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394)
范无忧到时,徐盈玉正坐在榻上吃蜜饯,屋内并无到访客人。
“母亲。”范无忧行一礼。
徐盈玉笑着伸出手,“无忧,你怎么来了。林永裳叫你来的?”
“我过来给母亲帮忙。”范无忧嘴甜似蜜,笑嬉嬉的凑过去挨着母亲坐,“外头挺热闹的,怎么屋里这样冷清。”
“人多了心烦,你大舅母带着人去她院儿里待客了。”徐盈玉摸摸儿子的头,“我还以为你回来给林永裳做小间谍呢。”
范无忧唇角抽了抽,“瞧您说的。”一说就中啊。
“父亲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母亲。”范无忧嘴甜又会撒娇,“母亲,我跟大哥也很开心。”
徐盈玉并没有阻止儿子们与林永裳亲近,当然,以林永裳的本事,这事儿,阻止也阻止不了。林长乐与范无忧在姘头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还没长歪,实在是徐盈玉与林永裳本事够强。
“母亲,你吃什么呢。”范无忧还有个特点,贪吃。
按理自小在待遇上没有受到过半分委屈,范无忧就是天生的嘴馋,瞧着徐盈玉手边儿的蜜饯盒子,伸手摸了几个放嘴里,咂舌,“好甜。”
范无忧人不大,眼睛却利的很,瞧着母亲面露憔悴,不禁关切的问,“母亲,结婚是不是很累啊,看你脸色不大好。”
荷花在一畔笑道,“小少爷,大人脸色不好,可不是累的。”
“那是为啥啊,荷花姨。”
荷花眉目含笑,“这事儿我告诉小少爷,小少爷定能得了林大人的赏呢。”
范无忧愈发好奇,跳到荷花身边,拽着荷花的袖子央求,“荷花姨,你就告诉我吧。”
荷花眼角已生细纹,一脸妇人的慈和相,调侃道,“也好,告诉了小少爷,也省得小少爷特意过来帮着林大人打探消息呢。”
范无忧干笑几声,将耳朵凑过去。
跟母亲逗趣了几句,见母亲要疲倦要休息,范无忧顺势告辞,带着仆从小厮急惊风似的赶回林府传信儿。
林永裳最瞧不上范无忧的急躁,瞧着范无忧进门的架式,忍不住端着茶盏皱眉斥道,“急什么?好好走路。”
范无忧三两步蹿到自己爹面前,低声道,“唉哟,您老还有闲心喝茶呢。有大事儿啊,爹。”
林永裳眉梢一动,“你母亲不想嫁了?”
范无忧觉得他爹简直被他妈整的快成精神病了,急忙否认,“不是。母亲肚子里有小妹妹了。”
林永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他都五十出头儿的人了。林永裳搓搓手,浑身的喜气从头发丝传到脚后跟儿,那叫一个喜气洋洋,林永裳高兴的简直难以确信,再三问,“真的?”
“一百个真,一千个真。”范无忧笑着讨赏,“爹,你那幅吴道子的画儿给我吧。”
小讨债鬼,林永裳有些不舍,“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
“这还用想?”范无忧忽闪着大眼睛道,“母亲生大哥跟生我前,都不跟您成亲。要怀的是小弟弟,肯定依旧不理你呢。我这样一推断,就知道是小妹妹呢。爹,你怎么笨啦。”
林永裳白范无忧一眼,范无忧道,“我找乐山叔拿吴道子啦。”扭屁股踮踮儿跑了。
林徐两人都是帝都名人,婚礼自然盛大。
沈拙言在私下都替他老舅掬一把辛酸泪,对自己老婆吧,“舅舅总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吴婉暗揪沈拙言一把,“亏得你还是念书的人呢,这话叫舅舅听到,饶不了你。”
沈拙言偷笑,“嘿嘿,即便不是媳妇熬成婆,也是姘头上位。”
沈拙言既是林永裳的外甥,自然要帮忙待客挡酒,以至于林永裳进洞房时神智清醒,沈拙言却给人抬了回去。
林永裳没喝几杯,依他现在的年纪地位,没人敢死求白赖的灌他酒。
洞房对两人而言并不陌生。
时间已晚,徐盈玉已经洗洗睡了。
林永裳坐在床头,静静的望着徐盈玉恬静入睡的脸庞。
结婚是个很累的活儿,徐盈玉这把年纪又有孕在身,撑不住就先睡了。睡的正熟,觉着天上下雨,脸上一片濡湿,徐盈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林永裳正在扯着大红的袖子,正在擦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了?”徐盈玉困倦的问。
林永裳简直伤心死了,“怎么不等我回来揭盖头?”他年纪一把,却是初婚。
徐盈玉浅浅叹口气,微笑道,“揭不揭盖头,我也嫁给你了。”
“我以后再不会骗你,欺瞒你,糊弄你。”林永裳想到N年前做了一件错事,导致老婆气了N年,如今才答应嫁给他,就觉得世上没有比他再苦B的人了。
徐盈玉真没料到洞房花烛夜,林永裳会给她来一场痛哭。这许多年过去,徐盈玉那点儿气其实早烟消云散,反握住林永裳温暖的手掌,叹道,“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林永裳的番外到此结束了,心肝儿们~晚安~
第232章 番外摇光之生日记
明湛是个相当不错的主子。
这话并非是有意恭维明湛,实在是事实如此。
不说自幼就跟在明湛向边儿的何玉,就是一直跟在阮鸿飞身边儿的摇光,都对此默认。虽说明湛偶尔会抽风,心眼多手段狠,不过总得来说,明湛对身边人向来不薄。且,摇光认为,这位退了休的太上皇还是配得上他家先生的。
太上皇一词,其实只能代表明湛的辈份。明湛并不老,他刚至不惑,正当盛年。
相处的时间久了,明湛一片痴心几十年,饶是旁观者摇光都得认为,太上皇陛下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但是,摇光再也料不到,这位相当不错的,正在云游四海的太上皇陛下会把他害惨。
话说,某日明湛掐指一算,对着正在摆早膳的摇光道,“小光光,我记得后儿是你生日,对吧?”太上皇一向说话不大正经,明明没长出那种俊俏潇洒气来,却天生带了三分轻佻,显得油滑。其实太上皇算是男人中的异数,不是哪个人都能面对爱人忠贞几十年,不染二色的。
摇光早习以为常,闻言只是微愣,并未深思,笑道,“您真是好记性,连小的的生日都记得。”
明湛眉毛一挑,笑问,“我听飞飞说,你们都是他随手捡来的,怎么还有生日呢?”
“我是先生在苏州城捡的,故此说祖籍苏州,再将遇到先生的日子算做生日。”摇光将早膳摆好,微一躬身,便下去了。这也是老规矩,明湛吃饭不喜人在旁边伺候。与阮鸿飞如胶似漆多年,明湛还没腻歪够呢。
摇光以为明湛只是一提罢了,毕竟像他们这些近侍,明湛从不亏待,凡是生日都会赏下几件器物古玩之类的。
但是,摇光再也未料到,明湛会亲自给他做生日。
要知道,除了宫里的太皇太后,以及阮鸿飞,明湛从未亲自给谁做过生日。
乍来此恩宠,摇光一时没回过神,只听何玉在一旁打翻醋坛子,酸溜溜道,“唉哟,我跟了主子这些年,主子也没亲自问过我的生日,更别说亲自给我做生日了。摇光,你可真有福气啊。你这福气直逼杜先生啊。”
“你可别胡说。”摇光忙捂住何玉的嘴,低声道,“咱们在一起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呢。”
何玉气不过,瞪摇光一眼,“你小心福气过了头吧。”摔门子出去了。
连阮鸿飞都旁敲侧击,“怎么忽然之间惦记上摇光的生日了?”这小子不会是要变心吧?虽说阮鸿飞面嫩,到底是比明湛年长十几年的人。自古嫦娥爱少年,嫦娥当然不是像明湛这样的胖子,摇光也不是少年。奈何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别人眼里微胖的明湛,搁阮鸿飞眼里就是天上有人间无的情郎。阮鸿飞思量着,相比于他而言,摇光却是比明湛还年少几岁,又是天生娃娃脸,瞧着就嫩。莫非这胖子要变心,此意只是在心中一过,阮鸿飞马上就打消了这念头儿。要说一开始他信不过明湛,都这会儿了,他若再怀疑明湛什么,就是对明湛的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