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208)
在旁亦有数名参与的武将,抬眼瞧着急于推卸责任的秦王,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这样大咧咧地说出来,必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敏王见他拦住皇后的去路,悠哉道:“秦王兄这话说的好似受了莫大的冤枉,所有的事情都您办的,现在陛下坠马,被踩伤,您就亟不可待地推卸责任,是不是早了些?”
“你闭嘴。”秦王怒道,见他神色悠闲,极为恼火,又骂道:“你怎地来这么早,这么快就收到消息?还是你早就知道陛下会受伤?”
“秦王兄休要胡言,我不过在长乐宫门等王妃回府,恰好听到消息来此。”敏王急于解释,一脸冷厉,早没有了往日里风雅。
他二人一问一答,扰乱了旁人视线,君琂一眼扫过,并没有理睬,直接往殿内走去。
皇后一走,再争执也是没有用处的,秦王与敏王对视一眼,各自散去,其余人不如两人官高爵显,都选择留在原地。
君琂一路过来,心中不定,她愈发不省心了。
冬日里,就算在午时也觉得冷,君琂分不清是心底冷还是四肢冷,殿内并没有慌乱,沈从安在诊脉,见到皇后,先道:“无大碍,陛下总是虚实不定,容易砸我招牌。”
话音方落,卫长宁疼得嘶了一声,脸色惨白,究竟是心疼过甚,君琂走过去,见沈从安心不在焉,提醒他:“沈大夫轻些。”
沈从安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脚崴了,方才也不见你喊疼,怎地皇后一过来,您就疼,不如让皇后出去等?”
被人直接戳破,卫长宁心虚地没敢抬头,依旧为自己争辩:“沈大夫轻些就是了。”
当着君琂的面,她觉得羞耻,头低得很深,君琂走近后就看到她通红的耳朵,撇开眼神后,就在一旁等着。
脚踝处肿得厉害,上过药后,依旧没有减轻痛意,卫长宁也能忍着,见到君琂后,她又是羞愧、又是心虚,前面那件事还未过去,先生会过来看她,也是因为脚伤罢了。
不是大伤,沈从安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并不紧张,留下伤药后就离开,也不管殿外那些人的想法,问及陛下伤势,一概不知道。
他走后,君琂就在床沿上坐下,见卫长宁抱着被角的双手十指泛白,用力之狠,都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筋脉,她伸手将被角从手中解放出来。
也不知是疼,还是心虚得厉害,卫长宁手心都是湿的,君琂摸到后,指腹在她手心处来回摩挲,低声问她:“知道错了?”
卫长宁不晓得她说的是哪件事,是那本书还是坠马?她也不敢问,只点点头,同意君琂的说法。
她只点头不说话,君琂道:“你哪里是知晓错了,分明是在敷衍我。”
“没有敷衍的,我那个、那个就看了一页,钥匙在你那里,我也不能看到。”卫长宁急急解释,方才耳朵红,现在因说话局促,脸也跟着红了。
君琂没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深深叹气,没有回她。
她一摸,卫长宁就倾着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由着她去摸,愧疚道:“你若是不喜海棠,让人毁了就好。”
她这么喜欢,君琂怎么舍得去毁,其他话也羞于启齿,摸她脸颊的手还未收回,就被她握在手中。
卫长宁不知晓她不生气了,阴墨暗沉的黑云里透出一丝光亮,听她平静的气息,心中又沉了沉,摸到她的手,放到自己耳垂上,低声道:“先生生气,给你揪两下。”
如此稚气的行为,君琂被她逗笑了,真的揪了两下,才道:“海棠林,你怎么处置?”
问及卫长宁心中痛处,她支吾不语,恐将君琂气走,低声道:“先生不喜,我让人都拔去,可好,只要先生不气。”
她说的乖顺,君琂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只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就先晾着她,松开她,道:“除了脚踝,还有哪里伤了?”
话语里带着浓浓关切,卫长宁也不觉得疼了,摇头道:“我发觉马不对劲的时候,就先跳了下来,好在土地松软,我身手矫健,脚崴了下,身上没有受伤。”
轻描淡写地略过当时的情景,从马上跃下来,是多危险的举措;且不说这个,马儿发狂,人跳下后,一个不慎,遭马蹄践踏,还有性命在?
君琂眸色冷了冷,又问她一句:“身上没有其他伤?”
“我无事的。”卫长宁重复。
不知怎地,君琂有些怨怪自己,不该将那道平安符拿走,自责了会,才道:“你好好养伤,秦王敏王的争斗就勿要管了。”
“先生也不去管,由着他二人去斗,我们看着就好。”卫长宁见先生展颜,声音格外绵软,拉着她坐下,欢喜地蹭蹭她的肩膀,十分欢喜。
她欢喜,君琂十分担忧,看了眼伤处,万幸没有伤及骨头,她俯身去查看伤势,卫长宁不自觉的瑟缩了下,“不是大伤,不用看的。”
两人成婚多年,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卫长宁还是不自在,君琂这时只想着她的伤处,并无其他想法。
脚伤少说要修养半月,且卫长宁去岁还伤了腿,虽说痊愈,这次再伤,到底让人不放心,她查看伤势后,回身望着她:“身上它处疼,切勿隐瞒。”
她十分关心,也让卫长宁心中动容,动了动身子,就触到伤口,她顿了顿,脸色更加白了。君琂还是不放心,纵她平日里练习骑射,也不能将自己保护的那么好。
拍了拍卫长宁的肩膀,扶着她躺下,道:“朝堂上,我替你看着,放心养伤。”
卫长宁唇角疼得发白,依旧勉强一笑,道:“有先生在,我不担心。”
唇角失去往日血色,君琂心中添了些许不安,安抚地摸摸她的额头,俯身亲了亲,熟悉的气息让她心中安定下来,指腹在她眉眼处摩挲,低身道:“我并未与你生气,起初气你不听话,昨夜见你半夜回太极殿,我只有心疼你,政事重要,也要顾及自己身体。”
她的话十分轻柔,让卫长宁更加愧疚,“我让人立刻就去毁了海棠林,昨日我本想着将那匣子烧掉的,竟不想你已看到了,我就急忙找你解释,白日里睡了许久,晚上就睡不着。”
她对海棠林十分喜欢,这些时日,君琂也看在心中,也不舍得她伤心,就低声道:“你若喜欢就留着,我去外面看看。”
留着?卫长宁黯淡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连脚踝也不觉得疼了,十分快活。
君琂戳戳她脑门,替她掖好被角,吩咐林璇入内守着。
外间聚集的朝臣已经散了,太后来时就让人回去,见到皇后从殿内出来,问及皇帝伤势,有些事不好回答,便道:“太后见见陛下,就知。”
她这是不愿意说,太后也不勉强,自己入殿去看。
陛下坠马一事,许多朝臣知晓消息后都在议论,此事非小,事关皇帝龙体,赛场上的事许多人都不知晓,事情变化莫测,世家内盘根错节,都会使人去打听。
暗暗涌动的长安城内,换了皇后执政。
短短白日里就变幻不断,君琂让人彻查此事,大理寺与金吾卫共同审理此事,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外面腥风血雨,太极殿却是十分安谧,皇后静静处理着案上堆积的奏疏,韩元过来后,将外面乱糟糟的朝臣都赶出宫去,询问皇帝的伤势。
皇后只道没有生命危险,尽快查出这件事的始末,免得朝堂不宁。
宫廷是韩元的天下,马场也在金吾卫的看管下,今日秦王心血来潮请皇帝去玩,若是自己想要动手,未免蠢了些,且他幼子还在太后宫中,不会贸然做弑君的事。
这些事,韩元想明白了,君琂怎会不明,只是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不可错过任何地方,嘱咐韩元几句,就令他退下。
午后,丞相匆匆而来,君琂道:“这些时日,要劳烦丞相多用些心。”
蔺锡堂惶恐几分,道:“臣的本分,陛下伤势如何?”
“无甚大事,不过伤了脚踝,歇几日就好。”君琂道。
这么一说,蔺锡堂也放下心来,皇帝看似身子弱,其实骨子里不差,体质也很好,这次坠马,纵观形势,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君琂本想召他过来,竟不想自己就过来,她抬首道:“秦王幼子养在永安宫,也有段时日了,陛下身子一直不错,陡然坠马,若查不出古怪,只怕问题还是在孩子身上。”
她向来直言,比之皇帝的弯弯绕绕,更让人喜欢,蔺锡堂明白她的意思。立后不过几月,秦王就打起过继子嗣的主意,人心里都不会舒服,且看帝后恩爱,那个孩子着实刺眼。
“殿下之意,臣明白。”他抬袖行了一礼,就退下。
皇帝歇在后殿,迷糊睡了过去,君琂吩咐人不准去打扰,甚事寻她就可。
不知何故,知晓皇帝坠马后,朝臣陆陆续续地来禀事,君琂忙了整整一下午,见了许多人。傍晚的时候,容湛入殿。
君琂照例宣他进来,他大胆,直接问及皇帝伤势,旁人都是委婉地旁敲侧击,他倒好,直接让君琂抬眸,道:“陛下伤势无大碍,容大人还有它事?”
皇后声音、情绪毫无波澜,冷冷望着容湛,态度与往日并无差别。容湛被她的眼色震慑住,垂首道:“臣前些时日献了一策,是丞相代为转交,陛下觉得不妥,又打发回来,臣做了更改,今日再献上。”
他说的委婉,不是皇帝觉得不妥,而是觉得来历不明,不敢用。
都这么说了,君琂也不会挑剔他的话,让人收下后转交过来,上次已看过,这次也不用细看,随口道:“容大人祖籍何处?”
“母亲来自渤海,故而臣对那里比较熟悉。”容湛回答。
这足以解释他为何能写出水师问题的策略,不过,君琂觉得其中还有缘故,不妨直接问清楚,道:“你说出水师缺处,我觉得十分贴合,只是不明白你何以这么清楚。”
容湛面色不改,道:“渤海那处,是何情形,当地百姓都知晓,臣也查过这些年那处的水师情况,陆地军队都已养不起,朝廷怎会有钱去养水师,更换战船。”
这样一说,君琂也明白了,“我与陛下会商议,你且放心。”
她的回答与皇帝模棱两可的话不同,容湛惊了惊,又想起皇后平日里的正直,他羞得无处躲藏,行礼后,匆匆出殿。
这样的事,也未在君琂心中起波澜,只让人去查查容母的来历。
半日忙碌后,晚间还有几摞奏疏,待她看完后,已近子时,回殿时,卫长宁还醒着,她怪道:“怎地还没睡?”
“我方醒的。”卫长宁扭头去看君琂,唇角干得起皮,君琂让人去备温水,自己去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