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104)
柏易点了点头,发现他还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只好道:“洗好了。”
荆白听见他在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动作很缓慢,但好歹让他舒了口气——他不否认两人确实熟了一些,但是这不意味着柏易就能这么随便!
柏易换好衣服,艰难扶着浴桶:“来人啊,救命啊……”
热水澡确实消解了许多疲倦,却也让他浑身更酸痛了,换完衣服只觉得腿打不直。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现在已经顾不上难受了,他更担心自己明早恢复不了体力,那就真成累赘了。
荆白头也不回:“衣服换了没?”
“换了换了!”柏易连忙道。
他看着荆白直到他答完话才起身过来,不解道:“都是男的,不用这么避讳吧,这不是你说的吗?”
荆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把将他扛到肩膀上,直到柏易到床上坐下才放开,自己走到浴帘后面。
他的态度冷得显而易见,柏易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不明白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
荆白这个澡洗得十分沉默,直到他洗好了在浴帘后穿衣服时,柏易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才想起来荆白背上还有伤!
他的脸色变白了,从竹林出来这一段路,荆白还是拖着他和他背上的一群“人”出来的,竟然连一声疼都没喊过。
今天一整天,他硬是没从荆白身上看出丁点受伤的痕迹。然而想也知道,撞伤的淤青、肌肉的拉伤,又不比体力的消耗,一晚上怎么能好呢?
第91章 丰收祭
柏易见他还在穿衣服,显然不打算再涂药,连忙阻止道:“你先别急着穿,还没换药呢!”
荆白顿了顿,转头看了柏易一眼,眉头一皱,拒绝道:“不用。”
柏易被他震惊,药和绷带就放在隔开他和荆白床头的竹柜上,他挪了一下,伸手去够:“你的伤今天肯定加重了,不换药怎么能好?”
荆白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他,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用不着。副本的时间就剩明天一天,要是活着出去,直接就恢复了。要是不能,死了也就没感觉了。”
他自觉很有道理,说得理直气壮,柏易的脸却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荆白抱起手臂,不理解他怒从何来,药不上了不是两人都省事吗?
柏易垂下眼皮,看着手上的绷带和药膏,低沉地问:“这药有用吗?”
这不必说,昌西村的药膏舒缓作用还是不错的,否则荆白今天也不可能拖得动柏易。他只是嫌麻烦,又觉得裸着背对上柏易十分别扭……
柏易看荆白的脸色就看出来他没说的话,撑着膝盖,霍然站了起来:“又不用你自己涂!你过来,我给你换药。”
荆白站着没动,见柏易满脸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还有要往前走的趋势,才不情不愿地自浴帘后面走了出来。
他转身背对着柏易,柏易一看见他光着的背,眉头就锁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度的原因,荆白背上的淤青比起昨天没有缓解,反而变得大片了一些。
柏易目光往下移,见昨晚还没有伤痕的劲瘦腰身处,又多了两条红得发紫的手臂粗细的淤痕。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知道是拖自己时拖出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脸色虽然不佳,上药的手法却非常小心。
荆白本来被柏易烦得不行,裸着上身走出来时还一脸不耐。随着药膏在背上一点点推开,清凉感漫溢到伤口处,舒缓了自受伤起从未消失过的痛楚,他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从肩膀看过去,惯来笑嘻嘻的柏易,这时脸都是黑的。他根本没留意荆白的眼神,只专心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他触碰到的皮肤白皙细腻,对比得那大片淤青越发触目惊心。柏易手放上去时,只感觉手感都要略硬一些,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淤血,动作就越发轻柔。
只要碰到,必然是会疼的,眼前这人面不改色地带着这一身淤青跑了一天,最后还把颜删汀自己从竹林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柏易抿了抿唇,指尖沾着深色的药膏,耐心打着圈儿地将它揉进手下的皮肤里。
荆白一声不吭,仿佛这一身皮肤是铁筑的,他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柏易见他一直不说话,便问:“好点了吗?”
荆白点了点头,他一向直来直往,现在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褒奖:“很舒服。”
柏易没好气道:“刚才不是还不肯?”
荆白活动了一下肩背,不以为然道:“只是疼而已,不会影响活动。”
柏易听不得这话,在他没受伤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皱眉道:“别动!”
荆白停住了,按理说有伤的地方比没伤的地方敏感,柏易拍那一下却给他感觉格外明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他耳根再次悄悄地红了,柏易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腰际,没好气道:“任它疼就不难受吗?换了药多少舒缓一些,难道不好?”
荆白没有回答。他又不真是铁打的,怎么会不难受?只是难受不难受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从试炼副本时,他就发现了,这具身体很能忍痛。只要不影响行动能力,痛又怎么样呢,反正出了副本就恢复了。
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强大的工具,这个工具的使用效果也让他十分满意。
现在有人问他难不难受,反而把他问住了。
他不再说话,柏易以为自己话说得太生硬,又惹他生了气,索性也不说了。他的指尖沿着优美的腰线,顺着那两条被自己手臂勒出来的淤痕一路涂抹过去。
荆白“嘶”了一声,像是轻轻抽了口气。
柏易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诧异地道:“对不起,是我动作太重了吗?”
荆白摇了摇头,柏易没留意到,他耳根红得滴血,脸也红了。
他扫了一眼柏易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手在他腰上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感觉非常奇怪,对方指尖在皮肤上的每一次滑动,都带来一股恼人的热意……和他自己触摸的时候很不一样。
好容易涂完了,又耐着性子等柏易严严实实地裹好绷带,荆白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一溜烟窜回了床上,拿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认真涂完了药的柏易:“???”
他半真半假地往床上一倒,哀嚎道:“动不了了,灯还没关……”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灯光刷地熄灭了,只有清寂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水波一般倾斜在地上。
借着月光,柏易盯着隔壁床上的那个鼓包:“……”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怎么连头都埋进去了?
不就给他涂个药,难道还能把人得罪死了不成?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索性另起一个话题试探:“路玄,今晚不是轮到牛棚了么,要不要……”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酷意味:“不要,不去,拖不动你。”
柏易再一次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难道荆白真不高兴了?真就是好心没好报。柏易闻了闻自己指尖苦苦的药味,气得翻了个身。
困意一阵上涌,柏易拉了一下自己的被子,呼吸逐渐放缓。意识沉入睡梦中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再来一次,为了他不生气,就不给他上药了吗?
当然不行!该涂还是得涂!
荆白蒙在被子里,听着隔壁床上,柏易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见他睡着了,才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露出一个脑袋。
他的头发都被被子捂得乱蓬蓬的,自己却没注意到,只顾着摸脸和耳朵,见已经不再发热了,才缓缓松了口气。
柏易应该是真的脱力了,只过了一会儿,已经睡得很沉。
荆白见他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他今天是真的疲倦,所以之前连药都不想涂。等现在躺到床上,才发现身体真的轻松不少,背上凉凉的,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