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被劈后他成了我相公(39)
鱼类本体的都趴在水池的那一面的桌子上,人形的妖怪则好生生的坐在平地的凳子上,一眼看过去,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真是分明。
含章瞄了一眼屏风之后,又看了看这满屋子好像没发现他们“大人”就在屋里的妖怪们,只得自己鼓起了勇气,他站在讲堂之前,先做了自己我介绍,而后便叫妖怪们也挨个介绍一番自己。
不问不知道,一问真是惊了含章许久,在座的一众妖怪,除了水池中趴着的水妖们,甚至还有好多来自山林之中的大妖怪,什么虎豹豺狼,竟都俱全,且貌似都是一方镇守,很厉害的样子,因为他们的人形化的很好。
有一位眯眯眼的青年,甚至拎出了几坛好酒隔空用灵力递给了含章。
“小生本是山中天狐,如今修行已有一千多年了,但也不曾入世,眼下悉听公子教诲,几坛百年灵酒,献于公子,以作那个,对,束脩。”
含章一听,真是满头大汗,一千多年,那可真是比一个朝代还长呢,自己也真算得上晚辈,于是连忙推却,不受这礼。
狐狸却摇摇头,送出手之后不做更改。
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妖怪简直妖气冲天,含章虽然有些胆怯,但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便心里有底,同时也升起了责任感。这些大妖如此厉害,他若有幸能教得他们入世行善,那也是功德一件。
于是,小公子这才摒弃了杂念,拿出书本,好生生的开始讲课。
含章精心设计了好些课业,识字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人间的礼仪习俗、谋生手段、银钱货币等等,且还以种族分类,留了些课后的作业。
水族,便问他若是在岸边碰见“人”洗澡该如何,山林之妖,便问若是偶遇受伤的“樵夫”该如何,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甚至他还浅浅讲了些初入人世的谋生手段,当然,琼林镇中那对在包子铺絮鸟窝,卖老鼠肉的海雕夫妻,顺利的成了反面典型。
白玉京中灵气充裕,含章又身负龙珠子,他讲了许久,也不觉得累,妖怪们听得也认真。
含章看了一眼笨手笨脚用手蹼拿着毛笔,认认真真写大字的水獭,心中也叹,或许人们寒窗苦读是为了博取功名,出人头地,但这对于妖怪来说,却是性命相关的事情,只要能够有资格被封正成人,他们是什么苦都愿意受的。
看着静悄悄写字的一众妖怪,含章又下意识的往屏风后看去。
这个津水的龙君,众妖的“大人”,自己在二月初二雷雨众引来的鱼龙,他又是如何的呢?
他乍听自己名字,甚至能说出典故来源,想必也是学识不错,那,是哪里习来的呢。
他那么长久的生命中,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又在意什么。有什么难言的苦楚么?有什么生死的挣扎么?
抑或,他有什么难忘的人么?
含章看着那人模糊的身影,手中空拿着书本,却一时间有些痴了。
倏忽,门前的那道铜铃无风自动,“铛铃铃”的响了起来。
妖怪们像是提前做好了约定,一听铜铃声响,便都收拾收拾,起身行礼,拜别含章,而后一个一个的出门去,有的驾云,有的化成一股烟,不见了踪影。
只有那只拜见过含章的水獭,他等大妖怪们都走了,这才趴在水池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含章。手里扭捏的托出那几条鱼。
“那个,公子,这是小妖昨夜从水底捉的鱼,本想着,嗯,只是,只是。”
本想着要献给公子,只是他看着别的大妖怪送的礼物都好厉害又名贵,他一个身无长物的小妖,连这几条鱼都是摸黑抓了半宿的,所以羞愧的给不出手。
含章看着圆嘟嘟趴在池边,短手短脚抱着鱼的水獭,一时间心中温柔。
他喜欢这些纯直的小妖怪。
“诶呀,我好些天就想吃鱼了,可惜自己本事不济,抓不到,你这几条看起来很好吃,能送给我吗,作为谢礼,我明日给你带我家小厨房的点心。”
小水獭肉眼可见的支棱了起来,眼睛都亮了,他高兴的转了个圈,紧忙把鱼顶在圆脑袋上,献给公子。
而后在含章道谢之后,小家伙便迷迷糊糊的出了门,脚底发飘的离开了。
含章拎着鱼,笑着目送水獭回家。
李孟津静静的斜倚在屏风之后,一双眼眸透过织纱,看着含章耐心的给奇形怪状的妖怪讲课,看着含章皱眉思索妖怪们提出的奇怪问题,也看着含章温柔的安慰小水獭,而后软软的笑着送别小妖怪。
他一直默默没出声,手中的茶盏端久了,忘了喝,眼下早已凉透。
回过神,李孟津转脸看着窗外的黑夜,什么也没想,他一仰头,喝尽了一盏冷茶。
“送你回去么。”
听到屏风后的男人突然说话,含章一愣,将手中的鱼放在桌子上,有点沉,拎得他手疼。
同时他也看向窗外,白玉京中尚且是黑夜,那自己家也必然是暗夜沉沉。
因为怕白日自己不在,反倒叫父兄担心,索性他决定每日晚上来给妖怪们上课,这也正适合妖们夜间出行的习惯。
“呃,也不着急,反正,天也没亮呢么。”
“你……”
含章下意识开口想问男人好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他只觉得自己孟浪。
“我怎么了。”
“嗯,你看,外头的星星真好看。”
含章话音刚落,就见那男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夜里的星辉顺着窗洒进来,就像全都围绕在李孟津的身边,叫他整个人朦朦胧胧,像是罩在一片凉凉的光影中。
而后,含章只觉得脚下一轻,他就被一阵水雾围绕着,脱出玲珑塔,飞荡在无边的月色下。
飘了一会儿,含章就觉得自己的手被谁握住了,那双手触感有点凉,但手指修长,掌心宽厚。
他被人牵着手落在一叶扁舟上。
水雾消散,含章往四周看去,这是熟悉的小舟与水面,他曾以魂魄在这里泛舟。
身边的男人松了手,倚在舟头,含章自己也静下心来,坐在舟尾。
两人之间只有一只小舟的距离,仿佛伸伸腿,就能彼此触碰到脚尖。
“在这里看,清楚些。”
李孟津缓缓的说话,音色低沉又厚重,像是龙吟的尾韵。
两人就这样,彼此安安静静的,飘在水面上,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
只是没等一会儿,舟尾的含章被水汽裹的有些冷,打了个寒战。舟头的李孟津朝他看了一会儿,而后一拂袖,卷起一道灵气,将含章拉到了自己身边躺着。
含章“唔”的一声,便贴住了男人的胸膛与身躯。小公子红着脸,但也没拒绝这个怀抱。
“还冷么。”
含章摇摇头,“不,不冷了。”
他细细的感受着,男人的怀抱不炽热,但是温温的,刚刚好,贴着很舒服。
小舟缓缓的飘着,含章在这样的怀抱中,渐渐迷蒙了眼睛,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李孟津就这样伸着右臂抱着人,平静的躺在小舟里,俯仰间是繁星与小公子的睡颜。
他眺望着夜空,左手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坛酒,而后高高提起,直直的灌进口中。
星移斗转,银光漫天。
他活了几千多年,这片白玉京中的夜色也看了几千年,此刻却有些分不清是虚是实,是光是影。
龙君微醺。
醉后不知天在水,唯有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27章
次日,含章在自己家的床榻上醒来。
他睡得很好,做了一夜的美梦。
只是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见人参娃娃抱着小肩膀,一脸探究的来来回回在自己眼前在踱步。
活像个捉奸的。
“你,干嘛,大早晨的,吓我一跳。”
小人参则往前一步,伸手就扒开含章的眼皮,瞧了半天,又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还仔细的闻了闻。
“小东西,你睡迷糊啦。”
小人参这才后退几步,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