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丝袜(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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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怎么来了？”坤泽凶巴巴地瞪着金世泽，揪住狄息野的衣袖，“伐许理伊。”
　　狄息野反手握住他的腕子，顺便帮他将敞开的衣服拢紧：“不理，但他已经到我们家了，总不能将人直接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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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挑剔地打量金世泽，又道：“伐许帮伊！”
　　“真不帮？”狄息野忍笑反问，“万一沈家的小少爷想回来了，怎么办？”
　　“那也是清和自己额选择。”他振振有词，“金世泽这个小开，活该伐有老婆。”
　　狄息野对柳映微唯命是从，私下里见了金世泽，也只说，会让白帮的人检查过往船只，但到底能不能找到，找到了以后沈家的小少爷愿不愿意回来，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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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侬哪能这样讲！”金世泽隐隐察觉到不对，“是不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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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低咳一声：“瞎讲，映微才没有说什么……就算他说了，我也觉得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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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世泽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嗷”的一声扑到狄息野面前：“你是不是知道我老婆在哪儿？二爷，你是不是知道我老婆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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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站在楼梯上的探头探脑的柳映微闻声，连忙拎着裙摆跑到二人中间，硬是将金世泽推开：“吾家狄息野伐晓得，侬……侬伐要问了！”
　　柳映微边喊，边张开双臂，皱着眉护住了自己的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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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极受用地接下话茬：“映微，你瞧，金世泽不信！”
　　“……老婆，他欺负我。”当着金世泽的面，狄息野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脑袋埋进柳映微的颈窝，闷闷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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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世泽从没想过狄息野在坤泽的面前竟然是这副模样，一时间震惊得都忘记反驳，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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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柳映微似嗔似怨地望着“委屈”的乾元，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吾晓得侬伐晓得清和额去处呀……伐难过，阿拉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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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二爷！”听到“回屋”二字，金世泽又回过了神。
　　他现下看明白了，求狄息野是没有用的，转而殷切地望向柳映微：“柳少爷，你是不是知道我老婆在哪里？他怀了孩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哪怕……哪怕不叫我见他，让我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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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当然知道沈清和去了哪里，但他是万万不会告密的。
　　坤泽高傲地扬起下巴：“吾伐同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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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少爷！我是真的担心清和！医生说他离不开我的信香，我……我怕他出事呀！”金世泽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当着狄息野的面，当真将柳映微拦下来，只能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不停地恳求，“他留下了一封和离文书就不见了，我……我是真的要疯了！”
　　柳映微抱着胳膊冷笑：“伐合侬心意？侬离了婚，就可以去找小明星咯！”
　　“我……我真的不找了！”金世泽举起双手，崩溃地投降，“我自打娶了清和，就再也没有找过小明星！”
　　“谁晓得侬说额是真话还是假话？”柳映微一点儿也不心软，拉着狄息野，闷头往楼上走，“侬回家去吧，最好把和离书签了，放清和自由！”
　　“我不！”金世泽双目赤红，攥着拳头拒绝，“我……我不会和离的！我一定要找到他！”
　　言罢，扭身冲出了狄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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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他的背影的狄息野眯了眯眼睛。
　　柳映微回头轻吸了一口气，顺便用手指抠了抠狄息野的手腕：“瞧啥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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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收回视线：“没什么。映微，回去歇着吧，你昨天睡得晚。”
　　“还伐是怪侬……”他羞恼地嘀咕了句有的没的，不再提金世泽，和乾元回卧室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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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几日，上海滩风平浪静。
　　柳映微和狄息野明面上都没掺和金家的家事，倒是好事的报社登了花边新闻，言之凿凿地说金家和沈家的联姻要破裂了，被金世泽瞧见，阴沉着脸找上门。隔了几日，报社硬是挤出一篇道歉来，还刊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用以证明金世泽和沈清和还没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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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柳映微瞧见，暗暗嘀咕，放下报纸，确认狄息野没有注意到自己，偷偷跑进书房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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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待柳映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放下手中的书册，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乾元什么都没有说，待柳映微回来，状似无意地问：“柳家的生意没出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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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紧张地挺直了脊背：“伐有……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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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问题，就问我。”狄息野话里似乎还有别的话，“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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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微哼哼唧唧地应了，却还是没提沈清和的事。
　　他才不信乾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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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便住了口，晚上吩咐钉子做事时，多提醒了一句：“看着点映微。”
　　钉子会意：“二爷，兄弟们都注意着呢，没事儿！”
　　“……倒是金少爷那里，真的不告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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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该吃个教训。”狄息野在金世泽的事情上，实际和柳映微的立场非常相似，“要有这么一遭，沈家的小少爷才肯好好同他在一起。”
　　钉子拍了个无伤大雅的马屁：“还是咱们二爷厉害！”
　　狄息野笑着摇头：“不过，金世泽动了心，怕是真会追到广州去，你也盯着他一点。”
　　钉子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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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狄息野太了解金世泽，没过几天，金家真的传来消息，说是金老爷和金夫人拦都拦不住，金家的少爷买了最早的去广州的票，疯了一样要去找自己的坤泽。
　　钉子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避着柳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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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皱着眉沉默不语，视线在柳映微的身上蜻蜓点水地滑过，最后吩咐道：“准备一下车，我要去金公馆。”
　　“吾……”柳映微闻言，冷不丁地跳起来，嘴里蹦出一个字，然后又失了力气似的，小声喃喃，“吾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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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无奈地垂下眼帘，并没有戳穿柳映微的小心思，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金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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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金公馆，气氛压抑。
　　柳映微挽着狄息野的胳膊上门拜访，心惊胆战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憔悴的金老爷和金夫人，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狄息野浅浅地寒暄了两句，开门见山地问：“金世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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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老爷犹豫一瞬，还没开口，金夫人就愤愤道：“吾哪能叫伊跑去广州？！吾把伊锁在房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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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面色微变，起身冷冷地说：“带我去见他！”
　　金夫人吓得面色一白：“那是吾额儿子，侬——”
　　“金老爷，”狄息野却不欲听她解释，转而望向金老爷，“我要见金世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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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狄家的狄老爷和狄登轩失了势，明面上在衙门里，没有金家权势大，但金老爷不是傻子，光看狄息野能在上位后，保持上海滩的风平浪静，就知晓他自有城府和手段，几番考量后，瞪着金夫人：“还不带狄少爷上楼？”
　　金夫人不情不愿地起身，命人去拿钥匙，继而冷着一张脸带着狄息野和柳映微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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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息野全程皱着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差，等到了房间门外，闻着浓郁的信香味，彻底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