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314)
荆白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走在前面的人是柏易也一样。但柏易现在把自己的性命摆在那里,荆白不可能毫不在意地一脚迈过去。
所以他在铁门前时那么生气,恨不得把柏易揪出来揍一顿,但听出他受伤时,这点念头又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可奈何。
柏易心意已决,不会让他进去。隔着这扇门,他什么也做不了。
荆白生他的气,更气无能为力的自己,但他只能选择离开密道,原路返回。
顺便砸烂了罗山的脑袋。
在去找卫宁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做。在这个副本里,他们手里的筹码都太少了,能主动做的事情更少。荆白不止一次感到束手束脚: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不能什么都照着规矩做。
府里的规矩就好像绑缚在人身上的无形的锁链。如果静静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就仿佛不存在;一旦想要做什么,就会发现其实自己被勒得死死的。
偌大的范府,留给登塔人活动的空间其实很小。
荆白一向冷静审慎,所以前几天在范府,他的行动一直相对克制。
但现在,柏易已经把命豁出去了,荆白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玩个大的。
他对着双目灼灼看着他的卫宁说:“我要烧了那棵红梅树。”
卫宁豪迈地捋了一把头发:“行啊——啊???”
她半是震惊半是诧异地问了一连串:“哪棵红梅树?我们进来的时候用来分道的那棵吗?不是,那棵树怎么了?”
荆白把他和柏易曾经关于红梅树的怀疑同她说了,卫宁还在消化他说的信息,便听见荆白再次强调:“按我和他的推断,这个副本本来应该在烧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但副本的出口却一直没出现过。”
这点卫宁也是赞同的,她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我也算过了很多副本了,这点确实很不符合副本的运行逻辑。按说我们在副本里最大的危机,我们的工作,画中人附身、灯笼,这几个元素都紧密地互相关联。
“现在画都烧了,不用担心被附身了,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最奇怪的是,今天早上应卯那会儿,管家对我们连多一句话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他们有了这种重大进展,作为关键npc的管家不管是好的坏的,对待他们的态度肯定会有改变。偏偏今天的管家好像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郝阳刚身上,简直像是在故意无视他们。
“污染”这个概念,涉及到柏易的身份,荆白不能告诉卫宁。但现在副本被污染的事情已经经过柏易的确认,荆白知道,他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有了上次丰收祭的经验,荆白甚至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柏易的身份应该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这种棘手副本的。
丰收祭也是一个被污染了的副本,但现在看来,范府这个副本显然麻烦得多。
丰收祭时,昌西村的人利用奇异的祭阵将他们过副本需要的关键道具,也就是用来扎破木鼓的匕首,变成了敲响木鼓的鼓槌。当时柏易曾说,如果匕首完全变成鼓槌,丰收祭这个副本就会变得无解。
但他当时并没有说,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
现在在范府中,作为关键道具的灯笼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们把画毁了,还是出不去副本。这也就是说,范府已经变成了一个实质上的无解副本。
方才卫宁的话又提醒了他一件事。
管家早上无视他们,确实可能是故意的。
按理说,卫宁和他昨天晚上就已经达成了出副本的条件,作为副本中的关键npc,管家是不是已经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或者强制他们做什么事了?
所以他单独留下了柏易……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虎口处的疼痛唤回了荆白的思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只能及时制止自己发散的思绪,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回之前的推测上。
这种关键npc的态度,让他想起了上个副本里的吴山。
在吴山的副本里,他完成了副本,打开了出口,吴山却提出要和他打赌。荆白同意,并且赢了,吴山却言而无信,企图将他困死在副本中。
荆白本来应该是无力反抗的,但真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股一直潜藏在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无从发觉的力量。
白玉试图克制,但它那点能量相比之下简直是螳臂当车。好在当时的出口已经打开,“塔”似乎意识到了异常,它的出现不仅制裁了吴山,还让损失惨重的吴山被迫同荆白完成了赌约,拿到了印记。
也就是那次的经验让荆白知道,出口一旦打开,npc就会受到“塔”的限制,不能违规伤害登塔人;但是如果推断正确,他们现在的情况又正好介于两者之间:任务已经完成,出口却没打开。这就显得非常微妙。
按柏易的说法,他们达成了通关条件;出不去的原因是副本污染,污染的源头应该是那锅汤,柏易说,他会毁了那锅汤,那是他的责任。
柏易的意思很明白,他只强调了让他们找到出口。等到柏易毁了汤,出口自然会打开,他们就可以从那儿出去了。
至于他自己的去向,他拒绝向荆白透露。
荆白思来想去,觉得出口只可能是那棵红梅树。
对柏易的态度,荆白心里一直疑云重重。柏易知道的比他多太多了,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了这么大的信息差?
然而疑惑归疑惑,在发现柏易准备把命填进汤里之后,他就不愿意按他的安排来了。
他过了这么多副本,向来都是根据副本的线索解谜破题。但这次,先违反规矩的并不是他。
荆白准备玩个大的,比如,直接把出口的这棵树烧了。
他对卫宁道:“红梅树是出口这件事是我猜的,但我的确准备烧了它。如果因此导致这个副本出不去,肯定也会影响到你。”
卫宁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荆白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继续道:“出于公平,我认为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但我并不打算考虑你的意见。”
卫宁毫不意外,甚至耸了耸肩:“我猜到了,但我没打算反对啊。”
怎么反对?路玄说的话虽不好听,实际做的事已经算仁至义尽。
先不提她欠路玄一条命的事,路玄方才不来,她也只能耗在这里,对于出副本没有一点头绪。路玄要动红梅树的事情甚至完全可以不告诉她,毕竟她一个烧火的,白天不会离开厨房活动,一般的动静根本没办法知道。
就算她真心想要反对,难道打得过路玄这个一拳打出900多数值,上了他们组织画像的牛人?
何况……她本来就不打算反对。范府副本这么诡异,活到现在已经是烧了高香。要不是遇到了路玄和郝阳刚这种能力超群的高手,她昨晚就死了。
路玄这话听起来像发疯,做起来也像发疯,但是事已至此,发发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路玄要是一直不来,等到晚上蜡烛烧光了,她搞不好也要发疯了。
卫宁转头看了路玄一眼,这俊秀至极的青年已经烤干了他的火折子,轻轻朝上吹了口气。
火星亮了起来。
青年的神色并未因这火光柔和半分。他原本就气质清华,形容冷淡,面色肃穆,不言不语时,就凛冽得像天山上的雪,
果然是爱情使人盲目啊……没想到连路玄这种人,也是说疯就疯了。
卫宁在心里默默想道。
第242章 头啖汤
见荆白站起身来,她忙问了一句:“如果真的如猜测的一般,我们俩和副本现在就没有直接关联了。是不是我不在这儿,这火也不会再熄了?”
荆白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卫宁的工作是最好验证他的猜测的。因为烧火理应是一个不能离人,时时刻刻都要盯着的活儿。
卫宁这里没有影子来接替她,即便有,荆白也能看见。如果她走开许久,火依旧烧着,就说明他们事实上已经脱出了范府下人的身份,也不需要被“工作”之类的规则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