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丝袜(44)
陷入沉睡的柳映微眼皮子抖了抖,浓密的睫毛像是雏鸟新生的羽翼。
狄息野将沉默当成默许,伸手掀开了被子,窥得一席春光。
柳映微身上的旗袍皱皱巴巴,开衩更是开到了腰间。
他像朵被风雨蹂躏的花,自高高的枝头,坠落在了狄息野的怀里。狄息野既心疼又窃喜,将柳映微抱起来,解开旗袍的盘扣,再然后,就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摸了。
激动归激动,紧张归紧张,狄息野面对精致的旗袍,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候了,他的顾虑反倒多起来。
映微醒来,发现身上的旗袍被人换了,会不会生气?
这条裙子若是映微喜欢的,他给扯坏了,岂不是罪过?
最最重要的是,他在没有得到柳映微允许的情况下,就进行了一系列亲密接触,柳映微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撕毁婚约,远走高飞?
换了平时,狄息野不会想这么多。
但他因着坤泽的信香进入了易感期,又在礼查饭店的衣柜里被柳映微不愿给咬后颈的态度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干脆还是将映微关起来吧。
咬破他的后颈,生米煮成熟饭。
…………
狄息野的神情变幻莫测,时而担忧,时而狠厉,几经挣扎之后,他还是将手伸向了柳映微身上的旗袍。
锦缎断裂的脆响在卧房内响起,席梦思上的胴体变得一丝不挂。
狄息野喘着粗气,贪婪地抚摸着柳映微宛若凝脂的雪肤,大掌爱不释手地搓揉两瓣圆乎乎的肉臀,继而在彻底失控前,将下人拿来的衬衣艰难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狄息野穿过的白色衬衣,下摆长长地垂在坤泽的腿根边,刚好遮住他大腿内侧鲜明的牙印和潮气泛滥的腿根。
做完这一切,狄息野跌坐在床前。
男人背对柳映微,不安地扯动着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在身后传来的一声又一声柔柔的呼吸里迷失,将手探向了身下。
狄息野的袖口翻卷开来,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腕。
他动作微顿,念及先前柳映微心软放自己进卧房的情状,若有所思地吸了口气。
不消片刻,卧房里就传来了狄息野痴痴的呼唤:“映微……”
*
柳映微于半夜惊醒。
他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有财政总长臭烘烘的信香,还有姆妈哀哀的哭号。
他要嫁人了。
满目都是刺眼的红,他坐在颠簸的花轿里,他被人起着哄抱进了陌生的门,他如提线木偶般拜堂,他回过神,发现红绸被白绫取代。
他看见白连余在相框里对他微笑。
柳映微猛地一个哆嗦,后背冷汗涔涔。
几声初夏的蝉鸣在窗外疲惫地飘荡,夜风里夹杂着雨水的气息。
没有陌生的信香,没有猥琐的财政总长,更没有死去的白连余,入眼只有月光在静静地流淌。
“映……映微?”
柳映微一惊,抱住被子不自觉地往床角缩,但待他看清跪坐在床前的人是狄息野后,又抿着唇凑过去。
他还记得一些被下药后发生的事,红着俏脸,暗暗夹紧双腿,底气不足地质问:“你……你把我带到哪儿来了?”
“我家。”狄息野一反在礼查饭店里的强势,故作乖巧,老实作答,“映微,我没有咬你。”
柳映微眼神微闪,垂首咬住下唇,讷讷地“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狄息野没有咬自己。
若是咬了,那样情动的情况下,怎么会看不见他后颈上的花纹?
“你不要怕,我已经叫人往柳公馆带了消息。”狄息野的视线克制又克制地在柳映微雪白的大腿上逗留了一瞬,继而诚恳地安慰,“我没有说你被下了药,单说你是因为白帮的事受到惊吓,才被我带回来的。”
“谁准你说?”柳映微羞恼地嘟囔,“你若是真说我被下了药,我……我还要不要名声啦?”
提到“下药”,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财政总长,胃里一时间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映微?”狄息野察觉到他的异样,腾地起身,“你……”
话音未落,乾元的身形忽地晃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柳映微不由心里发紧,也顾不上自己要不要吐了,抬头扯住了狄息野的衣袖。
这不扯不要紧,一扯,几滴温热的液体滚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柳映微借着月光眯起眼睛,下一秒,惊呼出声:“狄息野,你……你流血啦!”
他颤颤巍巍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手……你的手受过伤的呀!”
柳映微想起不久前,自己为狄息野包扎过伤口,急得一口吴侬软语都带上了火药味:“疯特了,疯特了,侬阿里的难过?”
狄息野眼珠子一转,故意将手收回来藏在背后:“看你被人欺负,心里难过。”
?
“油腔滑调!”柳映微气不打一处来,“侬伤得严重勿严重,自己勿晓得?”
?
“不严重,只是流点血……”
“勿严重?!吾瞧侬额脑瓜有毛病!”
狄息野被骂得浑身舒坦,觍着脸贴过去:“映微,那个财政总长给你下药!我怎么能忍。不过你放心,我就打了他一拳,后来白帮的人来了,我立刻带你藏了起来。”
柳映微信以为真:“什么白帮黑帮,吾担心侬额手呀!”
“你担心我?”狄息野倏地撩起眼皮,深邃的眼里盈满破碎的月光,“映微,你担心的是我,还是白连余?”
他被看得一噎,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侬……侬……”
柳映微结结巴巴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吾早说过了,侬是侬,白连余是白连余!”
“……白连余欢喜的央央,早就死特了!”
他是恼羞成怒胡说一气,狄息野却面色大变。
“不许你说死!”乾元忽地抽回手,将柳映微死死扣在身前,埋首在他的颈窝里火急火燎地嗅,“映微,不许说死!”
灼热的呼吸掠过坤泽敏感的皮肤,留下一片暧昧的红。
柳映微面红耳赤,想要将狄息野推开,却听那人哑着嗓子道:“映微,你知道我赶到礼查饭店,看到你被财政总长打翻在地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几滴热滚滚的泪滴滴答答地跌碎在柳映微的肩头。
他到嘴的反驳顷刻间化为乌有。
“你怎么……怎么又哭?”他手足无措地僵住。
狄息野默了默,偏头向柳映微的侧颈更热切地贴过去,没有被碎发遮住的眼睛里暗流汹涌。
“映微,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我……”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可你能不能不要嫁给别人?”
“谁……谁说我要……”
“我也知道你今天是被下了药才会和我亲热……但我以后不会强迫你的,下次碰你,一定会提前得到你的同意。”
“狄息野,我……我才不会同意!”
“映微,你等等我。”狄息野不顾柳映微羞恼的反驳,忽而正经,爱怜地吻着他的颈,“等等我,我……我还做你的连余哥。”
更多温热的液体蹭在了柳映微的颈窝里,也彻底蹭软了他的心。
? “做什么连余哥?你是狄家的二少爷。”
“……别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你!”
柳映微最后还是推开了狄息野。
他凶巴巴地瞪着黯然神伤的乾元,嘴上不饶人:“有药箱吗?我再不帮你包扎,别说做白连余了,我……我看你是连人都做不成!”
狄息野的后颈受过伤,精神也经常不正常,屋里自是有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