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65)
许林秀被唤起兴趣:“噢?还请将军解下官疑惑。”
重斐看了一眼白宣,说道:“你别瞧白先生文弱彬彬,儒衫布衣的形象,他的功夫可比军营四五成的将士都厉害。”
白宣会武,且还不弱,这件事许林秀确实不知情。他一直把白宣归类成自己这种,善于动脑子和心思,体质却不太好的。
重斐看着呆呆的许林秀,觉得可爱,心痒难耐,很想用手指去捏捏眼前这张玉白透着薄薄粉红的脸。
但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得顾及彼此的身份,他自己身为主将不要面子不打紧,许林秀在人前那叫一个神仙般的人,折了他的形象不太好。
重斐打着马停在宽整的路边,他收紧许林秀腰间的手把人抱下马放着,对怀里失去的余温眷恋不舍。
重斐垂首,对许林秀说话的语气低沉温和。
“你在此处乖乖等候,若真的非要铲那些劳什子牛粪,本将去做。”
许林秀:“……”
他迈出几步追上重斐:“将军——”
重斐解开身上的墨黑大氅挂在惊风身上,大步潇洒地往回走。
他停在许林秀方才那把铲子落下的地方,拿起铲,浑然没有主将包袱地铲起路边的牛粪,放置到集中收整的范围。
许林秀呆怔凝望,偶尔对上重斐不经意扫来的目光,只见男人勾起锋利深邃的眼眉笑笑,还用和他聊家常的口吻说话。
重斐一铲子下去,问许林秀:“站在上边冷不冷?”
没等许林秀回话,又继续开口:“若觉得冷,去惊风背后把我那身大氅披上。”
他想起自己还没给许林秀介绍过惊风,以目光示意般一指:“这匹跟着我的马名字叫惊风,它打过仗,救过人,就跟将士一样,非常具有灵性和血性的马。”
他看许林秀身形没动,以为对方嫌弃什么,便解释:“我从定西关过来急,身上虽出了些汗,但那件大氅不臭。”
他又不像许林秀一样,时时刻刻都带着一股幽浅好闻的梅香,倘若许林秀生病喝药,还会多些苦淡的药味,不难闻,相反,重斐觉得独特。
许林秀好似很容易染上一些味道,他不着边际地乱想一通,脖子渐渐变得粗红。
好在许林秀和重斐隔了段距离,看不分明。
许林秀回过神,向重斐解释:“将军,下官没有嫌弃你,”这话越解释越有些奇怪,又再开口,“下官不冷。”
他出来穿够衣物,外罩的墨兰斗篷每一处皆用上好的狐毛所制,看起来并非太厚重,却非常保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晚霞大面积地蔓延至半边天幕,到处都映出暖红柔和的光彩。
许多干活的士兵在路边,田边稍作休整,擦汗饮水,闲说一两句。
许林秀叫重斐:“将军,上来休息一会儿。”
重斐放下铲子,用士兵打来的一桶清水洗手,洗干净才往许林秀等候的方向靠近。
他边走边闻自己,说道:“没有臭味儿吧?”
原本重斐不拘小节,对此不太在意,如今对许林秀起了份旖念之想,变得注重形象了,生怕许林秀觉得他不够强壮威风,不够干净俊朗。
许林秀仰望走近的男人,抿了抿唇,说道:“将军出了不少汗。”
重斐皱眉,停在许林秀面前几步之外:“……那不臭吧?”
许林秀莞尔:“没有臭味。”
他自己先朝重斐靠近,把水囊交给对方:“喝一点解渴。”
边说,边从袖下取出一张绸布,本来想叫重斐擦擦汗,见对方抬头喝水,下意识就抬高胳膊,往那还在渗汗的侧面擦拭。
重斐像被点了穴道定身似的,梅香袭来,带点温软的气息,他僵硬地停止动作,想闭眼感受,却舍不得放过丝毫看许林秀的机会。
许林秀简单把重斐脸上的汗擦了,把绸布递给对方:“将军,剩下的再擦一擦,汗凉着容易导致受寒。”
重斐握上那块绸布,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许林秀的手。
他咽了咽嗓子。
许林秀收回手,安静看了会儿面前的男人。
这时,有士兵来传话,原来是就近的住民有人家在办喜事,听闻将军在此地帮大伙儿干活,遂想请他们所有人到家里喝几口喜酒,吃几口饱饭。
重斐没有马上应话,低头问许林秀:“要过去吗?”
许林秀笑道:“人家办喜事请吃酒,自然过去送句祝贺最好。”
于是重斐点头:“那走吧。”
重斐招呼白宣,还有干活的士兵一起过去,健朗的男儿们一听有喜酒吃步行急速,许林秀没他们步子快,慢慢落后了,
白宣本来想等许林秀一起走,扭头看见将军落下脚步,自觉地没过去干扰两人。
办喜事的是一家农户,家中熬了几大锅的茶粥,足够分发给士兵们尝个一两碗的。
茶粥作为岳县一带的特色,以当地的茶叶跟米粮佐以其他配料熬制,微涩回甘,清热沁脾,冬夏都适宜喝。
农户院小,士兵都在门外随处挑了空地敞开腿脚席坐。
许林秀先在院内向新人送上祝福,他身上没带贺礼,从所戴的物饰里选了一枚玉如意赠送,以贺新人如意吉祥。
重斐摸摸空荡荡的腰间,除了一把刀,未戴什么能出手的物件。
他咧咧嘴:“没带能送出手的,还说不出好听话,没有许公子这般文采斐然。”
许林秀抿唇一笑:“我替将军一并送上心意就好。”
他举止文雅,满身贵气,这对成亲的新人起初不敢收,后被许林秀三言两语温和相劝,笑着接受了。
重斐心系于许林秀的一举一动,满心都被他那句“我替将军一并”所占据,扬眉朗笑:“好,你的心意带我的一起送给他们。”
这意味他和许林秀的关系,亲近得不分彼此啊。
待夜色再深,许林秀就跟重斐一行人往延城赶回。
他独坐马车内,有时重斐回与他说话。
许林秀今日在外,此刻难免疲倦,隔着车厢伴随重斐低沉的嗓音,安心平静,困意上涌时靠着软垫睡了。
重斐耳目之力非凡,细听许林秀呼吸变化,就知他睡着,于是不再开口。
车行回延城,抵达居住之处。
夜间寒气厚重,重斐展开大氅将许林秀裹严实,再把他抱起,步伐平稳地上了楼。
行至半途,许林秀睁开氲着朦胧的双眼。
他怔怔凝视重斐,到门外,重斐低头和他对视,欲言又止。
还是许林秀先回了神,他放开绕在重斐脖子后的胳膊,哑声开口:“将军,放下官下来吧。”
微顿,又道:“有劳将军了。”
冬秋听到动静打开门,重斐没直接松手,而是把许林秀送回床榻。
他半蹲在床头,依然望着许林秀的双眸:“好好休息。”
许林秀垂眸:“嗯。”
“将军也快回房歇着。”
目送重斐走出屋门,许林秀忽然不想睡了。
冬秋把门关好,笑呵呵的:“公子,将军待你真好。”
许林秀蹙眉,似有心事,却没明言。
重斐他莫不是……
第58章
◎公子在想将军啊?◎
许林秀忙于边城的防御工事,每日用完早饭休息片刻,就会乘坐马车跟着师傅们巡城勘测,从延城到岳县,还有周围的几个临县进行实地勘察,决策,最后,他还到了一趟定西关。
关内白日温冷,到夜里就降下温度,偶尔伴有雪。遥望关外,平原绿意盎然,站在防御城墙的塔上,他见到过蠢蠢欲动前来骚扰挑衅的勾答骑兵。
桑北弥见他来了,还特意到关口城墙与他走了会儿,陪行的还有一位青年,举手投足利落清爽,许林秀听他自我介绍,青年叫做“慕棠”。
慕棠是负责收集军报信息的,西北大半的信息网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慕棠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和将军,桑副将,白先生,在当日进绍城当日见过公子一面,但我有要事在身,这会儿才又跟公子见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