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61)
宫道两旁每隔十数步就有一盏琉璃宫灯,天空上时不时飘过一盏孔明灯,景色十分美妙。
卫长宁对于李瑾的心思,察觉得一清二楚。她今时不同往日,即将与太傅成亲,她的态度便是太傅的态度,错一步就会有很大的差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走得很快,李瑾险些跟不上她的脚步,近日朝堂上的局势愈发令人迷惑,亦看不清太傅的态度。纯臣古来皆有,君琂想做帝王身边的纯臣,她手中握有户部、礼部等重要衙署,几乎与蔺相平势。
君琂看似走得太快,暗地里不是如此。她在大唐威望甚高,远高于蔺锡堂,所以她复起,引得许多在外士子奔赴她的名下。快而稳的打法,令人眼前一亮。
几位皇子被皇帝压制得死死的,无出头之人。李瑾依旧将视线放在沐国公身上,卫长宁比起旁人,容易亲近。
卫长宁态度恭谨,到了长乐宫门口就与她道别,大步朝自己马车走去。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细细想来都是无关紧要的。李瑾跺了跺脚,恼恨自己大意,不过卫长宁愿与她说这么多话,也证明态度有所偏向。
比起其他两位兄长,也是有进步的。
卫长宁在上马车的时候,发现一旁君府的马车犹在。宫宴上,先生早就离席,按照平常速度,她都已到府上了,这辆马车又在等谁?
莫非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都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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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十一
卫长宁欣喜, 向那里走了几步, 又想起那日君先生冷淡, 甚至答应她娶旁人, 不免又显得低落。既然太傅不理她,心中无她, 又不好凑过去的, 她顿住脚步, 回到自己的马车旁。
她犹犹豫豫, 甚是纠结。直到君琂掀开车帘,她都没有想好去不去。
君琂默然叹息, 眸色越过秋风, 落在卫长宁单薄的身体上,她纯真, 在遇到挫折后也会一蹶不振。她掀起车帘的手颤了颤, 喉咙里微微发紧,平复须臾后,才命人去请她过来。
卫长宁正准备爬上自己的车, 君先生不见她, 不在意,就不好再过去,两人成亲, 她就足以,也正好解决她最大的麻烦。
她的脚刚踏上车,车夫走过去来, 笑说:“世子,太傅请您过去。”
卫长宁回身看着马车,恰好君琂掀开车帘,火光下她的眸色略显炙热,与寻常清冷之色不同。卫长宁纠结更深了,去还是不去?
车夫见她站着不动,好心催促了一下。卫长宁张望一眼,脚步不自觉往那里移去。君琂以为她不会过来,神色不自然,还是亲自替她掀开车帘,迎她进车厢。
车里光线更显昏暗,卫长宁看不清君先生的神色,只端正坐在一旁,也不去看君琂。君琂在车内待了半个时辰,身上都是暖的,能感受到卫长宁身上的凉意,她动动唇角,没有说话。
两人对着,保持缄默,直到君府,卫长宁不知晓君先生的意思,先行下车。在君琂下车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
君琂握着她冰冷的手,眉眼微蹙,牵着她入府。卫长宁见她不松手,心中暗自奇怪,又舍不得拒绝,犹豫半路,等到进入屋内,也没想好要不要拒绝。
她没想好,君琂就先行松开手,察觉她一脸迷惘,自己也是一惊,袖中的手也跟着一颤,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按礼,你的吉服是卫国侯府做,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君府做了你的常服,今日试试吧?”
今日中秋,卫长宁觉得无趣,本打算回去与乳娘同过的,现在来君府多半要命人回去说一说的。她借用一名婢女,传话给元安,让他先回府,告知乳娘不必再等她。
屋内婢女将常服置在小榻上,卫长宁看见上面那件绯红色的衣袍,想起君先生说的话,太过艳丽就藏不住自己的身份。她摇首,道:“颜色不好。”
君琂顺她的视线看过去,先拿起那件绯色常服,衣料柔软,穿着会很舒服,道:“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只是这等颜色太过艳丽。”卫长宁坦诚道。
君琂闻言放下心,双手依旧落在软软的衣袍上,回身看着她身上湛蓝色的衣袍,眉眼垂下:“偶尔也可。”
屋内婢女知晓世子要试衣裳,上前就要替她宽衣。卫长宁惊了惊,示意她出去,“我自己来。”
婢女见她态度坚决,不敢惹她不喜,只好弯身退出去。
屋里就剩下两人,卫长宁见君先生也不走,眼睛眨了眨,幽幽地望着她,目光落在常服上,意思很明显,你也要出去的。
小眼神乱转,显然是害羞。君琂不走,反走过去,唇畔蕴了一抹笑意,道:“我帮你。”
卫长宁蓦地脸上发烫,想起自己眼盲的时候,也是君先生帮她更衣换衣。眼下不过换外袍,也无不可。她这样想着,就没有推诿。
她身上无配饰,只要解开腰间玉带就可。君琂俯身,矮下半截,卫长宁发怔,想起以前成亲时,先生也没有替她更衣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婢女,她站在一旁看着。
现在又是何故?她有些想不明白,自然不会将这些归为先生喜爱她这个缘由里。
君琂不知她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替她解开衣带,褪下神色外袍,无意间落在她的颈间,肌肤光滑丝柔,一眼过去,令人浮想联翩。
她慌忙错开,回身去取常服。绯红色的袍服艳丽,寻常世家子弟为显俊秀,大多会喜欢。卫长宁则不然,穿过一回,被君琂提醒后,就不敢再穿。
这次穿上身,与上次又显不同。君琂替她整理衣领时,指尖不小心划过她下颚,两人都是一惊。君琂眸中漾过一阵风,拂动眼睫,亦带动她的心跳,她垂眸不去看卫长宁的神色。
卫长宁反倒摸摸方才被君先生触碰的地方,她抬眸就看到君先生耳垂微红,先生这是在害羞了。今日的君先生格外温婉,浅淡的欣喜化去卫长宁心里极少的怨气。
君琂替她整理好,上下打量一眼,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腰身上,好似比以前更瘦了些,她恍惚道:“近日户部很忙?”
“不忙的,他们知晓我快成亲要准备很多,一些事都不让我做了。”
君琂凝视着她,似在审视这句话的真假,若是不忙,怎地又瘦了?尺寸放了些,还是赶不上她消瘦的速度。
卫长宁不知衣服是她亲手做,也没有显得多在意,倒是亲自替她换衣裳,更令她来得欣喜些。
君琂没有多说话,上次欲见方氏也因两人疏离,没有见到。卫长宁亲信的人,只怕也只有方氏。
衣裳尚算合身,尺寸大了些,不好再改。君琂便替她换下,亲自送她出府门,嘱咐车夫将人送进府再回来。
卫长宁回府后,顺带将衣裳带回去,命令乳娘好生收好,道是君府送来的。
方氏也是绣娘,见到熟悉的针线,想起上次从洛阳回来时,世子穿的那件衣
袍。针线绣法都是一样的,她将疑惑说出来。
卫长宁对于女子这些细枝末节,都不懂,道:“许是同一家成衣铺。”
方氏有些不高兴,君府的态度有些敷衍,哪有成亲时所备常服命外面成衣铺做的,不合规矩。这些袍服越看,心中越是不舒服,索性与那件一同压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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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天色清朗,黄昏的时候,夕阳落在鳞次栉比的屋檐,披金沥彩,格外美丽。
一辆不惹眼的青布马车从侧门缓缓驶出,在君府门前恰与迎亲的队伍撞上,车夫并不想让,原地等着对面的避让。然而对面近乎百人,怎会让一辆平民的马车。
车内的妇人掀开车帘,一眼见到人群里惹眼的新郎,红色吉服衬得少年更加夺目,夕阳在后,平添几分风流,肌肤如雪,应着一身红,眉眼的朱砂便不大起眼,纵是如此,也无法令人错过她的风采。
青春正好。皇后不免多看一眼,君琂所看重的人,必然风姿不俗,放眼整座长安城,同龄里无人会压得过卫长庚。代王如此,卫长庚亦是如此。可惜是代王早逝,不过她若不逝,也会深陷泥潭。
皇帝多疑,代王善谋,两者怎能共存。
她淡淡道:“让路,从侧门进。”
皇后威仪,竟让小小的官员,车夫心中不服,也不好直言,只好驶去侧门。
林璇见到皇后殿下时,微微一惊,亲自去迎皇后入门,外面府门叫嚷着做催妆诗,声音洪亮,震耳欲聋。皇后也听到了,道:“方才见过新郎,与代王确实相似。”
林璇心中打鼓,皇后看似平淡,城府远胜王贵妃,她不过不争罢了,恭谨回答:“容貌相似,性子不同的。”
皇后观望周遭环境,道:“别人都在谈论太傅因相貌而对卫长庚动情,我却以为不是,太傅对代王是无尽的愧疚,感情只怕不及对卫长庚的万分之一,太傅于感情上甚为苛刻,她若不喜,必然不会求我赐婚。”
林璇说不出话来,她也看不清太傅的心意。若说不喜欢,为何嫁人,若说喜欢,偏偏又冷落几月不见,这样的心思,谁能看透。
皇后是微服出宫,瞒住所有人,她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心中略有感慨,与林璇话家常,“卫长庚十九岁了?”
“虚岁十九,生辰在冬日里。”
皇后脚步一顿,面露恍惚,下意识道:“也在冬日啊,真是巧。”
林璇懂得她的话意,五殿下生在冬日里,与卫长宁同庚。
府内的婢女都去前门凑热闹,皇后去卧房时,君琂也大为一惊。她方梳妆好,虽不喜艳丽的妆容,规矩摆在那里,面上脂粉抹了些,颇有些不适,妆容婉约,身姿娴雅,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皇后轻笑,婚是她赐的,自然要过来亲自登门。她示意君琂坐下,屏退旁人,笑道:“路是太傅自己选的,我方才见过卫长庚,容貌甚好,只是配不上太傅。”
意思是她太过柔弱,担不起君琂的依靠。
她这是在贬低卫长宁,君琂淡笑,只道:“陛下乃是天子,气度煌煌,坐拥天下,可担得起殿下的依靠?”
她身着厚重的吉服,凝重端严,说出的话也与她通神气度并不相违和。皇后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了,吩咐人将贺礼送上,算着前面玩闹的时间,料到时辰不早,起身回宫。
今日没有拦门酒,卫长宁大为松口气,更没有顾笙在,拦门的人也甚是敷衍,一句催妆诗便过了。沐柯甚是不解,想他成亲可是百般折腾,拦门酒就足可吓退几十人。果然还是太傅会心疼人。
卫长宁入内时,皇后恰好转过庭院,她回身就见到意气风发的少年,面上眉眼弯弯,芝兰玉树,令人忍不住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