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22)
周延朝立时色变,尽乎要以为齐葙知晓了他的秘密,再定晴一看,更震惊骇然,嘴中脱口而出,“你的腿好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盯向身侧的副将,那副将也一脸震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明明记得,是自己亲手断的腿,当时骨骼的碎裂脆响都记的牢牢的,是个再也站不起来的结果。
可现实是,齐葙好了,他的腿不仅能动,上阵策马都已无碍的样子。
太诡异了,这怎么可能?
凌湙甩了甩斩马刀,眯眼来回打量着周延朝和他身边副将的脸色,周延朝回神很快,立马收住了神色,并且极快的转了声调,露出一副高兴样,“太好了,齐大哥,恭喜你。”
齐葙深吸口气,攥紧了马缰绳,不依不饶,“把放冷箭的那人交出来,他该受到军法处置,延朝,无论是不是你下的令,此举都有违战阵之道,你进军营的第一课里,该学过治军之法,属下出错,主将亦当受罚,尤其你现在还领着中军帐,此事若传出去,你当以何为本,立足军中?大帅如此信重于你,你要怎样报答他的提携之恩?你莫让他失望。”
周延朝叫齐葙教训的脸色涨红,青紫发黑,各色交织,郁气堵心的想要怒斥他没资格再教训自己,然而,多年隐秘埋心,令他不敢露半丝异常,忍的心中几欲吐血,拱了手与齐葙好言,“齐大哥,非是我不愿交出那人,实在是跑马途中发生的变故,我并未看清他的脸,再有,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着急,欲救人而用错了方式,毕竟凉羌扰边日已久,厌怒情绪积攒太多,一时失手而已。”
凌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两人交锋,见齐葙忍无可忍似要大发雷霆,忙好心提醒道,“周将军,你的兵叫人围了。”
可别叙旧了,不是时候,且你们看着关系挺违和的,一点不像老友重逢,齐葙还正常点,至少态度上瞧着延续了从前的相处模式,未因现时的身份地位而生隔离,但周延朝这副作态,感觉惊异比惊喜多,尤其他身边的副将,眉眼间竟有仓惶之色。
他在仓惶什么?
经凌湙一提,周延朝立刻将注意力转回了战阵之上,就见丰伦冷着脸,已经排布好了兵力,他带来的兵除了后方城楼那块地方,余下面尽被堵的严严实实,而更令人发懵的是,陇西府的兵竟与他的兵分隔成了两端,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出自一个州的兵源。
周延朝本就心中梗着气,如此情形形如打脸,当时就令他火大的吼出声,“郑高达,为何与前队分散隔开?站回去。”
郑高达昂着脑袋,站在陇西府兵列前端,脸色极不好看,声音也冷掉渣,“我府兵力不下于你带的人马,周将军,你这驰援边城之说,是否过于牵强?我陇西府难道不需要兵力驻守?你一管全拉了过来,可有想过后方若有敌骑偷袭,我陇西府的百姓又将怎样?周将军,我定会去信跟大帅告你无理调兵的。”
他乃凉州守备,职级上只低了周延朝一等,且按正理来说,纪立春才是他顶头上司,周延朝若没有中军虎牌,郑高达根本不鸟他,如今更有凌湙在场,他直接就不怵他了,听令?想屁吃。
齐葙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延朝,无法相信他如此一而再的发昏招,凌湙都没动过调陇西府各卫兵力的想法,周延朝居然一管把陇西府的兵全拉这边来了,他是不是发了癔症,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周延朝大怒,冲着郑高达就道,“我令你回防与前阵合兵,你敢不听令?郑高达,你别逼我阵前杀将,抗令不遵者,我有先斩后奏权。”
郑高达梗着脖子,拿手比划,“来,你爷爷的脖子在这,姓周的,你只是代管中军指挥,你别忘了,大帅如今可还没入京,你如此行事,叫他知道,你且等着他处置你,老子就是人头落地,也还是那句话,我陇西府的兵不是给你拉来当垫脚石的,我陇西府后有成千上万户百姓,他们才是我需要保护的对象,而非成为你私心利益下的牺牲品。”
连他主子都不敢轻易动陇西府的兵,宁可花光所有积蓄建个碉堡自保,这姓周的脸可真大,一道虎牌发过来,就将他陇西府的兵全拉来了,好在是来的边城,要是去别的地方,他是死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冤害。
郑高达声音都劈了,青筋暴起,一把将凌湙曾经给他解释的,关于陇西府兵力安排等考量给说了出来,不然依他的性子,边城有兵来袭,早带着手里的人来救援了,肯安然呆在陇西府内,一个是因为凌湙确实不需要他救,另一个就是凌湙说的,他背后是陇西府万千百姓,几卫兵力不可轻易损耗,能不动便尽量不动。
周延朝叫郑高达一把扯了脸皮,哗的一下拔了刀,戾气上涌,瞪着左右亲卫命令,“拿下他,军法处置。”
凌湙策马往旁边踱了两步,声音不大不小,“可看清了射箭之人?”
郑高达立刻刀指前方一兵甲小将,声震四野,“就是他,属下亲眼看见他拉的弓。”
若非实在没看见他与周延朝交头接耳,郑高达不吝用他攀扯上姓周的。
凌湙笑了声,夸道,“眼力不错。”
之后在周延朝惊愕措之不及下,一把投掷出手中的斩马刀,直直将那放冷箭的亲卫钉在了地上。
随州兵马大哗,俱都震惊不已的朝凌湙瞪来,周延朝身体晃了一下,好悬稳住了没掉下马来,脸色瞬间苍白,声音都裂了,“你……大胆……”
怎么回事?陇西府的兵将竟然全是他的人?
凌湙点头,没容他将话喊完,“是,我一直挺大胆的,周将军,他难道不该受到军法处置?你任人唯亲,不舍得重罚,我可以替你代劳啊!”
说着顿了一下,挑眉,“或者,他本就受你指使,才让你不愿惩治于他,那这样一算,真正触犯了军法的,应该是你啊周将军?”
丰伦从旁看了一出好戏,顿时觉得这战不打也值了,真天大的笑话,战阵还没开,这大徵军内自己先内讧了。
嚯,这真是比打了大胜战都还要叫人高兴的消息,大徵军这真是到了末路危途了,军心不稳,离溃散也不远了。
有意思,而且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武大帅移交中军帐之权,原来是要上京里见皇帝,北境州的凉州卫,并不服这个周延朝统管,嚯,这么好的消息他们竟然不知道。
丰伦立刻鸣金收兵,决定马上回王帐,谈什么判谈判?不谈了,直接打凉州卫去,破凉州,取道登城,可以直入关内,大片山河可以尽归我凉羌之手,嗬,也该到了我凉羌铁骑入主关内称皇的时候了。
万敌骑如潮水般退走,令随州兵卫大松了口气,周延朝也暗暗吐了口气出来,当敌将面前内讧,不是个好事情,幸亏这个丰伦走了,周延朝一时竟觉得他狗屎运上身。
然而,凌湙却立即黑了脸,望着远去的敌骑,转脸冲着周延朝道,“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周将军,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冲昏了头脑,竟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现在,我要恭喜你……”
说着指了指跑的只剩个灰尘飘上天的敌骑道,“只多日,凉州那边将有大军压境,你若不回援,恭喜你,北境城破,你不仅会害的城内百姓死伤无数,更会害的武景同在京中身首异处,武大帅不用进京了,他就是去了,也只能替武景同收个尸,周将军,你莫不是故意的吧?武景同死了,你这中军指挥权是不是就没人抢了?”
周延朝瞬间拔刀朝凌湙砍来,口中大喝,“你敢污蔑本将军?受死!”
凌湙的刀还钉在那名亲卫的尸体上,但好在幺鸡就在他身边,一把架了刀挡住周延朝的攻势,口呼,“卑鄙小人,先放冷箭,后抽冷刀,你当的什么狗屁将军?这样脑羞成怒,莫不是叫我主子说中了心思?呔,吃你爷爷一刀。”
周延朝带来的亲兵,立刻呼啦全围了上来,要将凌湙和幺鸡、齐葙人打落马下擒住,然而,他们忘了陇西府的兵,郑高达手一挥,季二和于正平立刻招呼身后卫所兵丁,抢先随州兵一步,团团将他们隔离在了周延朝和凌湙、幺鸡的打斗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