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53)
事后,卫太后对明湛道,“我们对她们太过宽和了。”
明湛道,“一个女人,不必放在心上。”这说的是大公主。
卫太后并不作此想,“我这也是在教她,没有智慧,起码要学会安分。该是让她们明白是谁在当政的时候了。”
第37章
吴婉是一个奇才。
饶是明湛也得服气,这个女人虽是原装封建社会的女人,却有着多少男人所不及的敏锐触觉与超前眼光。
吴婉在帝都兴风作浪,南丰伯府怎敢拖延十万银子的事。急急的开了老库,将数车银子如数送至吴宅。
这样大笔的款项,吴婉早有准备,请来帝都最有名气的四位银庄的掌柜,现场称银,现场开票,尽数存入银庄。
然后,吴婉刚出了月子,便大张旗鼓的买下朱雀街一处店面,且不用来做生意,她开了一个“女子援助会”,并且在皇家报刊上大作文章,声称免费帮助受欺凌迫害的女人。
凡是受害女子,要打官司,她出银子。要伸冤,她请状师。
一切行为,均属免费。
吴婉公开说,“我有南丰伯府赔偿的十万两纹银为底,皇上都说了女人不卑。如果有女人受到伤害,无可求助,只管来这里。我身为女人,定会尽一切努力帮助女人。”
吴婉还在皇家报刊上登了开业日期,当天请了舞龙舞狮的队伍,亦要杂耍百戏,鞭炮齐鸣,弄得极是热闹。
沈拙言还特意叫了魏子尧来捧场。
出乎吴婉意料,永定侯夫人亦命家人送来贺礼。吴婉自是谢了又谢,只管请永定侯府来人进去喝茶。
接着李平舟之母李老夫人亦有贺礼相送。
最让吴婉震惊的是,淑仪长公主坐车而至。
明艳成婚将将八年,正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光,她本就生的极好,一举一动,风韵无限,艳光逼人,雍容华贵。
“不必多礼。”明艳扶起吴婉,笑盈盈的将人打量一番道,“听说你为女人伸张公道,佩服之至。我亦同是女人,却不比你是女中豪杰。”
吴婉忙道,“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民女可比。”连忙请明艳进去,亲自相陪。
吴婉并非蠢人,明艳能来她自然殷勤招待。如今不必谈深交,且彼此留下个好印象是真的。
明艳除了刚入帝都时,闹了回退婚,其余时间皆行走于帝都上流社会的内宅人家。
虽不低调,亦不高调。
她自然不会纯粹是因敬佩吴婉来为其撑腰,她们素不相识,自然没这份儿交情。
虽然明艳认为吴婉的确是个有魄力的女人,她虽未在公开场合表态,不过于心底对这个女人也是极佩服的。
对于女人的苦处难处,她也颇有体会。
当初,如果不是明湛百般周旋,她简直不能想像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社会对女人的要求犹为残酷。
卫太后如今每期的皇家报刊都不落的,明艳时常过去请安,卫太后指了指吴婉开业的消息,对明艳道,“你才是皇帝的亲姐姐,皇帝长姐,明艳。”
明艳是个聪明人,看到吴婉的消息自然会联想到陆家。听了卫太后的话,自然又联想到大公主淑媛,明艳眼睛一亮,笑道,“母亲这样说,我就当仁不让了。”
明艳极会察颜观色,她从不会称呼卫太后为母后,总是如以前一样,直接叫母亲。她自幼于卫太后身边儿长大,明湛即位,她的好处是无限的。
各代公主中,都会有个打头儿的人。
如襄仪太长公主,如敬敏大长公主,在长公主这一代,由于明湛是接了皇帝伯父的班儿,明艳由郡主升至公主,虽然与淑媛长公主同品阶。不过,她瞧着明湛一向优容太上皇所出公主,明艳识时务的跟着礼让淑媛长公主三分。
如今,既有卫太后的话儿,明艳自然求之不得。
并且,在明艳心中,亦早认为,她是明湛的同父姐姐,且与明湛一道长大,姐弟之间,素来亲近。如今明湛登基,她为长姐,自然是长公主中当仁不让第一人。
先前,碍于明湛对淑媛长公主的优容,明艳让她一让。
这次是淑媛长公主的婆家自做蠢事,明艳当然不介意取代淑媛长公主在诸位姐妹中的地位。
虽然明艳不知卫太后具体想做什么,不过,卫太后看重吴婉。
可惜的是,凭吴婉一个小小的商女,打了这么一场不大光彩的官司,就想在帝都站住脚,这实在太难了。
明艳前来帮衬一把,首先是送了吴婉一个天大的人情,且吴婉是卫太后看重之人,说不得日后自有福缘。如今,在吴婉没落的时候结此缘份,于明艳,既能在卫太后跟前儿卖好儿,且重重的打击了淑媛长公主的声望,何乐而不为?
现在的吴婉还没有太高深的智慧,她不明白,自己一个民女,怎么就惊动了长公主。
不过,她亦是聪慧无比之人。
她不知明艳为何而来,却本能的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明艳参加吴婉的开业典礼,当淑媛长公主得知此消息时,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狠招儿。
明艳并不是蠢人,无缘无故的怎会去给一介商女开的小破什么会捧场?
能在明艳身后指示的是什么人?
淑媛长公主不问已知。
真正的杀招。
虽有卫太后暗里相帮,明艳也去给吴婉撑场面,不过真要在帝都立足,并不容易。
田晚华虽然命人多留意吴婉的“妇女援助会”,仍有许多麻烦不期而至。
并且,吴婉此举对于帝都男人是不小的刺激。她这种摆明车马要为女人出头儿的架式,更为大多数男人所厌恶。
尤其是读了几本圣贤书的酸生腐士,竟有找上门儿来劝吴婉安分的,更有没风度者,经过吴婉门前亦要啐上几口,以示唾弃。
吴婉的风度则令人心仪,她真是有唾面自干的涵养。
其实,在吴婉看来,唾面自干不算什么,她真是见多了,更有地痞流氓上前要纠缠要收保护费。
吴婉瞟一眼来收银子的小喽啰,冷声道,“叫你们林三哥来!我有话只能林三哥说!”她要在帝都立足,这些暗地里的事儿自然知晓。
待林三来了,吴婉直截了当道,“要多少,三哥划个道儿出来!出得起!我出!出不起!我走人!绝不浪费三哥的时间!”
林三是在街面儿上混的人物儿,自然知晓吴婉的名声。这女人是块儿硬骨头,底下人啃不动,点明要他亲自前来,他就来了。不料此女难得知事,也不好强逼她。否则吴婉真的被逼搬走,难免上头无人过问,林三便道,“按规矩,你这铺子每月十两,包管没人给你捣乱!”
吴婉直接命人取了一百五十两出来,“这是一年的孝敬,以后还得承蒙三哥多关照!”
林三亦得赞一声,抱拳道,“吴姑娘痛快!但有差遣,只管着人给林某送信!”
“若有事,自然少不得麻烦三哥!”
按理说,吴婉这样一个女人在帝都开店,最怕的是有人骚扰生事,借机夺人谋财。
不过,吴婉如今却无此忧虑。
帝都里不知道她的人少,就是林三在私下也跟手下的小喽啰道,“搞女人时眼睛睁大点儿,若是碰到个吴婉娘这样的,包管你们不知道怎么死!”
虽然吴婉与陆家的官司虽已落幕,此女强横名声亦在帝都上空发光发亮,时刻刺激着帝都诸人敏感的神经。
豪门世族对子弟的要求愈发严格,纵使家中子弟有瞧中了哪个,宁可买来纳来聘来,也再三叮嘱,绝不可在外胡为。
虽说吴婉这样性情的女人罕见,可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运气差,就踢到铁板呢。陆老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故而,知道吴婉身资不凡的不在少数,可要说敢谋夺她财产的人真没有。
很明显,虽然许多人为吴婉身资吸引,不过对于男人最简单最卑劣的夺人清白逼人下嫁的法子,在吴婉身上明显是失效的。
没人敢说自己比陆家后台更硬。
一场官司,吴婉吓破了帝都男人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