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日落(53)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折返回来,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的速度。
“余霆!”
黎纵根本没有追着跑远,余霆浑身都在滴水,黎纵追到一半发现地板上根本没有脚印。
余霆背对着楼梯下方的人,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怨恨起黎纵来。
这个男人总是把他逼得那么紧,让他避无可避。
黎纵散步迈上阶梯,一把扳过余霆的肩,眉心一拧:“怎么湿成这样?”他探了一下余霆的额头,“没烧,跟我走。”
余霆又挣扎过一下,黎纵几乎是强硬地拽着他上了五楼,进了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黎纵的行李包就放在窗边的床头柜上,他翻出了干燥的衣物和毛巾,又想着余霆被淋成这样,估计内裤也是湿的,就拿出了一条干净的内裤一起扔在床上:“先把衣服换了。”
余霆冷着脸垂眸:“不用,我自己带了。”
他说着就要走,黎纵拽着他的胳膊,强行把他塞进了床和墙的过道里,拉上了床与床之间的白布门帘:“让你再淋着雨回陈家?”
“………”
“全部换了,我只给你三分钟,否则我进来帮你换。”黎纵重重咬了一下全部两个字,然后退到了帘子外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正题了,就算放病假也必须给黎队安排工作,能者必须多劳。
第38章 大悲咒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三分钟就三分钟。
黎纵看了一眼表,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余霆站在窗边,裤子刚穿到一半,帘子“唰”地一下就被拉开了。
余霆对黎纵的忽然闯入有些猝不及防,一下慌了手脚,重心一偏,左脚踩上了裤脚,右脚踩进了裤筒里,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跳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站稳,裤子也掉到了脚踝处。
黎纵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搂住余霆的腰,手不偏不倚地插进了衬衣底下,摸到了那层精炼而紧实的腹肌。
黎纵忽然想起张宝艳说俞枫右腿大腿根内侧有一块青记。
可余霆的腿根被平角裤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余霆的腿很好看,腿型修长,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微微运劲时线条十分流畅诱人。
黎纵抱着余霆的腰稳住他的重心,落下去的视线一时移不开。
从雪白的脚踝上移,一直落到男人的阳刚轮廓上。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内裤下包裹的痕迹格外雄壮和明显,黎纵没节操地一笑:“雄鹰啊。”
余霆一把推开了他,黎纵跌坐在床边,两次撑在身后微微后仰:“你慌什么?看看又不会看没了。”
余霆脸色一沉:“你怎么像个流氓?”
黎纵一挑眉:“流氓也是对你的。”
余霆熟练地在运动裤的裤头上打了一个渔夫结,闷着脸不说话。黎纵的衣服确实有点大,袖子也长了一截。
黎纵:“生气了?”
余霆听而不闻,把袖口整整齐齐地挽起来。
黎纵继续逗他:“这样吧,你要是觉得吃亏了,我也给你看我的,这样公平一点。”
他说着就把手搭在了皮带扣上。
余霆立刻:“不用了。”
“真的不用?”黎纵笑笑地看着他,“我的比你的好看,你确定不看?”
好看??
余霆看向他:“……”
黎纵嬉皮笑脸的表情一下僵了。
余霆这个人跟别人不同,他无论是突然皱眉、叹气、骂人都不是生气的表现,他真的要生气之前就是这幅表情,阴沉沉,冷冰冰,面无表情地眼睛一眨不眨。
黎纵僵着脸看了余霆半晌,忽然一脸牙疼,几乎就要撒起娇来:“你这人怎么这么难哄啊。”
“…………”
余霆无语。
他终于明白警训为什么规定不能搞办公室恋情,因为如果你的直属上司跟你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就要随时承受他的胡搅蛮缠和性骚扰。
余霆直接绕开了所有不正经的话题:“你不是走了吗?” ???黎纵一脸诧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他确实没说过,他只是收拾行李开车离开了陈家,又没说过自己要去哪儿。
咦?
黎纵狐疑地盯着余霆的脸——这家伙不会是在担心他吧?
神色飘忽,眼神闪烁。
肯定是担心!不然以余霆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冒冒失失的,冒这么大雨天在外面瞎逛,把自己弄得跟尼加尔湖畔的海棠花似的。
他想招谁心疼呢?
这家伙昨天晚上嘴不挺厉害的么,怎么睡一觉起来原地顿悟了?
黎纵看余霆的眼神逐渐变了味儿,余霆实在有些接不住他的秋波,只好垂下眼:“你不是跟圆圆说你不想留下来碍眼吗?”
黎纵偏着脑袋去找余霆的眼神:“你觉得我碍眼?”
“我……”余霆犹豫道,“不…也不是,我只是……”
黎纵赶紧:“只是什么?”
他本来就说不出口,被黎纵这么看着更说不出来了,别过头去:“没什么。”
黎纵噢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裤腿:“怎么?你以为你说几句狠话就能把我轰走?你以为我会,哦,余霆拒绝我了,他嫌我烦,嫌我贱,那就这么着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上哪儿找不着对象,何必守着棵独苗受窝囊气?是这样吗?”
余霆保持着别过头去的姿势,动了动眼珠,看向黎纵:“…………”
“你也太小看我了。”黎纵一本正经,“经过彻夜反思,我就你昨晚对我提出的不满做了深刻检讨,你说得有道理,我确实不该太妨碍你,我最近大概受荷尔蒙和胃痛的影响,情绪化现象有点严重,我向你道歉,为表诚意,我决定从陈家搬出来,我不逼你。”
黎纵连说带比划,认真得就像在开一场专案大会,把余霆唬得一愣一木的。
……搬出来?
原来黎纵半夜离开陈家不是要回綝州,只是想搬出来??
黎纵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怕我半夜又爬到你床上,可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跟自己馋的人同住一间小屋,耐不住求偶的天性一时精 虫上脑也很正常,所以我直觉搬走,远离诱惑。”
余霆就看着他检讨,看他究竟能说出多少倒正经不流氓的话。
黎纵嘴上说远离诱惑,实际上,哼!
远离个屁!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余霆去跟那个青头小伙子挤一屋吧?
他一想到余霆为了躲他居然跑到别的男人床上,他就气得胃痛。怎么说那个小蔡也是年期气盛、精力充沛的大小伙子,余霆又这么招人,万一那小混蛋哪天没忍住兽性大发怎么办。
所以黎纵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他也忍痛搬出来了,还是连夜打包的行李,就为了赶紧给余霆腾个清净地儿。
黎纵好像说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余霆觉得他有点上脾气,气呼呼地这儿看一眼,那儿看一眼。
余霆不能对黎纵做出任何回应,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试着习惯黎纵对他的感情变化了,因为他必须要留在綝州,至少现在,乃至于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跟黎纵保持这样的关系。
窗外的雨声似乎有渐弱的迹象,雨水在通透的玻璃窗上蜿蜒下淌,黎纵很久没有说话。
余霆忽然发现,平时他们在一块儿好像都是黎纵很努力地在说话,他以沉默整个屋子都只剩一片雨声。
余霆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会来卫生站?”
他的口吻很公事公办,刻意掩饰了自己的私心。
黎纵用眼神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行李:“住院呗。”
余霆心下一凛——他的胃……
余霆正要开口,就听到黎纵大马金刀地说:“反正我有病,卫生站也想赚钱,那我干脆来住院,就权当是住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