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63)

　　你当然不会，因为你去曼彻斯特本来也不是看皮克先生……
　　「所以，一个问题：明天什么比赛？」里奥这样问。
　　过了大概一分钟——但是很显然，从法布雷加斯先生接下来的回复来看，这条短信完全不需要一分钟才能发出来。
　　「你居然不知道？」
　　「里奥我太伤心了，你居然不知道？」
　　「阿森纳明天就要打曼彻斯特了！全英国，不，全欧洲都知道这个！」
　　——很好，法布雷加斯先生明明只需要花一条短信的钱就能说明白的事，这次却花了三条短信的钱。里奥为这种不知节俭的作风而感到羞耻。
　　何况……不，不是全欧洲都知道这个，毕竟我就不知道。里奥腹诽。
　　「但问题是，我明天和后天都有训练，所以不可能去。」里奥好不容易压下去喉咙里的辣意之后，瞅瞅那碗拉面，想了想还是重新拿起叉子来开始继续自己的奋斗——说真的，这个面真的很好吃，虽然很辣。
　　「我允许你在电视前做一天阿森纳球迷——你不能支持曼联，这是底线。你要是哪怕连这一天都不做阿森纳球迷，我绝对会跟你绝交。」法布雷加斯强调道。
　　里奥毫无心理障碍地同意了这个条款。
　　毕竟罗纳尔多又没要求他必须做曼联球迷。
　　——“今天的拉面好吃吗？”
　　里奥刚回复完这个短信，烤肉店的老板太太就带着这样的疑问来到他对面坐下。
　　“很不错。”里奥收起了手机，“很辣，但是我猜也许就是因为辣所以才会非常好吃。”里奥这样客观的评价了，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还是太辣了。”
　　“好吧，也许下次可以再调整一下。”老板太太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地笑着说，“对了里奥，那次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孩子，你们还在联系吗？”
　　——老板太太不看足球，店里卖的还是百事可乐，这也许是里奥的秘密长久以来可以不被曝光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有了，只是……不熟悉的人。”里奥小小撒了个谎。
　　“真可惜，我当时觉得你们聊的很好，我还以为你们会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什么的——里奥，我不是说你一个人呆着不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有一些更……更谈得来的朋友。”老板太太委婉地说，“我有时候也会认为一个人呆着很清静，没有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但是我猜每个人都需要一些亲密的关系。也许这样才不会太寂寞。”
　　——「罗纳尔多对你是重要的」、「他会让你知道你没有走错路」、「就像是一个人的自由行路上遇到的驴友」。
　　里奥突然想起来罗纳尔迪尼奥的这些话。
　　也许它们和老板太太的话听起来不尽相同，但是实则还是有相同之处。
　　“可是人为什么需要亲密关系呢？”
　　罗纳尔迪尼奥没能告诉他他为什么需要罗纳尔多，但是里奥的直觉告诉他，老板太太可以——至于他为什么把罗纳尔多和亲密关系联系起来，他没有答案。
　　老板太太则为这句话感到惊讶。
　　这不是她第一次对里奥说类似的话，但是过往的每一次，里奥都只是带着温柔和气的笑容点点头，却从来不发表任何评论，更不会有任何疑问。
　　——那不是因为里奥知道她在说什么，而仅仅是因为里奥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人只有在对某件事完全不关心的时候，才会摆出一副安静温柔的笑脸。
　　她一度几乎要以为里奥大概就是反童话的那种勇士：杀死了恶龙，却只想得到王座，而对美丽的公主无动于衷。
　　但是现在，也许里奥终于得到了神的眷顾，要脱离这个行列了。
　　“也许是因为人都需要陪伴呢？不是那种……坐在这里，毫无灵魂的只是陪你一个桌子吃饭，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敷衍客套。而是真正的……你会怎么定义这个人？也许这个人知道足球？了解你的所有在足球上的看法？和你完全一致或者完全不同？但是无论是哪种，重点是这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不会想要独处。”
　　里奥看上去有点疑惑。
　　“你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快乐的，你不会想：天啊，这个人好无聊，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只是离开，然后让我单独呆着？你只会想多跟这个人呆一会儿。”老板太太看出了里奥的不解，所以她特意解释得更清楚了一点，“你们在一起会有很多的话可说，每一次见面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还没说什么，但是一天都已经要过去了。”
　　里奥沉默了大概一分钟。
　　“我没有这种想法。”里奥皱着眉摇摇头——这几乎让老板太太绝望了，但是在她完全绝望之前，里奥再次开口了，“我们为什么要一起……不，不是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快乐，而是……比起一起快乐，我也许只是更希望我们一起孤独。”
　　老板太太愣住了，“什么叫做一起孤独？”
　　她也许不是真的不明白，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一直把里奥当作一个内向、不爱说话、只喜欢足球的乖孩子——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吧，一个乖孩子是不会想要拉着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一起孤独的。
　　“那个人不能呆在我身边，我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我总是想，如果我必须是孤独的，那对方也一定要跟我一样孤独——我们身边都没有人能承担那样的亲密关系，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对方唯一拥有的了。而且也许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更加明朗、特殊了——我们都是独自一人，这更凸显只有我们才是一样的。”
　　老板太太惊讶地看着里奥，她的嘴唇似乎抖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发声。
　　“我们这样也算是亲密关系、算是伴儿吗？”里奥眼睛里带着一点天真，“也许算是吧。我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我是孤独的，也不会觉得有人在身边很烦。但是我会希望既然我只有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孤独，那对方也最好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孤独的。”
　　老板太太沉默了。
　　里奥似乎对这种沉默没有心理准备，而对于自己无法预料的东西，里奥都会产生不安。
　　但是还好，在他的不安升级之前，老板太太终于开口了。
　　“里奥，你没意识到你爱她吗？”
　　——好吧，这个回答比沉默更令里奥手足无措了。
　　“你爱她，里奥。你也许不是只想和她一起孤独，你只是想……你只是害怕她身边出现一个在她心里跟你一样、或者更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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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客官们打赏么么哒


第83章
　　老板太太兴奋地想要询问里奥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 里奥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两句就迅速跑掉了。
　　开玩笑咯， 你要他怎么说？说对方是个男人？还是随便编一个女孩子出来？
　　——何况，他根本也不认识几个女孩子。
　　但是除了这些细枝末节， 里奥对老板太太这个结论却丝毫都不觉得奇怪——他的不奇怪本身就非常奇怪了。
　　里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另一个男孩，甚至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某一个人。他在看到自己青训营的同伴交往女孩子的时候，也会赞赏女孩子的容貌或者可爱， 但是却从来不会想象如果自己找到这样一位女友会是如何情形。
　　是的， 他甚至连对伴侣的幻想都是零。
　　——「你这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里奥。」皮克曾经这样说。
　　但是他当时不在意，「杰拉德，别这样，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单身又不是世界末日。」
　　他不会像罗纳尔迪尼奥一样说单身是什么唯一的通道， 他只是不认为是否单身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单身不是世界末日，但是亲密关系无能症是。」法布雷加斯当时这样附和了皮克，「说真的里奥，不是我抱怨， 但是你不觉得吗？我和杰拉德算是你在巴塞罗那的好朋友了，但是你就算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也总是……」
　　「缺乏亲密度。」皮克接上了法布雷加斯的话。
　　法布雷加斯点头认同了皮克的话。
　　里奥当时耸耸肩，「你们知道的， 我爱你们， 我只是更喜欢听你们说而已。」——他这句话显然没有取信任何人，但是无论是杰拉德还是塞斯克也都知道里奥如果不想说，就不会有人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信息， 所以他们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只是换了个话题。
　　——不过里奥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里奥总是保持沉默，总是不喜欢谈论自己的想法，甚至不喜欢讨论自己周末的娱乐活动。
　　有人喜欢时时刻刻做万人中心，喜欢享受热闹的氛围，但是里奥不是，里奥只喜欢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保持透明。
　　「你说里奥最后会被什么样的人收服。」后来不久，里奥有一次听到皮克和法布雷加斯一起聊天。
　　「谁知道呢？不过我猜是一个非常……你知道，热情主动的女孩——里奥不可能主动追求谁，所以必然是一个肯主动去跟里奥交往的人。」法布雷加斯这样毫不负责任的猜测，「我猜她必须特别漂亮火辣，不然里奥有可能会因为先嫌弃她太烦就躲开了。」
　　「但是我觉得会是一个安静的女孩，最好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只有这个才会让他觉得自在。哦，没准儿他们还认识很久了，因为这样的话里奥就不需要费尽心机想到如何去和对方搭讪。毕竟搭讪也不是里奥擅长的。」
　　两个人八卦了一会，然后都觉得对方非常无聊，就嬉笑了一阵儿没再提这个话题。
　　里奥如果有过一丁点对伴侣的想象，大概也是那一瞬间跟随他们两个人的话进行的。
　　他当时觉得也许皮克的猜测比较靠谱，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这两个说的都不对——他为他和罗纳尔多之间的关系用一件球衣开了个头儿，然后罗纳尔多回复了他的网站留言，他又主动要求了电话号码。
　　很难说谁是更主动的哪个，毕竟他们谁都没有看低这段关系的重要程度。与其说必然有一方更主动，不如说他们都为此付出了很多通常不愿意付出的东西——至少里奥是这样的。
　　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这都过去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制定一套战术，保证罗纳尔多最终是他的。
　　但是考虑到他没什么经验，所以他决定寻求一点战术辅导。
　　——「你跟卡洛斯在一起是谁先……表白？是这么说吧？表白。」里奥确定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就立刻找到了自己最可能找到的辅导员。
　　过了五分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里奥你找女朋友了？？？？不，天啊！你不能这样！我还跟卡洛斯打赌说你会孤单一辈子呢！天啊，不敢想象，我居然要赔给他一盒巧克力！」
　　里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安东，我就不问你你为什么要拿这种事跟你男友打赌，又为什么要只赌一盒巧克力了。你先告诉我你俩是谁先告白的。」
　　「看在过去的友谊的份上，我只好教教你——我觉得我们俩算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吧？就是，你知道的，我们就是在一起时间长了，然后都觉得对方很好，于是某一天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做他女友，我就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