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194)
凌湙冷冷的望着他,半晌启唇轻斥,“别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借口,我给过你们建议,早便告诉过你们,最大的倚仗便是你们自己,只要他们还想用你获得天大的利益,便不敢拿你怎样,你尽可活的肆意妄为,甚至可以任性的对他们予取予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懂不懂?是你自己豁不出去,捏不准他们的用心,便是我给了你再多的建议,你也依然把自己活成了个卑微的性子,你真是……被他们养的将少时的灵性全部丢失,太让人失望了!”
凌誉瞪着两只大眼睛,气的胸膛直喘,愤恨的吼道,“那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却不认我,看着我在那些人手里挣扎求生,养着凌彦培准备随时戳穿取代我,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我为什么不能配合那些人拉他下位?我当然知道听从他们的安排去科考,有失尊卑,并会留下永远的把柄,成为他们拿捏我的手段,可我不在乎,只要最后我能站在那个位置上,他们自然会拜服在我的脚下,包括你……只要我继承皇位,你也要拜我跪我,凌湙,我不比你差,我只是运气没你好而已。”
“运气?你当一个三岁就被父兄裹了一身孝布,抵出去给人还债的小儿运气好?凌誉,若这当真算是好运气的话,你父亲,哦,养父家,会那般不遗余力的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儿么?呵,说到底,你只是眼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却不知我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而已。”
凌誉禁不住抖了一下,并不敢将眼神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就在他以为带偏了话题时,却听一道声音兜头传来,“别以为扯这些闲篇,我就能饶了你往外传递消息的罪责,凌誉,我不杀你,但我可以将你身上的无相蛊催出来,我倒要看看,在时机不成熟之时,露出你形似前太子的面容时,会有怎样的结果展现,呵,你不是要归宗继位么?我成全你。”
说着便将一只大掌伸到了凌誉眼前,那养在身上的圣子蛊顺着经脉露头,凌誉本还镇定的表情,瞬间崩不住的抖了起来,整个人直往后退,着力避开眼前透明如白玉般的小蛊虫,骇的差点晕过去。
“没有,消息没有传出去,人被武大帅扣下了,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凌湙,宁五爷,我只是怕死,但我并不笨,你能在武大帅的眼皮子底下活的肆意,就等于是告诉我,你的底细武大帅全盘皆知,而正如你所言,我的生父闵仁太子有那样的好名声,他也定然会护我一护,武大帅如我猜测的那般,对我生父也心怀怜悯,他愿意庇佑我一程。”
凌湙顿了一下,握掌将本命蛊收回。
他其实是吓凌誉的,无相蛊只有在两个同时种了蛊的人一起时,才能被催召出来,否则强行催出一个,另一个会立即死亡,而他不可能在此时,就弄死他们其中任何一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凌湙也没有兴致与他掰扯,直接将软的挂在木桩上的人提起,怼着对方的眼睛道,“写奏报,将武家军与东线叛民城的战役,以极为惨烈的方式报上去,尽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抢夺回了失去的城镇,以及被掳劫的受灾百姓,告知朝廷要抚恤银,以及因寡不敌众,闭东线城而不得已让来犯的凉羌铁骑闯进北曲长廊线的事实……”
凌誉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所获知的消息,正好与凌湙口述相反,战事根本与他说的呈反转态势。
这是欺君欺上瘾了么?
凌湙看他的模样,便知道战事上的消息没瞒住他,一时倒生出看好戏心态,闲闲解释道,“监国太子已经派了和谈的使臣,要将整个荆北割让出去……凌誉,我要你的奏报,卡着点的送进京,若满天下尽知武大帅拼尽全力抢夺回的城池,又被朝廷轻而易举的让了出去,你说……会有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
凌誉倒吸一口凉气。
本就失去了民心的朝廷,将雪上加霜的更加让人失去信心,百姓会更加不信任当朝官宦皇族,而朝廷若想要挽回民心,就必须大奖特奖武大帅。
凌湙手掌抵着木桩之上人的颈侧,轻声细语,“一地百姓、数万将士,甚至连同整个北境,没有人在乎荆北给出去的后果,很好,非常好,这样的朝廷,便该沦为满天下的笑柄,而所谓的皇族尊严,呵,在不给出足够大的嘉奖旨意之前,我要他们颜面扫地。”
凌誉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竟不敢将眼神放在眼前人身上,细弱的声音低若蚊蝇,“我……我写,我一定按着您的意思,一字不差的将情况表达清楚,我保证能让朝廷意识到割让城池的严重性,我保证……”
凌湙摇头,笑的一脸和煦,“不是的,我不是想让朝廷知道割让城池的严重性,我是想让朝廷知道,辜负大帅和整个北境军民意志的严重性,凌誉,少帅的爵位已经成了大帅的心病,他没有时间了,你懂么?”
割让出去的土地城池,他能夺回来,可武大帅的命,他抢不过阎罗王。
凌誉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你这样逼吓朝廷,大帅知道了会气晕的。”
凌湙顿了一下,攸尔肆意颔首,“他不会知道的,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把实情报到他耳里,所以凌誉,你也别想以此作文章,但敢犯禁,我要你命,我保证会不计后果的捏死你。”
说完一招手,掣电闪身而入,“主子?”
凌湙吩咐,“取笔墨,着快马,比着和谈使臣的脚程,将宁大人的奏报送进京。”
酉二轻声在门外禀告,“主子,人已招集齐备,可以出发了。”
凌湙扭头,转身,摆手冲着凌誉挥了挥,“五皇子受惊受累,想来也该到了极限,我去送他一程。”
说的好像要去斩草除根一样,至此时,凌誉也体会出了武大帅一样的观感。
凌湙委实对皇族毫无敬畏之心。
而就在凌誉的奏报往京里递出不多时,六皇子清君侧的队伍也拉至天下人眼前。
前有割地赔款,中间窜出武家军拼死夺城,侥幸获胜的事,后尔六皇子大旗一竖,瞬间便热闹了整个天下,满朝文武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搅的慌张忙乱,手足无措。
等到五皇子被江州兵船接走,事端更朝着无可顾及处发展,太子临朝也压不住混乱的纲常,正愁的一脑袋白毛汗之际,文殊阁三位阁老借着状元郎宁大人的奏报,一举将凌湙给提到了众人眼前。
凌誉奏报末尾如此写道,“大帅义子武景湙,在战中表现优异,堪称冠军之勇……”
他纯是为了讨好凌湙,却哪知正撞了阚衡的意,联合段高彦和袁芨,翻出以往凉州拒凉羌铁骑的战报,要为凌湙请封爵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凌湙清点完兵将, 交待好了东线城里的事务,特别是武大帅亲卫守门户的那一波, 叮嘱他们万万注意武大帅行止,但有异常便派令兵去寻他,纵被十万火急之事拖累,他也会立刻赶回。
为让武景同全意立功,他特意解释了此战的重要性,让正副两位亲卫长以大局为重,勿扰了武景同的心绪,使之前功尽弃。
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实现大帅之多年愿望, 就看这一战了,身为亲卫,两人都知道轻重缓急,再有凌湙一直以来的态度,便是有违亲卫条例, 也顶着处分应了下来。
亲卫守则条例之一:除主上之令, 勿任人唯亲, 这个亲其实也包括了少主, 也就是说,武景同其实也呼不动他们,凌湙按理就更不该张口, 可如今情势须臾万变,再捏着分寸死磕,便显出了不合时宜的僵化秩序。
二人随侍大帅身边多年, 各领一班,分明暗桩, 都属能殉葬的那种死忠,自然也清楚凌湙与武帅父子之间,更真实的相处细节,有比旁人更信任凌湙的基础,对比这亲儿与义子之间,从心而论,有时候会更相信凌湙的可靠度。
能力是一方面,十年如一日般敬爱他们的主上,奉之为父,孝义有时更胜亲子般诚意满满,他们跟在身边,陪着看了听了许多年,早不被离间之言左右,会有属于自己更中肯的评价,因此,偶尔凌湙叮嘱个什么事,只要不背主之意,都能点头应承,更况乎主上康泰之事,俱都沉缅于前次昏迷期惊险,忙不迭拱手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