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夜莺(96)
【是他先伤害你】保镖垂着眼。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谣言,都不亲自来问我一声?!!”
【你爱他,所以即便他伤害你,你也不会怨他,不是么】
“你也知道我爱他。”阮绥音冷笑一声,“你明明知道,还要做出这种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考虑过】保镖说,【所以我没有杀了他】
“你敢——!!”阮绥音怒瞪着他,那柔美的脸庞第一次显得如此凌厉,“再动他半根手指头,我保证我会——”
保镖看着他,他话说了一半,没能接下去。
诚然,他爱傅斯舟,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傅斯舟,但保镖对他的爱就像一块免死金牌,让他根本无法苛责保镖,就连威胁都一时间找不到由头。
阮绥音眼瞳轻轻颤了颤,无可奈何地泄了气,语气不再激烈,甚至说得上有些委屈、软绵绵的。
“我保证我会…把你从我身边赶走。”
他又愤怒、又舍不得对自己发怒,但却正是他这种左右为难的自我拉扯让保镖感到内疚,也意识到,自己这次或许真的做错了。
“可我不想你离开我…所以拜托你…”阮绥音松开了拽着他领带的手,转而用掌心贴住他疤痕遍布的脸颊,盈盈流光的眼睛像月下的一片湖,幽深又寂寥。
“拜托你…别再伤害他。”
【作者有话说】
【瘦子Eso《她没在看我》】
第77章 爱是愚人的国度
经过公关团队的紧急讨论,决定由傅斯舟亲自站出来澄清自己的逆向感光性障碍,并将病因粉饰为早年出任务时留下的创伤后遗症,以此激引人们的同情、从而引导舆论风向。而阮绥音也写了一条长文为傅斯舟澄清,稳定粉丝的情绪,尽可能让他们理智一些,别再被网上的言论带着跑。
像一种轮回,之前他和傅斯舟联手欺骗大众、引导舆论,现在回旋镖终于打回了自己身上,却根本没有什么埋怨或是愤懑的资格。
“这个人是怎么拿到视频的?”段奕明仍然在疑惑这个关键点,“新月大厦的监控视频是谁都能看的么?”
“当然不是。”傅斯舟说,“我的人已经去安保部门查问过了,基本不存在大厦内部外泄的可能,只可能是系统被入侵、视频资料被窃取。”
“黑客?真是越来越可笑了。”段奕明说着,还笑出了声,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傅斯舟被骂什么的,毕竟他已经这么不间断地被骂了很多年,但上升到持刀行凶,他就愈发焦虑阮绥音过于庞大的舆论影响力是不是已经脱轨,走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有一个我很在意的细节。”傅斯舟又开口,“大厦的监控资料最多保留三个月,也就是说早在九月份的时候,这个录像就已经在系统内被删除了,而发视频的人只可能是在那之前窃取的视频。为什么他要等到时隔两个月之后的今天才发出这段视频呢。”
“究竟只是想等这个群情高涨的时机,还是有什么让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段奕明顿了顿,“如果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你们,那他应该是最清楚家暴是假这件事的人。”
阮绥音也没头绪,他知道捅伤傅斯舟的是保镖,但保镖也是被那所谓“铁证如山”的视频所蒙蔽,可阮绥音实在想不到是什么样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他和傅斯舟,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那今天下午袭击的那个人呢?”段奕明又问,“抓到了么。”
傅斯舟无意识瞥了阮绥音一眼,他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窝在沙发里,额前的碎发投下阴影,傅斯舟看不见他的表情。
“没有,当时太混乱了,我连人都没能看清。”傅斯舟说。
“我看你也该切身体会到,舆论的力量了。”段奕明嘲讽道,“再这么放任他的粉丝为所欲为,以后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以为我不清楚舆论是把双刃剑么。”傅斯舟轻嗤一声,淡淡道,“但在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舆论更有力,能让他重回汇演,走上现在的位置。”
阮绥音缓缓抬起头仰望着他,他宽阔的身躯几乎遮蔽了顶灯的光线,使他看上去格外高大、顶天立地。
“而我完全愿意承受那背后的代价。”傅斯舟抬手,抚上阮绥音发顶,目光仍不冷不热地睨着段奕明,“你呢。”
“——你敢吗?”
段奕明扯扯唇角,不屑与他争,只是放下杯子:“我还有事。”
目送段奕明走出房间,阮绥音才拉起傅斯舟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对不起。”他伏在傅斯舟肩头,目光沉静。
“你不是在为你自己道歉,”傅斯舟指尖捻着他发尾,“对吗。”
阮绥音沉默着,傅斯舟又说:“不要为别人道歉,这只会让我更难受。”
他早就不奢望做阮绥音的那个特殊了,也愿意和其他人分享阮绥音那一份太过昂贵的爱,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阮绥音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他只不过是被阮绥音与其他爱他的人一起一视同仁,没有人例外、没有人特别,更没有人可以得到偏爱。
因此,当一个同样爱着阮绥音的人伤害傅斯舟的时候,阮绥音或许会心疼、内疚,却无法为了他抛弃任何、诘责任何。
阮绥音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看了许久,才放下手机,缓慢地抬眼看向傅斯舟:“我…又想了想…”
“嗯?”傅斯舟转头看向他。
“或许我还是先回述京比较好。”阮绥音说。
傅斯舟微抿起唇。他不是不想阮绥音早些回去,可是早先阮绥音才那么强硬坚决地要留下来,现在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改变了主意,让他很难不怀疑有什么古怪。
“为什么又突然想回去了?”傅斯舟问。
阮绥音避开他的目光,沉吟片刻才开口:“我留在这里,大批的粉丝也会跟着我一起留下来,岛上会持续混乱,今天这样的事也很有可能再发生…我还不如…先离开……”
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傅斯舟点了点头:“你愿意回去就好,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得派几个人护送你回——”
“不用。”阮绥音说,“有保镖就足够了。”
“只有他一个,我不放心。”傅斯舟说。
阮绥音也没再推辞,只是乖乖被傅斯舟安排着,在第二天下午两点便被送回了述京。
傅斯舟仍然留在岛上善后,澄清稿发出之后,舆论略微平息了些,但造成的影响很难就此消失,只能慢慢被时间和后续补充的通稿冲淡。
“大概两天后就能回去。”晚餐的间隙,傅斯舟给刚刚抵达述京的阮绥音去了个电话,“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嗯。”阮绥音声音很轻,“我等你回来。”
不知为何,傅斯舟总有种莫名的不安,或许是因为阮绥音从自己身边离开,他看不见阮绥音,就觉得心神不宁,总忍不住去想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此晚上九点,傅斯舟再一次给阮绥音去了个电话,却没有接通。
傅斯舟又一连拨了三个电话,仍然没回音,便立刻转而拨给了护送阮绥音回去的军团下士,让他调取新月大厦的监控,看看阮绥音在不在家。
“夫人晚上八点的时候出门了,还没回来。”
“去查。”傅斯舟揉了揉眉心,“查他现在在哪里。”
侍应生为阮绥音打开门时,里面只有谢瑜一个人。
他端着酒杯坐在沙发正中,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我知道你会来的。”
他这里有阮绥音想要的东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傅斯舟想要的东西。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用错了方式。他用利益引诱,击不破一个毫无破绽的利益共同体,他用丑闻威逼,吓不怕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