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92)
“沈举人,你这么想,不一定你的家人也这么想。”吴婉轻声道,“我见过的人多了。像沈举人这样的,少年才高,就有举人功名。再过三年,进士已是你囊中之物。”
“你有位高权重的舅舅,自身有才干有功名,如今连帝宠都有了,什么样的名门淑媛求娶不得。”吴婉颜色镇定,她心志之坚,绝非一般女人可比,头脑更加清醒过人,温声道,“我出身商贾,亦并非绝色,性情更说不上好,公子却是大好前程在眼前。公子娶了我,就是全帝都的笑柄。”
“现在,我相信公子的真心,或许公子的确是不介意他人目光的。”吴婉叹,“第一日不介意,第二日不介意,第三日?第四日呢?”
“男人,没有不介意的。”
吴婉轻轻松松的便拿回主动权,道,“既然公子把话说开,我也把话说在明处,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与公子的婚姻的。”
沈拙言也没想着一蹴而就,他退一步,苦笑道,“看来还是我唐突了,我向姑娘赔罪。”举杯饮一盏,退而求其次,“那日后,只求姑娘当从前一样。”
“不能。”吴婉是何等心性之人,当下便道,“日后公子不必去我当差之处,我与公子亦当避嫌。”
吴婉声音极轻极稳极沉,“沈举人,我并非可随意玩笑之人。”
沈拙言忙道,“吴姑娘,你别误会,我并无此意。”他的确并非轻薄之人,得知吴婉竟如此作想,当时便急红了脸,鼻尖儿上汗珠都往外沁出来,带出几分可怜。
吴婉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只管随棍打蛇,“希望沈举人言行如一。”
沈拙言哑口。
不提小沈举人失恋事件,如今帝都里又有一桩婚事惹人眼球儿。
永安公府与康国公府大喜。
永安公府传至这一代,并不算一等权贵兴旺之家。不过,永安公府嫡孙温长枫被点为驸马,倒是给公府增光不少。如今永安公府二房嫡孙结亲康国公府嫡女,令人颇为瞩目。
大家都知道,原本康国公家这闺女好像先前是要嫁给皇帝陛下的。
那会儿,皇帝陛下还只是镇南王府的世子。
据说,亲事还是镇南王亲提的。
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皇帝陛下由镇南王府世子之身被册立为皇太子,太上皇直接为康国公府的小姐指婚。
不是别人,就是永安公府温家二房嫡次子温长智。
这里面的事,着实令人会联想无数。
而且,又是两家国公府联姻,故此,颇受关注。宫里卫太后听说后,赏赐颇丰。
康国公夫人杜氏亲自细细的检查过女儿的陪嫁,暗暗叹息,女儿这样无福,原本镇南王府的亲笔信都到了,想着聘为世子妃的。若有此福气,如今女儿就是皇后娘娘的。
谁知道后来帝都风云变幻,太上皇为女儿另指婚事。
虽然永安公府门第已是不低,只是与皇家一比,哪里还有高贵的门第。
杜氏心里的不足之处,也是由些而起。
金银珠宝,首饰宝石,古董字画,衣料药材,家俱房产,应有尽有。这一番陪嫁直折进了大半康国公府的家底去。
杜氏手面儿大,不只是因为一片疼宠女儿之心,还在于,她没有儿子。
康国公除了杜氏,亦有妾侍通房,可是,康国公先前仅有一子,却在年初染病夭亡,如今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女儿。如今康国公已年逾四旬,再有子嗣的机会也不大了,甚至,康国公已经在暗中盘算过继嗣子之事。
嗣子再好,亦非自己亲生骨肉。
故此,女儿大婚,康国公自然是肯倾家陪嫁的。
晚间,杜氏想着女儿不日就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这颗心就跟搁油锅里似的,反复煎熬,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夫人,且安心吧,温家也是旺族人家儿。”
“唉,人口倒是多。”杜氏叹道,“连花园子里都起了房舍,新房不过是小二进的院子,还不比女儿闺房大。”
“这日子啊,只要和美就好。”康国公给妻子宽心,“再说,过几年老国公去了,总要分家的。咱们给女儿陪送了别院,还怕女儿受委屈不成?”
“公婆还在前头呢,哪里有轻闲日子过呢。”杜氏许多不放心。
康国公悔道,“若不是当初实在没法子……太上皇直接指了婚,咱们也只得盼着女儿好儿了。起码只要康国公府在,没人敢怠慢女儿。”明明当初陛下亲自允婚的,后来太上皇另指了婚事,康国公府能如何?
杜氏听丈夫语气颓丧,忙道,“是我多想了。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自然是不舍的。瞧着女婿是个敦厚脾气,待日后有了外孙子外孙女,女儿也能过好日子。”
“很是。”
第68章
明湛对于康国公府与永安公府的婚事并未过心,他会知道,完全是因为康国公与永安公同时请婚假,要操持家中子女婚事之故。
明湛此时方想起来,康国公与永安公府有婚姻。
当初,继阮晨思入府为侧妃后,凤景南又给他订了康国公府的小姐。后来,就是凤家兄弟被劫,朝中三位皇子争储位,康国公府怕被拉去站队,便将康国公府与镇南王府的婚事抖了出来。明湛虽然暗中火大,不过他当时在帝都站的也不是多稳当,为了拉拢康国公府的势力,他便顺水推舟的把婚事认了下来。
帝都风云变幻,明湛做了储君,当时他又跟阮鸿飞勾勾搭搭的没个消停,他是不愿意娶康国公府的姑娘的。
倒不是他对康国公府有啥成见,关键是他见过康国公那人,整个一刘备超生的,特会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一想到要有个活刘备做岳父,明湛就对他家姑娘没了兴致。
明湛那时已是太子,想悔婚,当然就能悔婚。
坏人还是凤景乾做的,他亲自为康国公府的小姐指婚于永安公府的公子。
两家俱是公府门第,门当户对。
康国公府再如何心里郁结,其实也无话好说。虽然婚姻之事,镇南王是来信亲自提过的,只是人家镇南王也只是一提而已。
一无媒聘,二无婚书。
镇南王府权赫一方,明湛也做了太子,凤景乾亲自为他女儿另指婚事,康国公除了谢恩,没有别的选择。
康国公与永安公要请婚假,明湛想起了先前与康国公府的那桩婚约,笑笑便允了。
明湛对阮鸿飞道,“飞飞,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克妻啊?几次婚姻都不成。我还想跟你办个婚礼呢,又有些担心。”
阮鸿飞没当回事儿,道,“做皇上的,一生不知要杀多少人,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给你克死的。所以说,命不硬的真做不了皇上。我看你克的人多了,不过,我不嫌弃你啊,胖。”
“咱们啥时候办个仪式吧?”
“搞那些做什么,偷偷摸摸的,现在就挺好。”
明湛去摸人家的手,开始动手动脚,嘴里油滑的占着便宜,“我这不是怕你委屈么。”
阮鸿飞握住明湛的手,在明湛水润润的脸上揩把油,笑道,“只要你在床上乖一些,别总惦记着上面下面的事,你就委屈不到我。”
明湛不服,“我堂堂正正一男人,怎么就不能在上面啦?”
阮鸿飞淡淡的瞟明湛一眼,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想在上面,你也得有那本事啊。
明湛气的咬了阮鸿飞两口。
阮鸿飞半点儿亏不吃,拧明湛屁股,明湛嗷嗷叫痛,阮鸿飞狠揪两把才算完,问明湛,“盐商们已经到了吧?”
明湛翻身坐好,与爱人肩并肩的躺在榻上,“嗯,昨天就到了。”
“建天津港,你想让他们出钱。”这也是明湛惯用伎俩,阮鸿飞一猜便中。
“借鸡生蛋么。”
阮鸿飞笑着摸摸明湛的脸,“其实,你要是银子不够,我也可以借给你。不但可以借银子,连匠人什么的都可以借。还有,你不是要造大船么?图纸没有吧?我也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