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将万字平戎策(208)
穆岐默了默,旋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语:“阿弥陀佛。”
两日之后,乌鲁森图父子离开汴京返回纳藏国,他们前脚刚走,北狄使臣后脚就入了京。
去年年底,大邺和北狄交战,今春四月中旬雁门关一役致使十万萧家军战死疆场,两国的盟约早已撕毁,如今正势同水火。
但古话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纵然如今大邺与北狄交恶,也没有拒绝来使入京的道理。
柳柒命人将北狄使臣安顿在驿馆内,随后下旨让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招待了他们。
次日退朝后,云时卿问道:“柒郎不愿意见北狄使臣,可是因为老侯爷之故?”
柳柒道:“不全是。”
云时卿打趣道:“我以为柒郎只在床帐中记仇,没想到邦交之上也是如此。”
柳柒侧眸,问道:“我何时记过你的仇?”
云时卿仔细回想了一番,虽然每次玩得狠了柳柒都会骂他踹他,但只需一夜就能消气,随便哄一哄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云时卿拱手道,“臣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恕罪。”
柳柒睨他一眼,旋即对内侍官道:“今晚设宴集英殿,招待北狄来使。”
北狄与大邺的几场战争里虽然占尽了优势,却也损失了不少兵马,后来雁门关与卫敛交手时更是折损了北苑大王述律载厚以及另外几员大将。
述律英虽然在雁门关败给了卫敛,但他用计覆灭了萧家军,也算是为北狄除了一大祸患,北狄朝臣们甘愿奉他为王,从此执掌整个草原。
今闻大邺新帝登基,遂派使臣前来道贺,一并送了份大礼给柳柒——
以蔚、新二州相赠,换北狄与大邺的和平。
两国交战长达半年之久,双方俱损失惨重,故而述律英特派臣前来与柳柒议和。
蔚、新二州早在前朝时就已割让给草原八部,建国后太-祖屡屡北征,但都未能顺利攻下。永安侯骁勇,短短四个月内连破两城,今二州虽又重归北狄,可是述律英钦念永安侯之忠义,愿意将两州归还给中原王朝。
使臣说罢,立即将两州的舆图与盟书献与柳柒。
大邺如今的兵力的确再难撑起大规模的征伐,正值休养生息时,若能与北狄签订盟约,于大邺而言终究是有利的。
不过签订盟约一事非同小可,朝中对此持反对意见者并不少,经过几番商讨与权衡,最终大邺还是同意了签下盟书,自此北狄归还蔚、新二州,两国永修盟好,不再相战,并重开边境贸易,互通有无。
签订盟约之后,北狄使臣又向柳柒进献了一只狭长的锦盒,使臣道:“此乃王上赠予陛下的登基贺礼,还望陛下笑纳。”
柳逢从使臣手里接过锦盒打开一瞧,里面竟是一口精铁铸造的宝刀,刀柄缀以珊瑚石和绿翡翠流苏,甚是华贵。
使臣又道,“陛下当年用一把匕首救了王上的性命,王上饮水思源,特命北狄最巧的工匠铸造了一口宝刀,聊谢陛下之恩情。”
云时卿似笑非笑地道:“救你们大王性命的是一把匕首,又不是这口还没开过刃的刀。既然你们大王知恩图报,就该原物奉还才是,何必用这样粗制滥造的物什糊弄陛下?”
使臣愣了愣,忐忑地道:“这把刀……并不粗糙……”
“有珊瑚石和翡翠就宝贵了?”云时卿嗤道,“莫不是讽刺我中原无宝?”
使臣连连摇头:“臣并无此意!并无此意!”
柳柒深深地看了云时卿一眼,转而对北狄使臣道:“有劳使臣大人代朕向贵国大王道一声谢,此刀做工精湛,朕甚是喜欢。”
当天晚上,棠儿又粘着柳柒,准备宿在清居殿。
云时卿沐浴回来,见棠儿独自坐在龙床上顽耍,当即抱着他离开了寝殿:“棠儿听话,今晚回翠微殿睡觉,父亲和爹爹有要事处理。”
棠儿眨眨眼,摇头道:“不!”
云时卿温声哄着:“棠儿乖,父亲明日带你去金明池抓蝴蝶好不好?”
棠儿继续抗议:“不!”
思索片刻后,云时卿又道:“那……让爹爹给你生个妹妹可好?”
【作者有话说】
假期结束了嘤……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139章 玉印难估恶
柳柒回到内殿, 目光瞥向围屏前的桌案,见云时卿正埋头作画,便走了过去。
澄心堂纸上的墨迹还未干, 他画的是一把纹理细腻、刃口窄薄的长刀, 流苏上缀有一朵白玉雕刻的兰花, 此花正是作画之人的心头好。
柳柒在他身旁坐定:“你画这个做甚?”
云时卿头也不抬地道:“北狄使臣送给你的那口刀做工粗糙, 珊瑚石和翡翠也并非上品,配不上你的身份。我打算寻人重新给你铸一把,你将那破烂玩意儿扔了罢。”
柳柒道:“那口刀做得不错, 精铁的重量也恰到好处, 我很喜欢。”
云时卿放下笔毫, 因说道:“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柳柒疏懒地倚在桌沿,笑向他道:“吃醋了?”
云时卿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柒郎一登基, 你的那些个旧相好都闻讯而来,汴京城真是好不热闹啊。”
柳柒道:“我的旧相好不是只有你一个么, 哪儿还有别人?”
此言一出,云时卿顿觉心底的阴云消散了不少, 面上却古井无波:“是吗?”
柳柒轻轻扯了扯他的袖角:“你把棠儿送去哪里了?”
云时卿道:“孩子不愿留在这里,回翠微殿了。”
“棠儿平日最是黏我,怎会不愿意留下来?”柳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为何要把棠儿送走?”
云时卿忽然将他拽入怀中, 旋即抄起他的膝弯, 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你说呢?”
侍奉在清居殿内的宫娥和内侍官虽然早被云时卿支开了, 但是当值的禁卫们还候在殿外, 轻易驱散不得。柳柒轻轻揪住他的衣襟, 小声提醒道:“外面还有侍卫。”
云时卿把他放在榻上, 一边解他的腰封一边道:“陛下小点声便好了。”
“你……”柳柒面颊发热, 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放肆。”
云时卿欺身压下:“臣做了好几个月的和尚,陛下就容臣放肆一回罢。”
柳柒笑了笑,勾着他的脖子道:“顺平王这般无礼,朕要罚你。”
云时卿问道:“陛下想罚什么?”
柳柒凑在他耳边轻声道:“罚你今晚不许出。”
云时卿淡淡一笑:“臣遵旨。”
绸幔垂落,灯影横陈,裹挟着兰花清香的脂膏被云时卿推送入里,他用指腹碾平那圈褶纹,视线落在如雪的肌肤上,目睹着它逐渐凝出一片片旖艳的荷色。
柳柒眼底布满了潮意,他试图合拢双膝,却发现填壑的指头悄然离开。
云时卿轻扣他的膝盖,正要把自己挤进去,柳柒忙不迭起身,竟将他推倒在榻,转而坐了上来。
“既是罚你,就该由我来。”柳柒温温吞吞说着话,也温温吞吞纳了他,窄而温的细腻触感顿时将云时卿包裹,教他呼吸一凛,连额角的青筋也被咬了出来。
柳柒微微俯身,含笑抚平他的眉,“莫非和尚做久了,顺平王已经忘了这种滋味?”
“没忘——”云时卿抓住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娘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销.魂醉魄。”
这一声娘子,让柳柒莫名想到了他们成亲那日的玩笑话。
他说他是第二次成婚,问云时卿会否介意,云时卿也言其是第二回娶妻,两人凑一起正正好。
心念微动,柳柒忽然来了趣味:“晚章此前问我为何不与上一任夫君白头到老,他其实待我并不好,同房时从未顺过我的意。”
云时卿被他呷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要断裂了,甫然听见这话时脑袋嗡鸣了一瞬,差点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