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31)

　　克里斯蒂亚诺就是在这样一个毫无希望的时候被爵士以放手一搏的姿态换上场的，他换下的是斯科尔斯。
　　在加里内维尔化解了一次波尔图的前场三打二的进攻之后，曼联的后场慢慢把球推进到了中场——队员们的态度非常明确，这场球即使赢不了，也绝对不可以再丢球了。
　　如果能赢当然最理想，但是重要的是不要再丢球，毕竟再丢一个他们就可以确定被淘汰了。
　　这个意图非常明显，就连穆里尼奥这个站在场边巴不得曼联冒进犯错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当时都认为这场比赛也就这样了，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年轻人的穆里尼奥得意的一甩手扭头去找替补席要水喝了。
　　「那个卷毛头！」替补席上不知道是谁突然指着场上大吼了一声。
　　穆里尼奥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突然从中场加速启动——从身边曼联队友慢了一秒钟的反应来看，这并不是一种全队默认的「想法」。
　　穆里尼奥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拿起瓶子灌了一口水。
　　球场上的思想不统一非常危险，因为这意味着你们的进攻和防守是不同步的，而这种不同步既可能造成防守失位，也可能造成进攻的时候配合失误——简而言之，穆里尼奥认为罗纳尔多的这个做法非常失策，一看就是冒进的年轻人会做的事。
　　克里斯蒂亚诺的速度即使在他超过三十岁的时候也仍然算是他在球场上众多优势之一，所以当克里斯蒂亚诺加速的时候，波尔图的后卫赶不上趟也是非常正常的。
　　他出球很快，立刻就把球给到了最快理解他的意图并迅速前插的范尼，同时甩开跟着自己的防守球员从侧翼包抄过去，又顺着底线兜回禁区。
　　范尼没有找到机会起脚，他几乎是万般无奈之中把球给到了克里斯蒂亚诺——而下一秒，克里斯蒂亚诺就在禁区狭小的空间内被两人包夹了。
　　穆里尼奥哼了一声，把矿泉水瓶丢给了替补席上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处于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穆里尼奥非常肯定自己的球员完全可以把球断下来或者最起码破坏掉。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却在一个堪称拥挤的空间里迅速撤了一步把球用脚往回一拉，闪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转身背对球门，皮球左脚倒右脚，然后在防守人来得及跟着转身破坏之前，又完成了一个极其迅速的反方向转身，在几秒钟的前方无人阻挡的时间里迅速射门——整套动作无比流畅就仿佛是一出彩排过几百次、演员闭着眼都不会走错站位的老戏。
　　整个过程也许只持续了十几秒，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又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没留给防守人多余的一秒钟去反应。
　　但对于穆里尼奥来说却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他感到自己的心差点直接跳出胸膛。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秒钟如此感恩门柱——这一脚打在了门柱上，若非如此，门将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也根本不可能把球扑出去。
　　如果这个球进了，对于曼联来说必然是无比巨大的鼓舞，而面对曼联你永远都不要在大比分只领先一个的时候说「好了，现在就是垃圾时间了」。
　　「卧槽，妈的……」穆里尼奥听见身后的助教这样忘情地骂了句街，「妈的，一千八百万算个球啊……给我我也要！」
　　穆里尼奥没说，但是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非常有创造力，而且之前在曼联的出场也证明了罗纳尔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射手——他的传球能力当然也非常出色，但是如果让我说的话，我会认为他更能成为一个难以置信的射手。”穆里尼奥轻轻摇晃着红酒杯子，着迷的说，“绝对难以置信——他会成为欧洲独一无二的利刃，就算是意大利人的钢筋混凝土式防守都只能甘拜下风。”
　　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我会让他成为我手上的剑，我剑锋所指之处，无不是我的国土和臣民。
　　爵士看着穆里尼奥，有点儿惊讶，但是很快又迅速大笑起来。
　　穆里尼奥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肖想人家的队员不是什么友好的行为，“只是随便说说，请、请别介意。”
　　爵士大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何塞，连你都为他着迷，我只会感到骄傲——实际上你已经让我太骄傲了。你说的对，克里斯蒂亚诺会是独一无二的，利刃也好传球人也好，他都会是独一无二的。”
　　穆里尼奥觉得这曼联上上下下脑子都有点儿问题：小的那个脑子里拧巴，一上场跟拧了发条似的上蹿下跳，恨不得一个人化身十一个单挑全世界；老的这个吧……
　　没法说，反正也怪里怪气的……


第44章
　　穆里尼奥说的非常有道理， 但是爵士显然还是更愿意克里斯蒂亚诺出现在中场——这并非是说克里斯蒂亚诺不能做得比范尼或者斯科尔斯更好， 只是更衣室方方面面总要多些考虑。
　　爵士还需要时间思考，但是有时候世事总不肯尽如人意。
　　“好了， 克里斯蒂亚诺，不要沉迷于过去了。我们还有下一场比赛呢。”
　　一天的休整过后，看起来大家都已经从失败的阴影里跳了出来——世上没有常胜之师， 拿破仑尚且会死于孤岛， 人生总要继续走下去不是吗？
　　所以当再次回到更衣室准备训练的时候却发现克里斯蒂亚诺仍旧情绪低迷的时候， 费迪南德这样安慰了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费迪南德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表现得很好，我可是反复看了好几遍你的那次射门， 真是太精彩了克里斯蒂亚诺，为你骄傲。”——说到后来，费迪南德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就好像那是他本人完成的射门一样， “你看到天空体育的报道了吗？那是对你最好的形容。”
　　「天空体育：罗纳尔多，欧洲锋线上的亚瑟王的石中剑」
　　克里斯蒂亚诺摸摸后脑勺， “但如果得分了就好了。”
　　“得了克里斯蒂亚诺，没人能尽善尽美， 你能完成那一系列动作本身就已经证明你是欧洲最顶尖的足球天才了——我猜爵士那里等着向你报价的俱乐部已经排起十米的长队了。但是真遗憾， 爵士会像葛朗台保护他的金币一样抱紧你。”费迪南德难得的才华横溢了一次，“你会是个好前锋！”
　　克里斯蒂亚诺被他说的笑了起来。
　　基恩本来正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和范尼说话，但是突然地， 基恩抬高了声音对费迪南德说：“里奥，别惯坏了他——克里斯蒂亚诺说的对，那个球毕竟没进。再说，曼联值得尽善尽美。”
　　费迪南德被这两句话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里奥，罗伊说的对，克里斯蒂亚诺还可以做得更好。”本来只是笑眯眯地听着费迪南德和克里斯蒂亚诺的对话的吉格斯突然站出来支持了基恩，“别让他太骄傲了。”——他的说法虽然比基恩和缓，但是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费迪南德疑惑地皱皱眉，目光在一坐一站的吉格斯和基恩之间转了几圈，但是最终只是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well……输给你们这种完美主义了。你们是对的。”
　　吉格斯轻佻，但是他跟基恩是多年的老伙计。吉格斯知道基恩不可能无故发声责怪费迪南德这样的绝对主力和年纪较大的球员，就像费迪南德也知道吉格斯远比他更了解何时应该拿出曼联老队员的架势附和基恩。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他们在更衣室活到现在靠的不是直觉而是脑子。
　　克里斯蒂亚诺看看这三个人，又看看继续和基恩对话的人，想了很久还是选择了沉默。
　　门德斯说得对，新人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该做的事。
　　克里斯蒂亚诺假装找东西，借着背包的视线阻挡作用悄悄给梅西发了一条短信。
　　梅西没有立刻回复——这很正常，英国和西班牙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差，这个时候巴萨很可能也在训练。
　　克里斯蒂亚诺把手机丢回背包里，又把背包往柜子的最里面塞了一下，关上柜门就去训练了。
　　他想的没错，巴萨当时的确在训练，里奥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当时正打着哈欠擦着湿乎乎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哈维照例和伊涅斯塔凑在一起嘀咕一些类似于午饭吃什么的琐事，普约尔和恩里克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谈论今天的训练和周末的对手。
　　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里奥就在例行检查手机的时候看到了罗纳尔多的短信——顺便一提，他不是在等罗纳尔多的信息，他只是纯粹还记得安东内拉和卡洛斯要来巴塞罗那玩，所以要看看他们的航班是否已经降落了。
　　「你有没有遇到过你讨厌的事？」罗纳尔多这样问他。
　　「挺多的，你问哪件？」
　　克里斯蒂亚诺结束训练后看到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但是鉴于他至今谨记基恩的手机过敏症，于是直到半个小时后离开更衣室才回复了梅西，「没什么。」——他有点后悔当时一时冲动发这条短信了，他不该把更衣室的事情讲给外人。
　　哪怕是梅西。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会猜——更衣室对吗？考虑到你现在大概刚训练完，所以几个小时前不可能是因为训练的事。」
　　「谢谢你的演绎，福尔摩斯先生。」克里斯蒂亚诺挖苦了一句，「所以你有何高见？」
　　里杰卡尔德先生走了进来，好像要在小黑板上写什么通知，里奥没太在意，他决定等离开的时候再去看。
　　他慢吞吞地从背包里翻出一根柠檬糖，但想了想自己营养师的嘱咐，还是遗憾地把它塞了回去，「不关我们的事，好好踢球就可以了。」——里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讨论的，他不喜欢无聊的更衣室疑案，但是他相信这种东西都是因为球队成绩不理想引起的。
　　所以，只要球队成绩好自然一切就都消弭于无形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好好踢球、少管闲事，所有事情都会自己解决。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这条回复，郁闷地揉揉卷毛，「你在暴风眼中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哦，这可不好，他好像还是泄露了一点更衣室的秘密。
　　「那是你的错，你不该去参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里奥嘴里闲的慌，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一根之前吃完后包在糖纸里没有丢掉的棒棒糖糖棍含在嘴里——「戒断反应，很正常」，他用营养师的这句话安慰自己、为自己最近养成的怪癖解释。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那条回信叹了口气，回了一句「好吧，我要回家了，不跟你说了」，然后把手机塞进了背包骑着小自行车离开了训练基地。
　　“里奥，你看到……”伊涅斯塔从里奥身后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口边却看见了里奥的手机屏幕——「好吧，但是更衣室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
　　“里奥，怎么了？”伊涅斯塔不知道里奥要发送短信的人是谁，他看不到收信人名字，但是光是这一行字就已经让他心里警钟长鸣，“更衣室？”
　　里奥知道伊涅斯塔看到了，他慌张了一瞬间，但当他意识到伊涅斯塔不知道他在跟谁联系的时候他就冷静了下来——只是一行字，什么都说明不了，何况这件事本来也跟巴萨无关，“我在阿根廷的朋友，他跟队友有些误会在跟我抱怨。”
　　他这样解释。
　　伊涅斯塔将信将疑，但是他显然觉得里奥平常的表现并没有太过于关注……其他人，所以他多少觉得这个解释是说得通的——「没必要浪费时间」，这句话很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