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坟头草(28)
直到江叙白出现,这个人,总是毫不费力、轻而易举地满足他从未奢望过的幻想。
其实……他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江叙白……对他真的很好……
所以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去追究潜在的矛盾,眼里的沙子都快成沙漠了,他不揉,就是不揉,不揉就不会疼。
他知道江叙白不完美,他也不期待一个完美情人,只要……只要他能给他想要的情绪就好。
他不想让江叙白如此难受地睡着,但他贪恋被人陪伴的滋味,贪恋被江叙白如此纵容的欢喜,他悄悄在深夜释放卑劣。
楚云凡闭上眼,在江叙白脸上蹭了蹭额头,温暖在肌肤之间传递,不知是错觉,还是这种情和暖含有镇痛的作用,身上的疼痛消退了三分。
这三分不多不少,无法让他彻底舒适,无法让他忘却痛苦,但足以让他入眠,让他长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白白(无奈):嘬嘬嘬嘬嘬
咪咪:(生病的赖皮蛇)
第30章 撒娇的咪咪
江叙白陪了他一整晚,幸好上午没有他的戏,他能去隔壁空床上精致睡眠三小时。
楚云凡的睡眠时间就更长了,昨晚因为疼得厉害,偶然睡着了也睡不熟,早上医生给他调高了镇痛的剂量,才终于陷入熟睡。
江叙白醒了他还在睡,医生正好前来查房,被他拉着问了一通:“既然能承受那个剂量,为什么昨天晚上不用呢?”
留着今天早上才给他用,昨天不是白疼了吗?
医生笑了两声,耐心解释道:“镇痛剂会影响其他药物发挥作用,今天撤了三种药,所以可以用高剂量,而且他的身体需要时间适应药物,过早使用会加深药物依赖。”
“原来如此。”
江叙白又学到了,习惯性想要摸摸楚云凡的脸,但想到身边还有别人,悻悻地收回了手。
医生只当做没看见,叮嘱道:“他醒来后会觉得很饿,但是,千万记住,禁水禁食,不要给他吃东西。”
“就只能干忍着?”
“是的,等药物完全起效,我们有特制营养剂,会给他提供营养和饱腹感,所以,千万不要给他吃东西。”
平常只有楚云凡的姑妈一家会来看望他,医生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人详细叮嘱过,转念一想觉得楚云凡确实挺可怜。
这么严重的腺体损伤,亲生父母竟是不闻不问,只有姑妈和一个面生的情人陪在身边。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是最脆弱的,楚云凡一向一声不吭,也看不出情绪,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感受。
医生叮嘱后就走了,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江叙白这才有空看看消息,备用机里始终没有人回应,他拿出常用手机,果然,林西给他发了消息。
【林西】:白哥,上次你怎么提前走了啊,是玩得不高兴吗?
明晃晃的试探,这人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这种时候了,依然死性不改。
他平淡地回了一句:有事,所以先走了。
反正林西就算怀疑是他发的图片,也拿他没办法,只要他不承认,林西头上就一直悬着一把刀,他最好每天都警惕点,别乱招惹人,以免被江叙白直接抖出去。
江叙白没空理他那些没营养的消息,他得好好组织手里的资料,单单打压一个林西不算什么,他想要知道更重要的信息。
林西一直想要套他的话,手机频繁震动,江叙白最终把他的消息设为了免打扰,放下手机时,对上了一双疲惫的眼。
“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
楚云凡的脸色比昨天还糟糕,连眼睛都发灰了,江叙白摸摸他的头,垂眸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眼底的乌青。
“好饿好渴。”
饿得胃都缩成一团,腹部酸疼,稍微动一动还会蔓延到别的地方,让人恶心反胃。
“医生说禁水禁食,再忍忍,等会儿就好了。”
楚云凡当然知道,每次都是这样过来的,但饿这种事情实在很难忍,越饿越烦,越烦越饿,恶性循环。
一次一次忍耐,一次一次抵抗这种恶心的感觉,实在让人厌烦。
江叙白捏着手机,假装给他念新闻,实则点开了和自己有关的讯息,半开玩笑似的问道:“现在他们都说我去夜总会乱来,你看见了吗?”
楚云凡的脸色明显差了一个度,装作不在意:“没看见。”
江叙白嘿嘿一笑:“你不吃醋啊?”
楚云凡没力气翻白眼,默默移开视线,不看他嬉皮笑脸:“不吃。”
“假的,都是假的,是林西喊我去聚会,我想着他和林晟的关系……不太好拒绝,所以就去了,没想到被人拍了挂出去。”
楚云凡哼哼两声,抿着发干的唇,稍稍瞪了他一眼。
江叙白试着摘掉他的呼吸罩,用棉签沾了温水给他润一润嘴巴,楚云凡抿着棉签,疲惫的眼始终看着江叙白。
江叙白愣愣地抽走棉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更深层次的渴望,他缓慢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温热的呼吸洒在寒冷的脸颊上,竟能熏出淡薄的红。
江叙白适时退后,重新帮他戴上呼吸罩,“现在好些了吗?”
“没有。”
楚云凡的声音比平时小,给人一种撒娇的错觉,江叙白觉得这两个字和楚云凡相去甚远……但是真的很像,让他心口酸麻。
“那……那再亲一会儿?”
“不了,缺氧会死,不亲不会死。”
“呃……好吧。”
还真是很硬核的拒绝呢。
“咳。”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是楚云凡的姑妈来了,今天上午林晟有戏,自然不会跟她一起,江叙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姑妈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为何,感觉姑妈来了之后,楚云凡的精气神好像好些了,没有之前那么病恹恹。
有姑妈在这里,江叙白想着先走为上,杵在这里怪尴尬的,但他刚说出请求,楚云凡的情绪以肉眼可见地低落了。
江叙白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得提前去准备拍戏,晚上有戏,一结束我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嗯。”
楚云凡的表情稍微好了些,江叙白冲姑妈笑笑,姑妈把他送到病房门口,看着他走远,才回到楚云凡身边。
笑容真切,又带了揶揄,“你早说你喜欢alpha,我不就不找那么多的omega给你嘛,藏着掖着。”
楚云凡淡淡地哼了一声,气色还是很差,身上也疼,没有精力跟姑妈斗嘴。
“我看这孩子真不错,人长得精神、板正、敞亮,一看就是乖孩子,比你和晟晟都乖些。”
楚云凡自然不会反驳姑妈夸奖江叙白的话,毕竟他也这样觉得。
“人还靠谱,真不错,你可别三心二意的啊,别跟那个晟一样,整天没个正形儿,玩得我都嫌他烦。”
“嗯。”
姑妈坐在江叙白刚才的位置上,握着楚云凡那只没有扎针的手,一点一点驱散冰冷。
楚云凡看着姑妈保养得当的脸,她笑容和缓,声音也温柔,说着絮絮叨叨的叮嘱,每次都能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姑妈是他父亲的亲姐姐,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姑妈再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
“要是你妈妈还在,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多心疼。”
也就只有姑妈还能在他面前提到母亲,和别人,甚至无法开口、无从说起。
在他十三岁之前,母亲和姑妈经常陪着他练琴、游玩,母亲时常说,她和姑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父亲对她不冷不淡,但只要有姑妈和他在,她就不觉得难过。
偏偏……
楚云凡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去世的人是他父亲就好了,为什么要是母亲呢?
姑妈摸摸他的头,提到了他的父亲,楚云凡下意识抗拒这个话题,什么也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