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丝袜(84)

　　她扑上来握他的手，继而上下打量：“侬好点了伐？侬同狄息野到底是啥额事？侬……侬算是嫁把伊啦？哎呀，侬还没去领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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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爱子心切，连珠炮似的发问差点将柳映微问晕。
　　他笑着反握住姆妈的手：“吾好多啦，狄息野天天给吾擦药，已经勿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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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侬胡说！”柳夫人闻言，柳眉微蹙，“侬是吾生出来的小囡，吾能勿晓得？侬最怕痛！”
　　柳夫人说话间，凑近柳映微的脸：“侬眼下头都是乌青……侬……侬睡得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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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瞒不住，柳映微也只能拣轻的承认：“起初睡得不太好，后来药效起了，也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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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侬呀……”柳夫人还是心疼得止不住流泪，“都怪姆妈，要是姆妈早些带侬从柳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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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和侬伐额关系。”柳映微打断姆妈，认真道，“侬都是为了吾，吾晓得呀。”
　　他想起姆妈在石库门时，就为了他到处替人做针线活，鼻子一酸，将额头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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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姆妈的小囡呢。”柳夫人的眼眶也跟着热起来，她按着柳映微的头，将他勉强拢在怀里，轻声感慨，“哪能就嫁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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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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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对侬好伐？”提起婚事，柳夫人自然还是最关心乾元对儿子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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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柳映微毫不犹豫地回答，“姆妈，伊对吾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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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柳夫人不信，“侬的脖子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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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他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想着狄息野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异样地甜蜜，“侬不要觉得伊勿好，伊是吾遇到过最好额乾元啦。”
　　他絮絮叨叨地叙述着狄息野对自己的照顾，完全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直惹得柳夫人反过来担心起他来：“侬哪能欢喜到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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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伊先欢喜吾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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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涂。”柳夫人既希望儿子婚姻幸福，又怕他吃了暗亏，压低声音教导，“伊现在欢喜侬，以前也欢喜小明星，侬……侬勿要太动心！”
　　柳映微乖巧地点头。
　　“这些个乾元呀。”柳夫人想到柳老爷，苦笑摇头，显然已经对婚姻失去了信心，“侬……唉，侬只要记得，姆妈永远站在侬这一边就好了呀。”
　　“……以后，侬要是想离开狄公馆，姆妈带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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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柳映微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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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没来得及扑到姆妈的怀里，就被慌慌张张地撞开门，满头是汗的乾元扯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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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微！”狄息野反常地狼狈，身上的西装也全然没了往日的整洁，鼻梁上的眼镜更是歪在了眼前，“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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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痴痴地唤他的名字：“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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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许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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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一听，就晓得狄息野没听明白他与姆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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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用眼神示意姆妈无事，主动搂住了狄息野的脖子。
　　他踮起脚，湿软的唇若即若离地贴上狄息野的耳垂：“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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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边说，纤细的手指边滑进乾元凌乱的发：“吾勿走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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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明显不信，忐忑地攥着他细细的腕子，当着柳夫人的面没法再做太过分的动作，就板着脸说要带坤泽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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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担忧地注视着柳映微，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不安地上前一步：“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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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吾先回去休息了。”柳映微看也不看狄息野，慢吞吞地和柳夫人道别，“侬早点休息。”
　　言罢，甩开狄息野的手，扭头往卧房外走。
　　狄息野自然紧紧跟上，追到走廊里，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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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啥额？”避开了姆妈的视线，柳映微斜了狄息野一眼，见四下无人，干脆停下了步子。他撩了撩过长的头发，微垂着头，注视狄息野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属于乾元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烈，微屈的腿忽地往前一迈，抢先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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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柳映微轻轻撞进乾元的怀抱，“吾嫁把侬，么婚纱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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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怒未消的狄息野狐疑地瞪着他：“你真愿意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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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的心七上八下。
　　不怪狄息野多心，实在是柳映微后颈上的花纹让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土崩瓦解。
　　他怕柳映微是故意服软，也怕柳映微的心里有了旁人，就算穿上婚纱，也不想嫁。
　　狄息野甚至觉得，柳映微是在刻意哄自己高兴，好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逃跑呢。
　　外头的话本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大家族出身的坤泽少爷有了身份不匹配的爱人，无法在一起，哪怕后来有了门当户对的恋人，也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他这样的联姻对象，只可能是拆散爱侣的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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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啥额呀？”柳映微哪里晓得狄息野的心头滚过了多少纷乱的猜测。
　　他抬手用手指蹭乾元高挺的鼻梁：“婚纱有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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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狄息野回过神，决心不论柳映微抱有什么样的想法，都要让他穿上婚纱嫁把自己，故而神情凝重道，“已经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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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额呀？”柳映微闻言，眉毛一挑，不满地抱起胳膊，“哪能不叫吾挑就做好了？”
　　他连款式都没看过呢！
　　万一不好看，岂不得懊恼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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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当柳映微故意找碴，又板起脸：“我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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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侬眼光伐好呀！”谁料，柳映微更急了，“侬……侬连颜色都选勿好，哪能选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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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欢喜也得穿。”乾元强硬道，“就算真不愿意穿，你也离不开狄公馆，晓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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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气结，呛了句“晓得”，转身就往卧房跑，但他跑了两步又绕回来：“做好的那件婚纱呢？”
　　“……给吾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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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犹豫一瞬，唤来钉子，让他去取定做的婚纱。
　　柳映微继续用一口吴侬软语细声细气地抱怨：“侬勿量尺寸，吾穿着伐好看的呀！哎呀……侬啥额都伐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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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被说得委屈起来，想着自己兴冲冲地跑去找裁缝定制婚纱，结果柳映微的后颈已经有了花纹，忍不住红着眼眶反驳：“怎么不晓得？你穿什么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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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侬——”柳映微话到嘴边，被笑意呛了回去，他咬着唇，瞄着狄息野上下滑动的喉结，有点不忍心再欺负乾元了，硬生生地将笑意憋了回去，“好，吾好看……那尺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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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得出来！”狄息野大声宣布，像是怕柳映微不信，直接将他扯到了怀里，语气急促，“你的腰我这样就能搂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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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呀，好了呀！”眼见着乾元越说越过分，柳映微连忙红着脸打断男人的话，“什么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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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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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信了呀。”柳映微羞恼地摇头，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拎着裙摆要往卧房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乾元拉了回来。
　　狄息野执着地按着他的肩膀，从胸口量到屁股，大手顺着柳映微微微隆起的胸脯一直游走到细窄的腰，来回摸了几轮，把他摸得面红耳赤还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