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坟头草(11)
江叙白一连后退好几步,捏紧了剧本边角,攥紧的拳头垂在身侧,这一拳下去,别管他有多少本事,不论他以后如何吃苦耐劳,都不可能有人用他。
林晟的粉丝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江叙白咬紧牙关,努力保持体面:“真的很抱歉。”
不就是道歉吗?他很擅长。
他曾经觉得楚云凡是世界上最难搞的人,如今看到林晟这副臭屁的鬼德行,楚云凡简直太可爱了……
“晟哥,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明天一定不会发生的。”
“虚伪。”林晟转头就走了,身边的人随之散去,江叙白脸上一阵火热,垂头坐在台阶上。
林晟对他的敌意太重,重到江叙白觉得无语,他们认识吗?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楚云凡和那个人吧。
哦对,还有一个陈修远。
难道是陈修远对林晟说过什么?不对,江叙白和陈修远不算熟识,联系方式都是新加的。
不至于。
他反手捂着脸侧,将全部的怒火和不甘咽下,于结果而言,能有途径接触这些人已经很幸运了,他反复宽慰自己不是来搞关系的。
江叙白长叹一口气,将脸上的热度降下来,再如何宽慰,他也是个曾经自视甚高的alpha,他也有过闪闪发光的过往,不是任何人的边角料,不必委身于人。
“白哥!你还好吧?”
林悦月方才去给他买润喉药了,进门就听说林晟对江叙白发难,闹得很难堪。
江叙白脸上还透着薄红,林悦月甚至以为林晟对他动了手,“怎么能打人呢!太过分了……!”
林悦月手忙脚乱地给他拿来冰袋,江叙白接过来降温:“没动手,是我的原因。”
他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再抬头时对上一个熟悉的眼神。
陈修远站在很远处,被江叙白发现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再看过来时满是温和,他拿着水走到江叙白身边。
“好久不见。”
陈修远坐在他身边,脖子上挂着工作牌,他退居幕后,负责监制,活儿多钱还行,偶尔也受窝囊气。
“嗯。”
江叙白跟他没有话题,如果那个人在……气氛肯定能很快活络起来。
陈修远好几次开了口,最后又保持沉默,曾经也是这样,他和江叙白之间永远隔着那个人,没有那个人,他们连照面都不会打。
“你……上个月去看他了?”陈修远不自觉捏紧了工作牌,脸上的笑意不甚真挚。
秋来风愈凉,刀刃一般吹在脸上心口,江叙白沉默地点头,没有多说。
陈修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
“我还有事,没有别的话要说,就先走了。”江叙白猝然起身,把陈修远吓了一跳,alpha的威压突然袭来,饶是陈修远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此时也心口闷痛。
江叙白大步往前走,很快将要离开,陈修远忍了又忍,三两步追上他:“你以为查了就能有结果吗!”
他身材消瘦,在秋风中比落叶还容易颤抖,江叙白没有转身,淡然离开,类似的话,他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但他不可能放弃,他放弃大好前程,走出舒适圈,来到这个残酷肮脏的圈子,开弓从来没有回头箭。
林晟的话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对于当演员,江叙白没有天分,他需要很长时间适应镜头,适应在所有人的眼光下进入状态,他确实很慢,也德不配位。
他是楚云凡塞进来的“资源咖”,他体会到了欲速则不达。
只是说这话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个白手起家的人,而不应该是林晟那个该死的二世祖。
江叙白心里憋着一口气,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反复琢磨新剧本。
下午发生的事很快传到楚云凡耳朵里,他正忙着处理受水患影响的邦地事宜,空不出心思想别的。
等到一群人商议完毕,时间已经很晚,天边下起毛毛雨,秋风夹在细雨吹来时,腺体刺痛。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又要预备进入最难熬的冬季。
“楚先生,现在回去吗?”
特助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周围的人陆陆续续走了,楚云凡坐在窗边,承受刺骨的寒。
“江叙白呢?回去了吗?”
他这才想起下午有人告诉他江叙白受了委屈,他稍稍带了笑。
“已经回去了,林家那边?”
“跟那边说,我……明天晚上去看望奶奶。”
特助记下吩咐,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处理,他撑起伞走在楚云凡身边,把人送上车。
楚云凡仍然在处理未完的事物,一到A市就烦,他身体受不了这样强度的工作,一到这边又要承受形式主义的荼毒。
他轻叹一口气,转而摸摸酸疼的腺体,不论做多少次微创修复手术,受损的腺体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突然想起江叙白,那个alpha的腺体很健康,咬在嘴里很有弹性,楚云凡悄悄舔尖牙,牙痒的时候磨牙最好。
受了委屈?
特助都说委屈,那定当是委屈极了。
楚云凡很好奇江叙白会怎样应对,林晟那么不听劝的人,他招架得住吗?
他满眼期待,任性地放下车窗,冷风将同样冰冷的雨吹到脸侧,带起酸疼和清凉,舒适和痛楚交织,压住了心头莫名的情绪。
家里的灯亮着,暖黄黄地映照着平坦的地面,将清冷的月光加热为家的温度,楚云凡开了门,换鞋时,江叙白从墙边探头:“你回来啦。”
“嗯。”
饭菜香飘了出来,很清淡的香味……以及很辣的刺鼻!
楚云凡揉揉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餐桌上摆着两盘清淡的菜,以及一道全是辣子的菜……
好吧,江叙白也是要吃下饭菜的,讨厌的alpha。
吃饭时江叙白偶尔说起一些小事,楚云凡听了很久,也观察良久,江叙白的表情和平常没有区别,连情绪都没有波动。
嗯?不是说受委屈了吗?
楚云凡吃东西很慢,嚼着嚼着就显得很呆板,江叙白撑着脸,眼里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情绪。
好像下午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好像林晟对他的刁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吃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楚云凡一直在等江叙白跟他诉苦,始终没有等到。
他侧过身,看向躺得规规矩矩的人,“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江叙白困得七荤八素,勉强睁开眼回应他:“嗯?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第12章 蹭咪咪的肚子
总所周知,只要把楚云凡当做祖宗和领导,继而对自我进行优良的向上管理,一切以揣度领导需求为主导,生活就能轻松许多。
江叙白是个优秀的学生,十分擅长做阅读理解,他持续细分楚云凡骄矜的物质需求,力图把人哄高兴了就能套话。
但他忽略了更严重的一点,楚云凡不是一款软件,不是一场游戏,更不是他擅长的考试题目,他有着更为多元化的骄纵和任性,江叙白攻克的只是冰山一角。
一旦楚云凡想要满足精神需求,江叙白的那一套就会屡次犯错,并死不悔改。
许久得不到回应,江叙白的呼吸逐渐平稳,竟又睡着了。
楚云凡支着身子趴在他身边,两眼满是不可置信,换作他被林晟那样欺负,肯定日日夜夜想着给他扒层皮,你是怎么睡得着的!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他期待了一整晚的情节没有发生,他期待江叙白跟他诉苦,求他教训林晟,而他也确实做得到,他做得到啊!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难道跟他在一起就是要忍受这样的委屈吗?他很委屈江叙白吗?!
他怀疑江叙白觉得他很没用,是不是认为跟他说了也没用,所以一言不发?
怎么会没用呢!
楚云凡睡不着,他不认为他有义务为江叙白出头,但他受不了江叙白觉得他没用,同属alpha,他们骨子里同样高傲,却又总是期待别人会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