不过这里还是有人的,只是门庭冷清,各道门都被身披铠甲的士兵把手着,好好的宫殿变得像是一座囚牢。
昨日尚且风光得意的王后,过了一夜,就变得憔悴不堪了。不是昨日那种假装的强颜欢笑,是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败。
看到姜羽,她连笑都懒得伪装一个,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姜羽。
姜羽今日或许是来杀她的,或许是来落井下石的,她都打定主意,不会理会姜羽。
但姜羽一句话就让她无法冷静了。
姜羽先是如往日一样,向王后行了个礼,而后道:“王后看起来比昨日憔悴了不少,可是担忧太子?”
王后广袖下的手一紧,红唇微抿,凸起的颧骨到脸部肌肉绷出一个警惕且含着恨意的弧度。
“春申是殿下的嫡长子,是燕国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也是你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敢动他?”
姜羽笑了笑,拉了张椅子在王后面前坐下,靠着椅背。肩上的伤痛得厉害,他整个左胳膊都不想动一下,但现在这局面,他可不能示弱。
“王后说得是,”姜羽道,“太子是殿下的嫡长子,也原本是燕国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但现在不是了。”
“他伙同乱党逼宫篡位,完全当不起这个储君之位,更无法继任燕国的江山。”
王后瞳孔微缩。
姜羽说:“现在,让谁来继承那个位置,我说了算。”
王后依旧端庄,没有太失态,抬着下巴,从下颌到颈部,拉出一条优雅流畅的线条,勾起唇:“枉费殿下如此信任你,现在你不也成了一个操纵权力的奸佞?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