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90)
明日虽说不是休沐,却无甚大事,卫长宁又动了歪心思。君琂却知明日需去见皇后,商议行宫养病一事,皇帝将此事托付与她,自然要用心的,且她也有愧疚。
她动不得,眉眼忧虑反倒散去两分,贴着卫长宁温软的身子,道:“为何要说话算话呢?”
听到这句耍赖的话,卫长宁咦了一声,咬着君琂的耳朵:“那我也要说话不算话。”
“你不行。”君琂怕痒,躲了开来,被卫长宁抱得紧紧的,耳畔传来她迷糊的声音:“为何我不行。”
“因为、”君琂顿了顿,笑得婉约,道:“因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论起身份,卫长宁可算‘君子’。她不悦,道了一句:“伪君子罢了,不算的。”
说完,看向君琂白皙的颈,肌肤相触,熟悉的清香在鼻四溢,令人沉迷。君琂料到今夜不会轻松,也由着她去闹,阖眸柔然一笑。
她一笑,卫长宁心中极是欢喜,恨不得将这份笑意刻在心间,永久都忘不去,脱去衣衫时,不忘去诱着她:“唤夫君,好不好?”
夜晚之间的事,君琂向来无主动权,听她这句话,更加羞赧,抿紧唇角不说话。卫长宁不依不饶,面对于君琂此时的软弱,委屈道:“你方才还说我是君子的。”
她微凉的手拂过君琂脸庞,使得脸上肌肤跟着发热,蔓延至心口。君琂在想她为何这般执着,更不知她今日为何非要听这句话。
君琂自持,说不出这句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枉然,春日里的景色总是很美好的,她微微合眼,脑海里皆是卫出宁的模样。
春日里的清晨,总有鸟儿盘旋,叽叽喳喳扰人好梦。廊下婢女驱赶着雏鸟,反将动静变大了些。
卫长宁被吵醒,睁开眼睛时,君琂尚在睡梦中,她扭头去看向窗外,听着婢女小声说话,道是声音小些,勿要吵醒太傅与公子。
今日要上朝,不能多睡。她低眸看着君琂,亲了亲她的眉眼才觉满足,觉得先生别扭极了,昨夜如何诱她都不肯说,许是未到情深时,她一面轻轻换好衣袍,一面想着如何‘情深’。太傅哪里都好,就是太过镇定自持,许是与平日里人前端庄举止有关。
她这里未想明白如何诱太傅‘情深’时,婢女敲门,君琂也跟着醒了。
卫长宁将自己穿戴好,出乎君琂意料。她微带迷茫,卫长宁立即凑过去,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君琂未曾拒绝,由她扶着,怪道:“今日怎起地这么早?”
“醒了就起榻。”卫长宁笑吟吟地应着,哪儿有昨日里‘万分委屈’之色。君琂也不理她,唤婢女入内梳洗。
两人用过早饭后才去太极宫,下朝后,君琂回署衙,接到皇帝下发的奏折,她翻来细细看了,高逸未走,与她解释:“皇后殿下道是卫侍郎做事谨慎,行宫里修缮一事未曾结束,便令她与工部容湛前去料理。”
君琂看到上面皇帝印玺,眸色深沉,道:“殿下亲自点名令卫长庚与容湛共同去行宫?”
高逸道:“确实亲自点名。”
本不是大事,不过行宫内修缮花费的银钱都会从户部出,户部也会派人过去查看,这些事多会是下面的人去交接,但是令一部侍郎过去有点说不通。
工部容湛官位不及侍郎,被派遣过去也是常事,但前些时日卫长宁提过,容湛怀疑她的身份,君琂多了重心思。容湛还要在朝堂上做事,安守本分,君琂也不会多事,若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也不会任由这颗毒瘤在朝堂上。
高逸没有多待,将旨意传达后就离开回宫。
君琂携旨意去了户部,她为避嫌鲜少去那里。太傅过去令户部尚书张敏之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去迎。他知太傅来此必然是因为朝堂上的事,便将人引进去。
孰料,太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卫侍郎在何处?”
张敏之怔了下,思索片刻,道:“入宫去了。”
“陛下召见?”君琂坐下,看向张敏之,陛下相召也是常事。
张敏之道:“不是陛下,是皇后殿下。”
君琂神色微变,“因何召她?”
这点张敏之答不上来,来人只道是请人入宫,哪儿会说明为何而请。他道不知,君琂将陛下旨意传达后就离去。张敏之将太傅送上马车,回署衙翻开奏折时才知,卫侍郎被派遣去行宫。
太傅过来,想来是要亲口告诉卫侍郎。
君琂回署衙的路上心中不定,想了须臾,吩咐车夫:“去金吾卫。”
金吾卫掌宫闱安全之责,韩元正在与下属校场上切磋,听到传话,忙不迭吩咐他们自己操练,自己跑着回去见人。
两人因代王而交好,明面上并无交集,这次不顾旁人眼光正大光明过来,想来太傅遇到麻烦了。
君琂言辞简单,只道是皇后将卫长宁召进宫。
韩元一身汗水,正喝着冰饮,命人给太傅上热茶,听到这些事,奇怪道:“皇后召外臣虽说不是常事,也非大事,太傅何以如此紧张?”
君琂十根修长的指尖扣住桌沿,眸色清冽如同韩元手中冰饮,道:“容湛此人心思颇是了得,他怀疑卫长庚的身份。”
屋内无人,君琂声音压得很低。韩元心底一惊,忙将冰饮撂下,“他是何人?以太傅今日之地位,处理简单毫无根底的朝臣,应当很简单,您为何放置不管?”
“容湛是我门生,我极为看重,可他行事举止颇为稳当,也是聪慧,且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试探,显然不是孤身而来。我若随意动他,岂不应证他心中所想。”君琂道。
韩元被她提醒更觉此事怪异,太傅平日里行事想来不用他多加考虑,他提上配剑道:“既然如此,我替太傅走一遭,正好宫里最近不安全,我命人多加巡访。”
君琂起身道谢,先出金吾卫,吩咐车夫去长乐宫外,她就在车上等着卫长宁出长秋宫。
*****
自从巡访回来后,卫长宁就没有在私底下见过容湛,昨日在和沐国公府匆匆一见,令卫长宁有些反感,她接到旨意后,没有多加停留就随内侍入宫。
行宫修缮一事,她也是知道的,去岁早就结束,今年因做养病之所,又重新翻改些细处,务必要让皇后舒服些。银子从户部出,卫长宁了解得更加多些。
皇后召见她,颇是奇怪,加之长乐宫门口遇到容湛,她心中敲起小鼓,又得知两人一同去长秋宫,便意识到些许巧妙之处,一路上小心谨慎。
幼时,她便是在宫中长大,对于宫廷并不陌生,跟着内侍走,仔细去看也不怕内侍故意带错路。
容湛极是平静,行宫之事本就是他一手承办,今年要修改,肯定要让皇后满意,他转眸去瞧卫侍郎,道:“卫侍郎好似心神不定?”
“未曾见过皇后殿下,自然心神不定,不如容大人镇定自若。”卫长宁懒懒回了一句,目光落在宫墙上,波澜无痕。
容湛被她刺了一句,顿时说不出话来,内侍在前,不好多话,他索性就闭嘴,时不时地侧眸看上一眼身旁人。
卫长宁被他盯得愈发烦乱,怨恨长秋宫的路太远;容湛恰恰相反,今日阳光大好,宫墙外不知名的树枝繁叶茂,穿墙而来,绿意盎然,配上卫侍郎阴沉的面孔,格外有趣。
两人各怀心思,走了许久方到长秋宫外,宫人开门,迎他们进去。
卫长宁是个陪衬,此事以容湛为主,她装作不懂此事在一旁静静候着,容湛细细听着皇后跟前管事碧澜说着皇后的习惯。碧澜大致说了几条,却见卫侍郎在一旁发呆。
若是旁人发呆也就算了,偏偏此人生的相貌极好,唇红齿白已无法形容。碧澜跟着皇后见过形形色色的朝臣,像这般貌美胜似女儿家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
几人在庭院中商议,卫长宁不好走远,就在树下站着,金箔般的零散光芒打在身上,背后是华厅水榭,不啻人间绝色,见到她眸中的一霎清冷,碧澜回神,就不敢再望。
卫侍郎与代王相像,可眉梢那颗朱砂上一抹风流昳丽,比之更美。
容湛在旁细细记录着,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卫侍郎,见她神色清冷,也不去关注她,自己凝神于笔上。
卫长宁过来自然是为财政之事,皇后不想铺张,令他们想着最节省的办法。她心中生起不屑,若真想节省就该待在宫里,做什么兴师动众去行宫,累得先生日日忙碌此事。
心中想着,埋怨之人从殿内走出来,脸上毫无血色,眉间笼着病色,在宫娥的搀扶下走下台阶,卫长宁先警觉,忙抬袖行礼,“见过皇后殿下。”
她是初次开口,惊得碧澜一颤,可惜她一副好相貌,嗓音如此难听。
容湛放下纸笔,跟着行礼。皇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位卫侍郎的声音,暗自惋惜,她久卧病榻,今日见天气不错,才想出来走走,示意碧澜与容湛继续,自己在一旁宫人搬来的坐榻上坐下。
卫长宁退后两步,不敢与皇后距离太近。许是她的相貌缘故,皇后竟未将她当作男子,招手示意她过来,问起太傅的寻常之事。
不算炙热的阳光下,皇后面上脸了一分红润,比起方才长苍白显出几分柔弱的美,既是这样,也带着不容人小觑的威仪。
皇后威仪中带着懒散的病态美,与君琂的清冷大不相同,都是高位者,君琂带着不可仰视的睿智,而皇后却是隐藏于阴暗的智谋。
卫长宁知晓皇后并未表面的柔弱可欺,答话的时候异常谨慎,秉着如常的恭谨。
几句话回答,令皇后觉得索然无趣,庭院里远远站着几名婢女,因长秋宫冷清,打扫伺候的宫人也是不多。容湛与碧澜依旧在商议,卫长宁不懂,反倒成了皇后搭话的人。
她问得皆是太傅之事,半晌说一句,神色怅然。卫长宁知晓五殿下的死讯,心中对她添了两分怜悯,不多时,宫人道是皇后遣人送赏赐过来。
寻常赏赐,皇后遣身旁宫人去接。
卫长宁退后两步,凝视看着那些赏赐,她不由想起皇后如今的境遇,这些身外之物的赏赐有何用。
有名内侍上前,捧着一物,红色锦帛盖得严实,笑道:“这是近日日外邦进贡,陛下赏赐殿下,命奴亲自送予殿下。”
闻言,卫长宁冷笑,对内安抚皇后,外间就觊觎太傅,这个皇帝叔父的脸面做得真好。她见内侍走向皇后,脑海里蓦地想起近日并无外邦使臣进贡,哪儿来的贡品。
“等等。”卫长宁适时出声,惊讶道:“近日并无进贡……”
未等她说完,内侍蓦地鸷狠狼戾,捧着的礼盒砸向皇后身旁的一名宫女,右手中抽出的匕首刺向皇后。
刀光在阳光下极为刺眼,庭院中伺候的宫人稀少,离皇后最近的宫人摔倒在地,电光火石间皇后脸色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