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80)

　　「那我也许该让她给你道歉，毕竟她打扰了我们的私密……」
　　克里斯蒂亚诺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看见梅西似乎也在为这句下意识的回答感到震惊，下一秒，两个同时变了脸色的人几乎是同时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说起来可能可笑，但是那的确是克里斯蒂亚诺和梅西曾经最亲密的时刻了。
　　“哦，你干嘛？”
　　克里斯蒂亚诺被一颗橄榄打了一下头，捂住脑袋立刻转过去看向正在吃刚送来的新外卖的梅西，“我特意给你点了有橄榄的沙拉，你就用它打我？”
　　里奥看上去甚至比被砸了的克里斯蒂亚诺还要不满意，“所以你在想什么？”
　　“我意识到这不是你第一次提醒我「专心」、「你在想什么了」。”克里斯蒂亚诺当然不可能告诉梅西他在想什么，那绝对会被当成疯子，“梅西先生，你不认为自己太霸道了吗？”
　　“那是因为你总是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分心，我只是在友好地提示你。”里奥拿着外卖配送的塑料叉子戳着一小块紫甘蓝，“我讨厌不专心的人——在踢球，以及所有事上，我都讨厌有人一心二用。”
　　罗纳尔多嘀咕了一句类似于「没有在想别人」之类的话，里奥没听清楚，也没说话。
　　好在这个时候米兰进了一个球——克里斯蒂亚诺似乎忘了自己之前在赌|球事业上的立场，立刻欢呼了一声试图转移注意力。
　　里奥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
　　“谁进的？”他为自己没能看到这个进球感到遗憾——不过好在转播方给了不错的回放镜头，和一个球员特写，“哦，是他。他叫什么？上次我跟你说过，这就是那个我说我觉得和你风格有点像的球员。”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了一个非常仪式性的微笑，“你是老年痴呆吗？这不是卡卡吗？而且这个是他的助攻，进球的是别人。”
　　“总之，和他有关。”里奥随口说，“他不错。不过这个踢法太容易受伤了，而且一旦年纪大了爆发力下降就……很难维持了。”
　　“可以尝试转型。”克里斯蒂亚诺这样说，并为自己轻易转移了梅西的注意力这样的好运感到庆幸，“减少过人、带球，换一种踢法，维持十年的稳定输出不是问题。”
　　——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在说卡卡，而是在说他自己。
　　但是梅西以为他们是在讨论卡卡。
　　“不太容易。”
　　“嗯？”
　　“我说，他要转型不太容易。”里奥说，“他的带球很有特色，一般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特色——而且，我想不出他转型的样子，他的优势不是全面的、多方位的，实际上他现在的踢法可能就是最适合他的那种。转型未必是有益的尝试。”
　　克里斯蒂亚诺从没想过这个，实际上他没仔细思考过卡卡的转型问题——那几年他本人和皇马都有数不清的问题需要考虑，他实在无暇他顾。所以当梅西说到这个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下意识地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这个。
　　里奥登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回答，就转过头来看他，“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只是在思考这个——我之前没想过。”克里斯蒂亚诺坦白地说，“实际上你是第一个跟我说有人不适合转型的——你知道，我之前一直认为转型必然是有意义的尝试。”
　　“因人而异。没人会不知道转型、改变打法可以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我的意思是，以我所见没有人会不知道。但是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找到这样的「新打法」，也不是每个人在尝试这个的时候都能好运地获得成功。所以，转型是有益的，但是不一定是成功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非常明确的解释。”克里斯蒂亚诺僵硬地点了一下头，“所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转型成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考虑战术需要，你想做什么？”
　　里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罗纳尔多，“我也许会试试你的打法。”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扭头看看里奥，尽量礼貌地问：“你是不是疯了？我以为你知道你不适合我这种打法——不，准确的说，我现在也许该问你，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打法吗？”
　　里奥完全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适合所以我才要做——那更有意思不是吗？”
　　克里斯蒂亚诺吃了一口土豆沙拉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你可以试试这个，我祝你打不上主力。”
　　里奥撇撇嘴。
　　“呃，我想问你一件事。”克里斯蒂亚诺把外卖附带的塑料叉子扔到了沙拉盒子里，凑过去看着里奥。
　　他一下子凑得太近，里奥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有点别扭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你刚才说想怎么办都可以，是认真的吗？”克里斯蒂亚诺挠挠卷毛，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为自己竭力争辩，“你知道，都是成年人，难免那什么……那个……就是、就是你知道……”
　　里奥脸涨得通红，但是也许是因为怕被认为是输了——
　　——“你只要赌赢了，当然就、就怎么办都可以。”
　　克里斯蒂亚诺大喜过望，他两辈子加一起这么好几十年都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感激梅西的「不服输」意识。


第105章
　　——“你后背怎么了， 克里斯蒂亚诺？”
　　第二天克里斯蒂亚诺回到葡萄牙和家人汇合后吃晚饭的时候， 雨果看克里斯蒂亚诺似乎后背有点僵直就下意识问了一句。
　　“昨天睡觉的时候滚下床摔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含含糊糊地说。
　　雨果疑惑地看看克里斯蒂亚诺的背。
　　——“那我能怎么说？虽然我怀疑我们亲爱的弟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 但是我只能说「以后多注意」。”雨果事后这样对卡蒂亚说， 「不过我们的克里斯蒂亚诺还是挺厉害的， 你不觉得吗？他肯定是后背被抓了……」
　　卡蒂亚深以为然，「肯定的， 毕竟是我弟弟。」
　　克里斯蒂亚诺对哥哥姐姐的议论毫不知情，他只是为自己的后背感到心酸，「我建议你下次剪指甲。」他愤愤不平地给梅西发了短信。
　　「你也需要。」过了没多久梅西就回了短信， 「闭嘴吧。」
　　克里斯蒂亚诺撇撇嘴， 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准确来说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说」——什么有意义的话都没说。」
　　里奥发完这条短信就把手机丢在了床上不打算再搭理无理取闹的罗纳尔多， 转而开始整理行李等待自己的室友——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室友是谁，会不会过于聒噪跟自己无法相处。要知道他之前就曾经因为无法和话多的室友相处而多次不得不度过一段令人非常不安的集训／比赛时光。
　　——「我当然愿意跟他好好相处，但是先生，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没法做到结束训练后回到房间就一言不发——不……我们不是在各自看书，天啊先生， 您指望着我们这些踢球的能看点什么？准确来说， 里奥只是自己发呆， 基本一句话都不说。」
　　里奥记得有一次他的一个队友当着他的面就这样对教练说。
　　「你可以跟他说说话， 」教练看看呆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里奥，似乎有点责怪那个队员不太懂得社交规范，「里奥只是内向。」
　　「他只是不喜欢跟别人说话。」那个球员这样说， 「先生，你听他说过话吗？」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是教练显然还是颇为认同的。
　　「我也想换个宿舍。」里奥突然说——有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会说话，也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这个宿舍里被人嫌弃的人，「先生，我也想换。」
　　——「你到集训地了吗？」克里斯蒂亚诺过了会儿又发了一条短信，「顺便，昨天晚上你什么都没能说这不才是好现象吗？你认为那是个适合聊人生的夜晚吗？」
　　「到了，正准备把行李拿出来。」里奥回复道，顺便忽视了罗纳尔多后半句话，以免这段对话变得过于不堪入目、低俗下流。
　　「你室友是谁？」克里斯蒂亚诺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草莓随口问，「你要注意一下，不要被人发现……你知道不要被发现什么。」
　　里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但是想明白了之后下意识的看看自己胸口的位置，撇撇嘴，「我可以说是我女友弄的——没人会怀疑。」
　　克里斯蒂亚诺把一颗小草莓丢向空中，然后用嘴巴接住了，并借着这个功夫想了想如何回答。
　　「你看着可不像那么……你知道，「厉害」的人。」克里斯蒂亚诺颇为自豪地「说」。
　　里奥翻了个白眼，太好了，这段对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低俗下流、不堪入目了——这个时候他听见门上的自动锁响了一下，他猜是自己的室友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的室友好像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叼着一颗新草莓，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鼓励一下梅西先生的社交活动，以免显得自己不是一个可靠的「伴儿」，「好吧，有空再说。」
　　里奥没再回复克里斯蒂亚诺，收了手机站起来绕过挡住视线的那堵墙想要看看自己的新室友。
　　——“你好，里奥对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呃，我是阿奎罗，你可以叫我kun。”
　　里奥绕过那堵墙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正用后背顶着房间的门，费力地把一个最大号的托运行李箱往房间里拽，一边拽还一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哦，对不起，不过你能帮我拉一下门吗？箱子的滑轮好像卡在房门这里的门槛上了。”那个叫阿奎罗的男孩这样说，脸上带着一点歉意的微笑，似乎不太好意思这样麻烦刚刚认识的室友。
　　里奥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答应了一声，伸出一只手顶住房门，另一只手拉着箱子侧面的提手帮阿奎罗把箱子稍微抬起来了一点，以便对方的箱子跨过门槛。
　　“唔，谢谢。”年轻的阿奎罗先生冲里奥咧嘴一笑，“你好吗？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独|立队的球员，我知道你，你是巴萨的——我看了巴萨主场对阵切尔西的比赛，你的过人简直不可思议。”
　　里奥在那场比赛之后被很多人这样夸奖过，但是他始终不太会应对这个——很多年之后他学会了只是笑一下就走开，把这个当成无聊的搭讪，但是现在他还不足够经验老道，“呃，谢谢你，我只是尽量去做。”
　　阿奎罗把箱子拖到另一张床的旁边打开，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说：“哈，你可真谦虚——我听阿根廷的朋友说，你在阿根廷接受早期训练的时候，几乎都不太和别人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傲慢的人呢——哦，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或者什么的，我只是在一开始打听过，知道我们是室友的时候还有点儿担心，我怕你不好相处。我是说，我担心你不喜欢我。”
　　里奥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有那回事。”
　　他不确定还能怎么解释，也不确定怎么解释才不会显得自己过于强硬或者有意指责对方，就抿了一下嘴唇，“我不太喜欢……呃……我不是说我不喜欢跟人讲话。我只是……我只是不怎么擅长做这个，你知道，我、我不太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