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 下(148)
那可是价值一万积分的道具,用美丽来评价都显得过于单薄。
队长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认为事情告一段落。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兀地传来一个声音:
“所以,你处心积虑地混在我们中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一直有应对的办法,却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明明……明明要是早一点的话,我们中很多人根本就不需要消耗自己的宝贵资源,更不会有人差点死去……”
说话的听起来完全是出于义愤,他朝前一指:“比如阮雪阑,他跑得慢,再晚一步就死在里面了。”
阮雪阑原本神不守舍地站在原地,忽然被点名,又被吓了一跳。
他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十分委屈地望过来。
但陌生人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地夸大起来。结合他浑身血淋淋的样子,简直能在恐怖片片场里饰演经典角色。
他向前走了几步,人群纷纷后退,唯有阮雪阑仍旧保持着慢半拍的反应速度,站在原地像看鬼一般盯着他。
“你说的都没错,”
那人仿佛从惊恐中得到了愉悦,餍足又残酷地说,“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对你们负责?”
质疑的人瞪大眼睛,喃喃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是居心叵测——”
“有两个关键点你们没有搞清楚。”
他打断道,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摇晃了一下,
“首先,我并没有把握这个方法一定能成功。比起我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我有很大的概率在‘灾厄’的胃里痛苦地死去,变成一摊腐烂的碎肉。我并不认为你们有资格指责我不尽早进行尝试。”
“但……但你刚刚说尝试很有意思。”
“我说过吗?”陌生人煞有介事地回忆了一下,“因为命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这是一句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在场的许多人流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命运对他们来说只是高高在上的符号。他们大多遭遇过不幸,即将失去重要的东西,因此才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们还是接着听下去。
“命运是公平的,这个世界有着它的规则,”
人类说话时,眼角一枚泪痣摇摇欲飞,
“例如,不存在没有弱点的怪物,没有解不开的谜题,也不会有逃无可逃的死局。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如此——我必须这么说,因为我面前的这位阮雪阑先生恰巧就是唯一一个例外。这就是我要提的第二个关键点。”
“你说什么?”
阮雪阑的心忽然猛烈地一跳,“你不要乱说。”
然而那双散漫又冰冷的瞳孔已经逼近了他。
“你无论怎样不会死。”
这句话宣判般落在阮雪阑身上,伴随着仿佛要捏碎肩膀的力道,“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你?”
所有人都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黑发赤眸的神明。
邪神是“幸存者游戏”唯一一个无解的造物。
在神的力量下,没有人能挣扎,没有人能逃脱。
就算是此时此刻浑身沾满鲜血,笑意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类,方才也只是神眼中的蝼蚁,无力地感受着肺腑中的气体一点点被抽离。
或许是“灾厄”被开膛破肚的形象过于令人印象深刻,人们隔了许久终于再次想起方才“灾厄”跳过少年,直奔下一个攻击对象的模样。
“我只是比较幸运。”
阮雪阑无力地解释着。而陌生人只是挨得很近,仿佛要仔细研究一遍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的瞳孔放大,虹膜薄薄地反光。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比怪物还可怕,那只离他的咽喉只有一线之隔的黑手套中,他分明隐约看到了一枚锋利的刀片。
“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对方最终抽离了指尖,只是遗憾地喃喃着。
阮雪阑终于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终于回忆起这几天来隐约感受到的带有恶意的窥视。人群中藏有一只黑羊,然而没有人能够提前分辨。周围的人见状围上来,但那人已经放开了手,因此他们也不知该不该劝架。
陌生人望着阮雪阑惊恐的模样,仍旧带着笑意,视线一瞬不眨地刺在他身上。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所以才特意混进这个队伍,然后一直留到现在,”
他漆黑的瞳孔充斥着天真的残忍,仿佛一个得不到答案就不断求问的孩子,
“要怎么做才能拥有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弃你的存在?要怎么做——让他全心全意对你,无视你所有的错误,甚至在任何地方都能守护在你身边?我愿意出比任何人都更高的筹码去换,但为什么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阮雪阑一步步后退,“那种帮助……我根本就不想要,我害怕他……如果你对他感兴趣,我会求他去找你……”
那人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兴味索然:“我要别人有过的东西做什么?”
少年的身上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因此他调转脚尖的方向,背对着人群朝外走去。
他情绪起伏快到变幻莫测的地步,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得怔怔地目送着这个陌生的身影离去。他走的很快。
队长冲着他的背影最后开口:“……你到底是谁?”
“啊,我以为你们已经猜到了。”
仍旧是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却令人觉得冰冷彻骨。
“你就是传说中的‘幽灵’,”
队长试探地说,“积分排行榜的第二名,特征是右眼下长有一枚泪痣,你隐藏了这一点,我才一直没有发觉。我没想到会见到你,很多人说你是没有组织也没有固定路线的疯子。”
“不像吗?”
“和传闻中一模一样。”
陌生人勾起唇角,背对着众人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那一试管的核心能源不知何时被他用一根红线绑了起来,细细的一截,此时在他的指尖碰撞着出蓝幽幽的光芒。
“祝你们好运。”
他说:“另说一句,其实我的名字叫游吝。”
在场众人都仔细咀嚼了一遍上面的对话,同时,望着他的背影,众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点疑惑。副本任务所要求的时限是72小时,现在早已经达到;核心能源又已经在他的手里。自称游吝的玩家却一点也不急着退出,仿佛还想要在这里久留。
难道是想要寻找隐藏支线?
游吝猜到了他们的困惑。
“无可奉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孤身一人走进了前方浓雾笼罩的荒野。
*
废墟中堆满了被世界遗忘的垃圾,倒塌的建筑物冲着天空刺出自己的手臂。
光明照不进这个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雾气。只有四处游荡的怪物会在此处觅食,但它们顶多也就只能嚼嚼带着包装袋的应急食品,连它们都不待见这里。
一小时前,有什么东西划破天空,发出轰然的响声,砸在了垃圾场的西北角。
作为此地的新住客,这台废弃的电脑立刻受到了啮齿动物的欢迎。
这里的啮齿动物——如果变异后的它们仍旧能称得上这个科种的话——异常凶猛,格外壮硕,牙齿足以咬碎钢板。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喜欢这样。
在不无遗憾地咬断了几根电线后,它们发现电脑的味道清汤寡水,残留的一点余电还会让它们的胡子发皱。
这些老住客兴致缺缺地拖着长尾巴离开,只剩下计算机的残骸默然无声地留在原地,主机碎的稀烂,屏幕只剩下右下角的一小块,像一只黑洞洞的眼睛。
垃圾场里没有什么新鲜事。
所有活着和死去的生灵都会在这里褪色、腐烂,逐渐成为世界尽头的尘埃。
那只电脑的“眼睛”中,起初还有微弱的蓝光一闪一闪,一小时后,却已经寂静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