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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纨绔不读书(46)

作者:五军 时间:2023-02-06 11:26 标签:爽文 励志人生 科举 朝堂之上

  齐鸢没有任何防备,被光线刺的下意识眯眼,心中顿时大怒,随后又是一惊——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哪里不妥了吗?他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只被迫抬着脸与谢兰庭对视。
  钱福见状,忙跪下连连求饶:“谢大人大人有大量,我们少爷刚刚是无心的……”边求饶边纳闷,怎么就惹这位大人不高兴了?刚刚不还是好好的?
  谢兰庭对钱福的求饶充耳不闻,只蹙眉盯着齐鸢的眼睛,观其神色。齐鸢一闪而逝的恼怒和不安都落在了他的眼底,只是那些情绪太快,一闪过后便归于平静。而此时,齐鸢便微微抬着下巴,沉静地跟他对视。
  这不该是一个纨绔的眼神。
  刚刚的那番话,也绝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能说出来的。
  谢兰庭手下微微用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谁?”
  齐鸢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轻笑道:“怎么,谢大人也被学生的案首吓坏了吗?”
  谢兰庭见他垂眸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显然戒备心极强,只得轻哼一声松开了手:“区区一个县试案首,还不值得谢某放眼里。”
  他说完眉头紧锁,仍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齐鸢。
  “你的案首的确令人质疑,明天县学少不得要一番自证了。”谢兰庭道,“你打算如何说服别人?”
  “谢大人,你应当知道我姓齐名鸢吧?”齐鸢想了想耐心解释道,“鸢,是一种鸟。”
  谢兰庭目露怀疑:“那又如何?”
  “那大人应当听说过,此鸟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齐鸢道,“古有齐威王好为淫乐宴饮,沉湎不治,他尚能震慑诸侯,威行三十六年。我齐鸢不过是爱玩闹一些,年纪轻轻读个书,如何不能得案首?”
  谢兰庭:“……”
  齐鸢见他一时无言以对,不敢多留,趁机道,“大人,天色已晚,学生先回家了。”
  这次说完仍旧拔腿就走。
  谢兰庭一直目送他走远,这才摇了摇头,暗忖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带着手下往玲珑山去,又问婉君姑娘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那心腹笑道:“都安排妥了,婉君姑娘入京后便暂居晚烟楼。听说楚王和赵卿云已经动身去了,差不多端午能到,婉君姑娘正好赶在他们前面。赵卿云与婉君姑娘几年未见,定是要小聚一番的。”
  谢兰庭暗暗点头。
  心腹想了想,又迟疑起来:“还有一事……忠远伯府的祁神童似乎没死,我来之前,在酒楼看到了他跟几个秀才拼酒。””
  “什么时候的事情?”谢兰庭脚步顿住,难以置信道,“他竟然没死?”
  “应当是他。”手下道,“属下也没来得及确认,属下当时路过酒楼买了点干粮,听到他们这样称呼了几句。谢大人,要属下再确认吗?”
  谢兰庭难掩惊诧,半天后点了点头:“再探!”


第29章 案首之作
  翌日一早, 齐鸢吃过早饭,便按昨天衙役嘱咐的早早到了县学。
  县学与县文庙左右相邻, 地方不算大, 前面立着牌楼,上写“儒林”二字。进去仪门之后便是县学正堂。
  正堂两侧的厢房是教室,此时生员们在里面读书, 声音洋洋盈耳, 进学的儒童们则都聚在院子里,包括往年考中但没取得童生资格的, 乌泱泱挤满了院子, 正三五成群地聊天。
  齐鸢刚从仪门转进来, 有人看见他便是一愣, 赶紧碰了碰同伴, 随后其他人也紧跟着回头打量,渐渐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鸢身上,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齐鸢面不改色地往里走,人群在他靠近时便不自觉地退开一点, 给他让出一条路。
  虽然知道里面质疑的人占了大多数,但对齐鸢来说,这场景却跟当年在顺天府得案首时没什么不同。他自顾自地走到中间,抬头看一眼正中的匾额,正要生出两分感慨, 就听身后有人惊喜地喊:“齐二!”
  齐鸢回头,只见迟雪庄喜气洋溢地走了过来:“刚刚在路上瞧着就是你, 喊了几声也没喊住,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说完又拉开齐鸢的胳膊, 让他转过身,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齐鸢一番,欣喜道,“昨天葍子说你中了案首,我还不信,亲自去案榜看了才知道是真的。后来去你家报喜你又不在,你昨天去哪儿了?”
  俩人说话间,何进也被人拥着走到了院中。
  众人看向何进的目光显然都带着同情,而后者也只十分不屑地撇了齐鸢一眼,随后在两步外站住了。
  齐鸢想了想,迟雪庄找自己的时候,大概正好是自己去酒楼的那段时间,目光一转,便含笑道:“昨天去酒楼了,喝了点酒,听了点闲话。”
  迟雪庄看他面色坦然,似乎没有受那些非议的影响,笑道:“你的文章都贴出来了,这有什么可说闲话的地方?依我看不过是度量小罢了。昨天王密喜得让小厮抄了一份给他堂哥看,他堂哥说这样的制艺定是要取为案首的,连他都自叹不如。可见人与人的眼界气量很是不同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何进在齐鸢说“听闲话”时便有些挂不住,迟雪庄的话停在他的耳朵里,无异于是指着鼻子骂他了。
  现在本县所有的进学儒童都在这里,县学里的生员也有走出来在廊下看热闹地,他被一个纨绔子弟压了名次,如今被人当众嘲讽,如何能忍?
  想到这,何进当即冷笑一声,霍然转身道:“科场舞弊,竟还洋洋自得,简直是恬不知耻!”
  场中一静,众人纷纷抬头朝这边看来。
  齐鸢挑眉,迟雪庄已经沉下脸色,转身冲何进拱了拱手,责问道:“何兄空口污人,可有证据?”
  何进本不想出头,但今天被这俩人一唱一和的讽刺实在难忍,更何况如今江都县所有儒童都聚集在此,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揭穿齐鸢了,便索性对峙起来。
  “迟公子,连你都说你不敢相信他能夺案首,试问一个连《四书》都读不通的纨绔子弟如何能写出那般文章?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你自己敢信?”
  “我当然相信!”迟雪庄站直身子,对众人道,“此次县试,齐二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搜检,并无不妥之处。考试时又与你们相隔而坐,既没有夹带嫌疑,更不会抄写旁人答卷。更何况这次考试有大宗师在场,比以往不知严格多少,何来舞弊之说?”
  他说完见已经有人暗暗点头,便又笑道,“迟某知道,在场不少人并不喜欢齐二,只因他扬州第一小纨绔的外号,可大家可知道这扬州第一如何来的?学有学道,玩自然也讲究玩法,投壶双陆斗狗捉鹰,或靠眼力或看手巧,但这些对齐二来说无一不是一学就会,再学就精。论玩乐一道,扬州城六县两州,无人能出其右。现在他这个扬州第一改主意要好好读书了,拿个江都县的案首又如何?”
  一语落地,众人议论纷纷。连齐鸢都微微惊诧。
  齐鸢一直以为迟雪庄只是维护朋友,听完这话才知道他们几个竟然是真心信服他的,似乎对他们来说,“齐二”取得如何的成就都是理所应当的。昔日的小纨绔在朋友眼里,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少年。他们只会为他感到欣喜,既不嫉妒,更不怀疑。
  他对此不禁哑然失笑,他在面对这帮朋友时,总是充满着感动和惶恐——既慨叹有这么多义气相撑的朋友,又担心因自己的改变,令众人与“齐鸢”渐行渐远,然而此时,他才意识到大家对齐鸢的包容和喜欢是远超他想象的。
  迟雪庄的一番话令许多人开始暗暗点头,齐鸢的确没有可以作弊的地方。
  何进身边早有人看不过去,气愤道:“按你说的,齐鸢竟还是不世出的天才不成?他若只是考中县试我们自然不会怀疑,但能力压何兄成为案首,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正争论着,就听有人喊:“训导来了!”
  儒童们一听连忙停下讨论,县学的两名训导先行抵达大堂前,令众人前后站好,不许交头接耳。又宣讲了今日要造册送府学考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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