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性竹马(85)
“以及——好久不见但依然英俊得像是来抢我饭碗的——Andrew!”
台下快笑死,口哨尖叫声不断,还有人脖子前挂着应援灯牌,应援物是一手一把红通通的人民币,应援口号十分闪亮粉嫩:「正面干我!」
这种比赛谈不上什么教练组,死是死不了,有伤轻重自负,任延一个人坐着候场,对台下的狂热充耳不闻,头上盖着宽大的白毛巾,闭着眼,沉稳地深呼吸。
聚光灯不仅晒得眼皮发烫,也晒过皮肤,晒进血管,晒化神经,把血液晒至沸腾。
可以闻到空气里的喧嚣、鼓噪和制冷机下微微沉下的汗味,赛场经久不散的皮革味,台下看客甜腻的爆米花味,一切都交织得刚刚好——刚刚好可以让他兴奋到手指微微发起抖。
甩下毛巾走上擂台时,任延的心里忽然掠过模糊的念头。如果安问知道他的另一面,并不是文质彬彬的大提琴,而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像斗兽一样充满着血腥味的自由搏击,他还会愿意靠近他吗?
愿意站到这个擂台上的,不是穷鬼,就是怪物。
刺眼的灯光下,身着亮片包臀裙的张幻想举牌微笑绕场一圈,铃铛声响——
“roun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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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延这逼怎么这么忍得住啊,都约会了也不官宣吗?”卓望道第无数次打开朋友圈,发现任延的页面还是无情的一道横线。
两人看完脱口秀出来已经是八点,演员攒了新段子,估计是来试试效果的,挺尬,卓望道骂了十分钟,觉得没给安问安排好,很跌面儿。他决心要在电玩城找回场子,但事实证明,他是游戏黑洞,安问也差不多,打了二十分钟僵尸都惨败后,两人来到老少咸宜的抓娃娃机旁,玩完了剩下的一百枚币。
安问手里抓着唯一的战果长毛兔,心不在焉,撞到人也怔怔的,还是卓望道帮他说对不起。
“问问?”卓望道伸手在安问眼前挥了挥:“你是不是困了?”
安问根本没听进去,说什么就应什么了,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卓望道挠挠头,“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有心事?”
安问抿了抿唇,摇摇头,「我请你喝饮料吧。」
两人去柜台点了水果茶,看着入口处一男一女俩高中生玩跳舞机。
过了会儿,卓望道手机震动,安问发他微信:「任延找你了吗?」
卓望道:“没呢。”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除非任延根本没想过找他,否则只要一发消息,就一定会知道他把他拉黑了。为什么不找卓望道问一问缘故呢?也许任延约会太开心了,没顾上看手机,更顾不上想起他,也可能任延找过他了,虽然发现自己被拉黑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懒得问也懒得处理。
安全认真思考着、权衡着,不知道前后两种情况,哪一种可以让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难过少一些。
卓望道又收到一条:「你知道任延喜欢比较乖的吗。」
卓望道乐了一声,觉得任延的八卦比看人玩跳舞机有意思,“不知道啊,不会吧,你觉得他像是喜欢乖的吗?他自己那样,应该觉得乖的很无聊吧。”啧了一声,琢磨着:“不过也不一定,你看他对尔婷就没兴趣,可能他真喜欢乖的,审美比较反差。”
安问:「你觉得那个幻想是什么类型的?」
卓望道跟校花不熟,因为校花挺高冷的,不怎么跟人来往,身后舔狗一堆愣是鸟都不鸟,“张幻想……乖也谈不上,不过看着挺会玩儿的。”
安问想起来:「她原来是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
“嗯,”卓望道有问必答,“高□□了,还是学校礼仪队的队长,接待过很多校友明星,挺厉害的。”
安问没问题了。
可能任延既能喜欢男的,也能喜欢女的,因为他很不识趣也不好玩,所以任延短暂的兴趣就转移走了。
拉倒,爱喜欢不喜欢,无聊的不能变成有趣的,男的不能变成女的,乖的也变不了坏的,他就是这样,任延要喜欢别人,就随他好了。
哗啦——
“我操!”卓望道惊呼一声,从椅子上弹起身,“你干嘛呢?”
安问面无表情,水果茶被捏爆,冰块冰水洒了一地,芒果西瓜橙子五颜六色很惨地碎尸万段在塑料杯里。
卓望道裤子都湿了,看着安问很无奈的说:“……我看出来了,你也挺暴力的哈。”
安问冷冷地看他,起身把果茶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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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十点打烊,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下雨,路灯反射在柏油路的积水上,拥有和赛场上同样的纸醉金迷,亦是同样的镜花水月。
任延用医药箱简单处理过伤口,拎起书包出门时,张幻想毫不意外正在等他。
“今天的佣金……谢谢你。”张幻想从倚着走廊的慵懒姿势中起身,高跟鞋和亮片裙都脱了,但妆还没卸,套着校服的模样很违和。
任延点点头,“你自己打车回去,行么。”
虽然是征询意见,但并没有征询意见的口吻和态度,张幻想笑了笑:“你是不是gay啊?”
任延瞥她一眼:“你觉得不喜欢你的都是gay?”
“不喜欢正常,无动于衷不正常,你连正眼都不看我。”
“我如果喜欢看女人,就会把时间拿去看女人,而不是过来玩自由搏击。”
张幻想又被他淡漠冷静的话戳中笑点,乐不可支起来:“挺好的,要是你对有意思,我就不能这么心安理得收你的钱了。”
任延很感谢她的坦然:“说实话。”
“嗯?”
“那些赏金给你,跟我捐山区女童差不多,省了手续了,感谢。”
张幻想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家好歹还有二十平米好不好,不要把我想得这么穷。”
任延勾了勾唇,帮她叫了辆车,在人上车前又忽然叫住:“那个……”他不自然地转开视线,饱满的喉结在夜色下不明显地咽动。
“别磨叽。”
“如果一个人生气把你拉黑了,要怎么哄……或者说送什么礼物,才能哄好?”
张幻想:“…………”
任延轻轻咳嗽一声,手抵着受伤了的唇角:“当我没问。”
“打电话啊。”张幻想无语,弯腰钻进车里,“打到她接,开口就说老婆我错了我爱你。”
“别乱——”话没讲完,被张幻想甩上的车门打断。
网约车一脚油门驶离街口,任延:“操。”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张口老婆闭口老婆这么顺啊?
还有……谢谢,安问不会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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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问在回市中心的出租车上被手机震回神,任延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接起时手心微潮。
任延在那头静了片刻,呼吸声克制着,开口时声音低压:“就算只是朋友……也可以说想你吧”
安问愣了一下,网约车导航的电子女声响起:“前方路口左转,驶入体育公园路。”
任延听见了,心口柔软得几乎泛疼:“我在家里等你。”
第45章
体育公园路是到任延家的必经之路, 可是体育公园路有六公里长,中间有十三个分叉路口,足够一辆车驶向十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安问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声, 示意“拜拜”, 继而挂了电话。车子经过这片灯火通明的高层住宅, 速度未停, 跟着导航轻巧静谧地滑过。
安问把任延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因为同时还删除了好友关系, 他发送了验证申请, 任延应该在微信上等着他, 几乎是秒速通过。
犹豫了会儿, 安问先解释了为什么拉黑:「早上的看到拍一拍, 有点尴尬……」
任延站街上等车,夜深了, 由开始下起濛濛的细雨,路灯钟形的光晕笼着他,他笑了一笑, 一整天的不爽都在此刻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