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111)
齐渲那边受此影响,陈列的刀兵跟着出鞘,团团砍向拉手成圈的仆从身上,几乎没两下就倒了二三,痛苦倒地翻滚的声音,在血落地之前涌了出来,担在尸体身上的白布,点点红梅泅开其上,有手快的府卫已经伸手往尸体身上摸,似要抢头功般将“齐惠妍”抢进府。
凌湙架刀过顶,酉一曲膝蹲地给凌湙做基,在四方刀兵罩命门之前,凌湙借助酉一身体之力,翻身跃起,一举从人堆里飞天而出,踩着闻府府卫们的刀尖,跳跃着凌空飞踹,一圈过后,面前横扫一大片。
远处观望的百姓立马吆喝出声,“好!好俊的功夫!”
酉一借着刀兵锐减之力,也脱出重围,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直砍的周遭府卫无法近身。
而齐渲那边则近乎陷入血流成河之境,带来的仆妇护从死了三分之二,余少数几人护持着齐渲,以及担架上被血泅湿了的尸体。
齐渲死死拽着担架,半个身体扒伏在尸体之上,不顾自身死活的阻拦着闻府府卫们的争抢,一身素袍破裂褶皱,手臂处与后背皆有刀伤,脸上因失血而变的惨白,牙关紧咬,一副拒不放手求饶的姿态。
倒是现出一副文人难得的硬骨之态来。
府门前的闻高卓抿嘴招手,显一副对此结果不满意之态,其身后瞬时又涌出上百府卫,举了刀就往凌湙处杀来,齐渲那边最后几人,也在拼死阻拦中命陨当场,捏架被掀翻,尸体扫落在地,盖脸遮身的白布被扯落,混在一地尸体里竟是不见违和,比起死相各异的仆奴,“齐惠妍”竟成了当中肢体完整度最高的。
何其讽刺?
齐渲腿部又受两刀,满脸血污,头发凌乱,嘴角挂血,望着刀尖来处,瞪的眼睛腥红,嘶吼声冲天,“闻高卓,祸朝之宰辅,不忌朝纲之妄人,你不得好死。”
文人性命垂危时,骂起人来会发现,再雅致的词汇,都不如直接诅咒来的爽。
尽管,那很不文雅。
凌湙提刀与来战的府卫撞到一起,他手里的朴刀当然是重新精炼过的,型制虽看着与京卫朴刀一致,锋利度却强了好几倍,大力劈砍中无须担心会断裂,反因他的武力机巧,削的对面刀断一片,咣咣咣的砸在石板面的台阶上。
酉一紧跟其后,为他解决左右的漏网之鱼,二人如游龙入海,在上百府卫中前冲后凸,渐渐靠近了齐渲处。
齐渲沾了满身血,仍不肯松开拽着尸体的手,这让来抢人的府卫们大怒,朝他举起了终结性命的刀锋,眼看就要颈落此处,他惨笑着闭眼等待自己人头分离的时刻。
却未料头顶处一把长刀,兜圆了横扫一圈,将劈向他的刀锋全数砍折,一双长腿更似千军之力,将围拢在他身周密密麻麻的府卫们,给踢的东倒西歪,噗噗的倒砸回闻高卓的脚下。
危机骤解。
凌湙抹了把脸,湿腻的血沫沾了他一手,叫他轻描淡写的在身上擦了擦,与齐渲眼神对上,无奈询问,“真不要命了?”
齐渲喘着粗气坐起,迟疑不定的望着凌湙,只觉声音异常耳熟,却又不记得自己何时识得此英雄,一时踌躇道,“要还是要的,只和舍妹的归处比起来,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都清楚尸体是个假的齐惠妍,一旦被弄进闻府,后续的麻烦将无穷止境。
谎言是需要圆的。
凌湙点头,“有所为、有所不为,知轻重、知所先后,道德明理,大人却是令人刮目。”
齐渲仰脸注视着一身欲血的凌湙,跟着念了一遍后,艰难起身,朝着凌湙一辑到底,嘶哑的声音透着无限悲凉,“多谢英雄搭手,只这是齐某的家事,牵连众多仆奴身死,已属无奈之举,若再累得两位英雄折翼,便是齐某的罪过了,你们走吧!速离京畿,否则等他腾出手来,定不会放二人活着离开的。”
闻府侧门处,就像有无数府卫待命般,随时等候他们的主子招手,可大门前的阔马道上,已经挤不下一只脚,横尸当场的,与还能拿刀对抗的,乌压压形成一股紧迫杀凛气,这个时候只要谁先动了,就跟发令进攻的号角一样,会瞬间点燃战斗。
凌湙持刀而立,浑身透着飒然之姿,不甚着急道,“无防,这区区百人花架子,不够我俩削的。”
那死一地的尸体就是证明,但凡是被凌湙砍杀死的,有一半尸体都呈开膛破腹之态,足可见用刀之人的武力强劲,非区区府卫可敌。
闻家府兵的战力是仅次于御麟卫的强武,便是关谡府中卫戍,都不敢说强过闻府,更别提其余府邸,就众人所知,京畿各门,尚未有这种强人出没。
那这二人出自哪里?
不止齐渲疑惑,死了许多精养府卫的闻高卓更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而其后的段高彦,则终于从脸熟的酉一身上,找到了答案,一指叫出二人来处,“他们是北境兵,跟纪将军入京领功的扈从。”
酉一顿步,恍然悟了自己也被主子赏了敷面的用意。
他现在的脸与常随纪立春身侧的亲卫,高度相似。
凌湙格刀劈落一把偷袭的锋刃,半体转身一脚将人踹飞至阶台上,刚巧落于闻、段脚前,这才立定甩刀,将附着其上的血珠撒出一片雨露,兜头浇了临近几人一脸,唬得他们再不敢上前,驻足警戒观望。
齐渲讶然转头,复又与凌湙对上视线,嘴唇微动,“二位英雄竟是纪将军的兵?”
凌湙抹刀亮出银光灼人的锋芒,昂头挺立高声宣告,“不错,我二人正是随同纪将军上京的北境兵,呵,这回真是长见识了,堂堂文殊阁宰辅之臣,竟视百姓性命如猪狗,说屠就屠,天天一副仁义道德,我呸~竟是不比我等兵头子讲理,这京畿到底是陛下的京畿,还是你闻家的附庸?真是叫我等好生疑惑啊!”
闻高卓一脸阴晦,冷眼注视着凌湙二人,招手下令,“无需理会,杀了便是。”
又一股府卫冲门而出,直往凌湙与酉一处冲杀,数百刀尖寒芒闪烁,密密实实的将三人拢住,而姗姗来迟的五城司,竟躲在街角不敢上前,个个抹着汗面面相觑。
战圈聚拢散开,不时有人痛呼着被踢出,尸体堆成了山,整一条街都被血水染红,凌湙用尸体给齐渲堵了一道保护墙,自己和酉一浑身欲血的与人混战,身上的血渍也搞不清是他的,还是人家的,反正已湿透衣裳,无一处清爽。
虎牙跑的双腿火起,从街角处得到暗示,便往纪立春处报信,再折返回头,已一地伏尸,再凝目细看,只见他家主子已战意燃爆,一把寒芒挥的密不透风,刀刀皆收人命如割草,尽管身前持刀械者不见少,却仍一身凛然肃杀气,震慑的后来者不敢再贸然上前。
闻高卓脸越来越冷,越来越黑,对着十丈外的百姓指点议论,更加气的身形发颤,声音不自觉拔高,“叫弓箭手准备,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能从箭雨中活命。”
数列弓箭手立即挽弓搭箭,箭尖直指凌湙等三人,只待闻阁老一声令发,千百羽箭就将把人射成蜂窝。
“嚯,好大的阵仗,本将军竟不知闻阁老府中有如此精锐。”
纪立春快马奔来,堪堪停在凌湙等三人身前,拉缰绳的手暗暗擦汗,抹去了紧张赶路的惊慌。
天知道他接到虎牙报信后,有多震惊、焦急,搜罗了府上能拉的人手,立即快马往闻府方向赶。
而他身后不远处,亦有一队人跟着靠近,却是他半路上遇见的,刚从宫里出来的杜曜坚,几乎没作寒暄,他便喊了人陪同,眼神威逼对方,一副敢不听召,就爆其密闻的样子。
杜曜坚脸黑如墨斗,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一队亲卫跟后头来看情况,等到得近前,就立即被这一条街的惨烈形状,给惊的汗毛直竖。
而教所有人都胆寒的是,那持刀而立的少年人,似仍未尽兴,甩着长刀,用沾了满脸血的模样,向阶上人挑衅,“放马过来就是,今天倒叫小爷看看,你闻府到底有多大势力,竟能养得起如此多的卫戍,便是王候之家,怕也不及你闻府威风,呵,各府按品级备部曲,你便是皇亲国戚,也配不了这么多府众,况一区区文臣,竟敢蓄养如此多的私卫,要论坏律破法,你当领枭首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