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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又在欺师灭祖(49)

作者:小狐狸菌 时间:2023-04-10 10:14 标签:仙侠 重生 甜宠 师徒

  如果可以,他一丁点也不想跟徒弟谈论这种事情。幸好是洛怀川,如果换作另外俩徒弟,他宁可把这破事闷在心里。
  洛怀川摸摸下巴,略一思忖,道:“很急吗?”
  “急。”
  “他是不是还约了你去元宵灯会?”
  “是……你怎么知道??”沈师尊大惊。
  “随便猜猜。”大徒弟的回答听起来毫无诚意,相当敷衍,“师尊也用不着准备什么,只要人到了,估计玄明君的气就消了。”
  沈修远不信:“怎么可能,他这回气得可厉害了。”
  洛怀川:“……”
  洛怀川想了想,觉得玄明君那边其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自家师尊不开窍,于是道:“既然师尊想显得自己心诚,不如先沐浴更衣,仔细收拾一番再去。”
  沈修远仔细一想,觉得十分有道理,大为满意,又将话题一转牵了回来:“就这么办。不过乖徒,你还没说季盛为何不肯放过你。”
  “为了失踪的霜吟剑。”洛怀川说得很简单。
  沈修远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不少隐情,正打算继续追问,却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开去:“师尊把时间都耗在我这里,到时去得迟了,玄明君又要不高兴。”
  沈修远:“!”
  他顿时为难起来,一面觉得就这样丢下大徒弟很不负责,一面又怕再拖下去会失约于凌却尘。
  “师尊在担心什么?怕我跑了吗?”
  沈修远摇头。
  “那便是在担心我了。”洛怀川一笑,睫毛轻轻扫过眼下的泪痣,叹道,“师尊还真是软心肠。”
  “你不肯说季盛为何捉拿你,万一青云落恰巧找到了这里,你又该如何?”沈修远实话实说,“为师实在放心不下。”
  洛怀川闻言不由忡怔,片刻之后,垂下眸子道:“师尊莫要忘了,我早上还……那般无礼。”
  “都过去了。”沈修远道,“当时的青云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任谁都插翅难飞。你若是选择救我,只会连累水云台给咱们师徒二人陪葬罢了。”
  灯花发出哔剥的轻响,映在洛怀川漆黑的眸中,星火般的光亮随之一动。他静默许久,叹了口气,淡淡地笑起来:“不放心又如何,难道要我一介魔修混进山下的灯会里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夜。”
  沈修远还要再说,却见大徒弟又给自己加了件外衣,起身去推门,推到一半回头问道:“院子里的水井没枯吧?”
  “没有。你要做什么?”
  “伺候师尊沐浴。”
  -
  时隔多年再做起这些事,洛怀川却没什么生疏感。
  他帮沈修远擦干了头发,挑了支玉簪盘起来,又顺手摸出一张面具扣在他脸上。
  沈修远纳闷:“这面具哪来的?”
  “师尊,我现在是魔修。”洛怀川无奈,“随身带着几张面具不是很正常?”
  沈修远不吭声了,只是蹙着眉,想扭头去看自家徒弟。
  “哎,别动。”洛怀川轻轻按住他,又将发髻整理了一番,退后半步,“好了。”
  “那我——”
  “天黑路难行,我送师尊下山。”
  沈修远张了张口,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师徒二人之间不仅相隔着三十三年的岁月,还隔着那阔如江海的一剑,绕不过去也避不开,只能闭口不谈。
  一路寂寂无声,到了山下。
  路口正要分别,沈修远忽然回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在山上等为师回来。”
  “……”洛怀川垂眸瞥了一眼,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暖黄烛光明明灭灭,更衬得那只手白皙温暖,令人贪恋,“……好。”
  沈修远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许乱跑。”
  “嗯。”
  “如果……”
  沈修远还想叮嘱点什么,却见那灯笼远远地一晃,朝着来路回去了,只得作罢。
  云顶镇。
  人流如织,灯影幢幢,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地热闹着,几乎转瞬就将他融了进去,暂时忘却了山上那一点寂寂的孤灯。
  沈修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整个云顶镇最热闹的花荣桥边寻到了凌却尘。
  河水里倒映着两侧的各式花灯,波光粼粼,小舟仿佛轻飘飘地浮在天上,又好像漂在人世间的一场繁华梦。他正坐在小舟的船头,船上挂着两盏兰花灯笼,脚边还放了一只兔子灯,摆着一张小酌用的雕花矮桌,上面倒着一只空坛,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酒。
  凌却尘也看了过来。
  他怔了怔,旋即抬手敲了一下船头某处的阵法,注入些许灵力,那小舟便吱呀着晃晃悠悠地靠了岸。
  沈修远很自觉地准备往船上跳,刚撩起衣摆,就见一只手伸到了眼前。
  船上那人神色微醉着,声音不大,却在两岸的喧闹热闹当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笑意道:“阿晏,来。”


第45章
  沈修远往船上一跳,小船在光亮的水面里轻轻一摇晃。
  凌却尘闻到了一股干净好闻的皂荚味。
  他有些意外,借着岸边的煌煌灯火打量了几眼,发现沈修远确实稍稍收拾过了,发髻也不是日常的样式,还插着一支玉簪。
  沈修远出门时裹了件斗篷,小半张脸都埋在毛绒里,只露出一截直挺的鼻梁,花灯的光影落在脸颊上,仿佛莹润白玉精雕细琢,与那簪子相得益彰。
  上船后,他抬头冲凌却尘一笑,满河花灯倒影都仿佛映到了那双眼中,白雾漫过眉眼,如梦似幻。
  “怎么会想到弄条船来?”
  “岸上人太多了。”凌却尘回过神,替他解开斗篷带子,把人推进暖和的船舱里,又塞了个早就准备好的手炉,“冷不冷?”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船舱里,贴得近极了,动动胳膊腿就能碰到一块儿。小船晃悠着顺着河水往下淌去,与喧嚷的桥头渐行渐远,很快船头悬挂的几盏灯成了河面上唯一的光亮,舱内泻出一丝昏黄的光,流露出几分暖意。
  凌却尘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壶热好的酒,酒香在船舱内弥漫开来,熏得人微醉。
  如此暧昧,偏偏沈某人像个棒槌,不仅不解风情,还嘀嘀咕咕抱怨道:“船里湿气这么重,亏你想得出来。唔,还好有酒,给我喝点。”
  凌却尘:“……”
  凌却尘:“你来就想对我说这个?还是打算喝醉了再撒一次酒疯?”
  沈修远登时焉了。
  他抱着手炉,往外挪了挪,拘谨地在角落里挤成一团,看起来有点委屈:“我早上喝醉了,不是有意的……”
  “哦,是么?”凌却尘笑了笑,瞟了眼手里的酒壶,仰头闷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滑过喉结,又随之微微滚动了一下。
  沈修远一呆。
  他忽然觉得船舱内这方寸之地很挤,也很热,只一会儿工夫,后背竟冒出汗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赴约?”凌却尘眯起眼,眼底的醉意更深了,“我说过这不算什么大事,也用不着你负责。”
  沈修远闻言又是一愣。
  好像很有道理。
  若只是单纯地为了表达歉意,自己根本不用来。
  “但你不高兴了。”沈修远小声道,“你打算一个人回浮生水榭,所以我……”
  “我走了不好么?”凌却尘嗤笑,酒劲上来,大有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意思,“你有那么多乖徒,哪个不是陪着你一路走来,师徒和睦,情谊深厚。我与你相识才多久?走便走了,也值得你前来挽留?”
  他等了片刻,没等到沈修远回答。
  深埋的不安一寸寸顶破土壤,蓬勃地生长起来。
  他怀疑自己弄错了沈修远的意思,误解了白天的那番对话;又或者这家伙原本就不太懂与人相处的分寸,害得自己会错了意,那一大串葫芦似的心怀不轨的徒弟们就是最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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