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坟头草(36)
楚云凡一直有留意,暂时掀不起风浪,网友们质疑他,这种只能靠江叙白自己用实力证明,他只能在舆论扩大时兜底。
故而网上正常讨论的帖子都好好留着,涉及辱骂和人身攻击、扒江叙白的私人信息的全部言论都被有效管控,必要时会有人起诉造谣者。
这番举动下来,媒体们不清楚江叙白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心里都有底了,相关讨论的热度在缓慢下降。
问题不大。
江叙白在家里打了个喷嚏,网上的言论他都知道,自从跟了楚云凡他就预感会有这一天,他求名利,他走捷径,这些骂名背一下也无所谓。
陈导得知他快要和楚云凡一起回S市了,晚上约他出去吃饭,江叙白收拾收拾就出了门。
他们约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城隍这边亮起灯,在冬季格外悠然,他们选在雅间,今晚的聚会只有两个人。
江叙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和陈导单独吃饭。
他们谈论着《误认》,陈导和他碰杯:“你猜我当时看中你的视频,是哪一段。”
江叙白还真猜不透,他坐了两年冷板凳,根本没有多长的视频可供参考,影视剧而言,能露脸一两秒就是奇迹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花心思去找过自己的片段,陈导说这些,不是客套还能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广告视频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
陈导神秘一笑,拿出手机摆在桌上,“你看看。”
江叙白其实挺抗拒看到自己,他会尴尬,会不自在,但陈导已经发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看,撑着脸颊遮挡住红晕。
视频拍得不太好,拍摄者的步伐很快,镜头晃得厉害,聚焦之后,江叙白看到自己被朋友扶着,差点跌倒在地,狼狈地苦笑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醉话。
这一幕……像极了《误认》里男主角被构陷后,郁郁不得志时的愁苦……
陈导在哪里搞到的这个视频?
视频很短,江叙白依稀认出……这是今年情人节当晚……
是他和楚云凡冷战前的最后一晚,楚云凡把他从大街上抓回去狠狠修理一顿之后一走了之,整整一个月之后才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拍的吗……?
可是他们那个时候不是在冷战吗?为什么要帮他把视频交给陈导?他还在苦心孤诣争取男配的时候,楚云凡早就在帮他要《误认》的男主角?
甚至是长达一个月的冷战期后,楚云凡依然将《误认》的资源给了他。
江叙白愣在原地,抬头看向陈导,对方笑了笑:“别误会,视频确实是他给我的,但最后用不用你,在我。”
陈导是楚云凡他父亲那个辈分的人了,长辈面前,楚云凡再有本事,江叙白不合陈导的心意也不会被用。
第36章 咪离开后的生活
和陈导小聚之后,江叙白心里很乱,一种早就心知肚明但从不愿意承认的情绪即将破土而出,他很想见楚云凡,很想抱抱他。
想到他还生着病,他难免心疼。
刚想给他打个电话,消息来了。
江叙白兴冲冲地打开,却看到楚云凡说今晚不会回来了,他要出国一趟,过年前会直接回S市,让江叙白处理好事情后自行返回。
满腔热情被一瓢冷水浇灭,江叙白一笑了之,是啊,楚云凡比他大五岁,平时再怎么爱闹脾气,到底比他阅历广,他如今的热切……也许楚云凡不会在意吧。
江叙白迅速订了机票,收起手机看向街边挂起的小灯笼,真暖啊。
本想着能和楚云凡一起回去,他列了一份清单给他做适合病人吃的菜式,现在是用不上了,楚云凡身边的人会把他照顾好的,不必他费心思。
江叙白和林悦月一起回了S市,这边更加湿冷,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温差,分明隔得不远,却给人气候天差地别的感觉。
“白哥,雨林那边已经定了,预计明年二月开拍,能好好休息,过个好年。”
正好《误认》定了新年档,看完就开始干活,新一年新气象。
他打开手机,居然收到了陈修远的消息,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陈】:你真的要去雨林吗?
【江】:嗯。
没什么好说的,他有他的安排,至于陈修远为何要参加这个节目,真相并不影响他做决定,他是一定要去的。
楚云凡断了林西那条线,他现在束手无策,只能选择风险最大的一条路,周宇瑾走过的每一处,他都要重新走一遍。
如果楚云凡能为了他的一句话断掉林西,那他要是出了问题,他相信楚云凡不会轻纵。
世界远比他想象得复杂,他自认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是多么优秀卓越,那些线索和过去就像一盘散沙,微风一吹就散,他不是神探也没有光环,查不到,他就自己走。
曾经他也想走一条复仇爽文的路,可真当他踏上路面,前路是一片茫然,他手里唯一的灯,唯一的利剑,只有这条烂命。
至于楚云凡……江叙白仍想留下一片净土,供奉他心中的神明。
江叙白回家收拾好衣服,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很快赶往丰县。
丰县周边的低速公路已经维修了小半个月,听爷爷说私家车限行,江叙白只能把车停在客运站,自己坐城际公交回去。
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人,都是提着菜篮子的老人,一趟车票竟然只需要几块钱,已经是非常便宜了,可爷爷却舍不得坐车,经常踩着三轮车或者步行。
江叙白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山和路,摇摇晃晃中睡了一觉。
车门再次开启时,已经到了丰县,江叙白恍惚记得做了个梦,下车时风吹来,眼泪竟悄然落下,将本就难以抓住的梦境带出身体,随风吹散。
爷爷在车站门口等着,一见着他才从地上站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江叙白抱住他,他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奶奶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爷爷没有立刻带江叙白去医院,一个劲地说他穿得太单薄,非要带他回去加件衣服。
江叙白好久不回这个破旧的院子,一切都和当年没有区别,老旧的铁门坏了补,补了坏,用来固定的铁线将要形成新的门板。
即使如此,每次关门都得提一下,不然关不上。
前年六月份,周宇瑾提过要把门给换了,江叙白还跟他说,千万不能提前告诉爷爷奶奶,等年底放假回去偷偷把事给办了。
周宇瑾当时还跟他一起出主意,说着要换个好看的,顺便把院墙也整修一下。
如今想起来,门没换成,院墙也没修,竟又熬过去两年多。
江叙白往衣服里加了件背心,爷爷才满意了,家里唯一敞亮地地方,是周宇瑾的供台。
爷孙两人一起拿着香,对着遗像拜了拜,香的气味很好,可能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江叙白插上香,看着相框里微笑着的人,周宇瑾长得比他秀气,五官精致,是个很漂亮的beta,大学三年级被挑走拍戏,那年奶奶做手术,周宇瑾和他将积攒的钱全部拿出来,才勉强撑了过去。
现今……如果没有楚云凡那笔钱救急,江叙白实在不敢想处境会有多难。
江叙白看着照片出神,侧目能看到一整面墙的奖状,它们和周宇瑾的照片一样干净。
爷爷在房间里翻东西。
江叙白:“找什么呢?”
爷爷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家里最重要的东西,有一个红盒子格外显眼。
“这是小瑾的玉,前些年……他说让我当了卖掉,我一直留着,现在大抵用不上了。”
江叙白接了过来,现在确实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给我带着?”
“你拿着吧,我这四处漏风,怕遭人摸了。”
爷爷想给他戴上,江叙白却攥着盒子和玉,好好收起来放进了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