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狂热(13)
把嘉成叫醒后,他们一起去叫其他人。嘉成下意识往楼上走,却见涵成径直往二楼另一侧去。
“诶——”
他一个没喊住,涵成已经敲响了女嘉宾们的房门,还扭身冲他拼命挥手。
嘉成半是无奈半是惊讶地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玲姐有起床气的。”
话音刚落,闷闷的撞击声响起,一门之隔,好像是枕头砸到了门板上。
涵成吞了口唾沫,下了狠心继续敲门。嘉成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可以先去楼上……”
房门被猛地打开,刘玲玉披散着黑色的浓长卷发,面色略微憔悴,眯着眼睛望向他们。她身后,甜圆脑袋上顶着个眼罩脚踩拖鞋站在地板上,因为困倦,一只脚都没能好好伸进拖鞋里,有两根脚趾夹在了外面。
刘玲玉声音沙哑:“有事儿?”
涵成在摄像大哥的疯狂示意下只能道:“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夏初天亮的确实比较早,但现在才六点,太阳还没升多高。加上吊脚楼坐落于树林间,从窗户外看去树影斑驳,仍是阴阴的。
刘玲玉冷笑一声,转头看向甜圆,她只挑了下眉毛,甜圆就打开手机,小声说:“现在是六点零五分。”
涵成露出讨饶的神情,不背锅:“都是节目组要我叫人的。玲姐,你快醒醒神,我们接下去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要这么早起来做?”刘玲玉打了个哈欠,指挥:“你先去把楼上那两个叫起来。”
涵成连哄带骗:“姐,我美丽的姐,说不定是让我们做早餐呢?这回我下厨,给你们整点美容养颜的特色早餐,这不比睡觉有意思?”
刘玲玉不听他的:“你会做什么了就有意思?你昨天连菜都切不好。”
涵成指天发誓:“我有秘方的,保证让你们满意,来来去洗把脸……”
用上半个来小时,总算把起床气大发的刘影后送去洗漱,甜圆也乖乖进了卫生间。涵成长舒一口气,终于往楼上走。
嘉成在边上问:“你真有秘方啊?”
涵成犹豫着:“我有点低血糖,带了几包干的山东大枣过来,等会给她们炖红枣糖水……也算养颜的补品吧?”
嘉成听乐了,拍拍他:“你还真敢吹啊,玲玉可是拍武打片出身的!”
涵成抖了一下,对着镜头露出苦涩的表情:“导演,听见没,这得给我保个人身安全险啊!”
嘉成笑他:“怎么不先去楼上,我本来准备叫你上楼的,结果你直接去敲她们的门了。”
说话间,楼梯已经走完,两人停在三楼卧房门口。嘉成听到涵成低低地说。
“我想让瑟哥多睡一会儿。”
说完,他敲门,不轻不重的声音,旁边的嘉成微微一愣。
这俩小孩……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嘉成琢磨着,等回神,房门已经打开。来开门的是被漫长持续的敲门声吵醒的江质眠。
涵成收回敲木鱼似的叩叩不停的手掌,探头朝房间里瞧了眼,只见到黯淡光线里鼓起的一床被子,还有露在被子外毛绒绒的黑发。
“哥。”他转过视线,笑着说:“起床啦起床啦,节目组发任务了!”
江质眠倒是没起床气,闻言抹了把脸,松开房门侧身让出位置。
“行,我去洗漱。里面还有一个,你们自己来吧。”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剩下躺在被子里不动如山的阿瑟。嘉成正疑惑着他们突然的亲近呢,也不抢镜头,在后面轻推了下涵成的肩,玩笑道。
“好了,人都叫光了,这回拖不下去了吧?快叫你瑟哥起床!”
“不知道他有没有起床气……”涵成嘀咕着,俯身清了清嗓子,把柔软的空调被拉开一道缝隙:“哥,哥,起床。”
被子一掀,就看见阿瑟的小半张脸,睫毛和凌乱的发丝同样茂盛,高挺的鼻梁半埋进枕头里,淡色调的嘴唇藏在阴影中。
他耳廓的花环摘了,能看清耳垂上小小的凹陷的耳洞,戴着入耳式的深蓝耳塞,阻挡了来自外界的噪音。
于是涵成又小心翼翼地拿掉耳塞,再度发声。这下阿瑟有反应了,形状凌厉的眉毛拧起来,眼皮颤动,浓密的睫毛掀开,露出黑色的眼珠。
他就这么半睁眼盯了两秒钟虚空,甚至没转脸往声源处瞧瞧,眼皮便又慢慢拢上了。
也许是昨天来送晒伤膏的阿瑟过于平易近人,涵成蓦然生出他们已经相熟的勇气,伸出手指夹住了这位乐团顶流的睫毛,重新把他眼睛拉开了。
“快醒醒哥,节目组摇人了,大家都得起来干活。”
阿瑟肩膀耸了一下,保持单眼闭着单眼被提着睫毛掀起的怪异姿态半晌,仿佛脑神经终于搭上了线,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涵成收手不及,指腹间柔滑的触感分外强烈了一瞬,随即消失无踪。他赶紧垂眼看去,见到拇指上落了两根长长的睫毛。
阿瑟也吃痛,用手掌捂住了眼睛。他五指穿进散落的发丝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是不甚清醒的神态,半阖的眼显得眼尾上挑细长,透着冷淡的倦怠。
但放下手,被揪下两根睫毛的左眼受刺激,眼皮充血发红,生理盐水让眼眶湿润润的,就削去很多攻击性,有点可怜起来了。仿佛一只发火不成的漂亮大猫。
“……疯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浑哑的嗓音,像滚珠落在磨砂面上:“才几点啊?”
涵成把耳塞放上被面:“大家都起了,就剩你了啊。”
阿瑟一动不动,嘉成刚想出声圆场,就见他慢吞吞抬手,自己摘了另一只耳塞,和被子上的一块儿放进床头柜里,掀被子起床了。
上身睡衣皱起,裹出精实的腰线,睡裤被卷上一截,露出右边修长白皙的小腿。阿瑟似乎没能完全醒神,当着来拍的摄像大哥的面就边走边扬臂脱衣服。
“干嘛呢!”嘉成立刻抬手去拉他,笑着说:“小瑟,我们不是那种节目!”
然而阿瑟人高腿长,几步走出了他够不到的距离,手掌攥着睡衣下摆已经提到上腹部,线条感明显的腹肌暴露在镜头里。
一闪而逝,他正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江质眠。
影帝眼疾手快,一把拉下他的衣服,同时,阿瑟脚步不停,闷头和影帝脑门撞个正着。
两人同时嘶了声,经过睫毛和脑袋的痛感,阿瑟彻底醒了。充满睡意的懵然从脸上下去,他眉心拧出褶痕,嘴唇紧闭着,眼皮微微一抬,霎时间显出种高高在上的、十足傲慢的不悦神情。只是他此刻与江质眠的脸贴得太近,江质眠看不清他,也把镜头里他的表情挡掉大半。
等他们各退一步分开,阿瑟的眼睛已经睁圆,双手揉上睡红的颊肉,拖长音调抱怨一句:“不好意思啊,我都困懵了——”
居然还有种年轻男人独有的鲜活可爱。
“你就偷着乐吧!”嘉成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不知道你给了涵成什么好处,弟弟把其他人叫遍了,最后才来叫你的。你已经比我们都多睡了至少半个小时了!”
“真的啊?”
阿瑟转头,懒散的朝着涵成一笑:“谢谢了,弟弟。”
涵成挠了挠头发,不太好意思:“没事……哥,你昨天给的晒伤膏很好用,昨晚涂了,早上醒起来就好多了。”
他颧骨破皮的皮肤已经恢复平滑,嘉成恍然,半带自责道:“原来是小瑟给你送了晒伤膏,我说好像忘了什么,本来也想提醒你注意晒伤的,还好他记挂着。”
涵成点点头,阿瑟反而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们弟弟靠脸吃饭的,必须得保住这张帅脸啊。”
他回身,也对着江质眠笑,刚想顺手给人理理衣领,脑中“倒贴”二字一晃而过。顿时仿佛被照着脊梁骨蹬了一脚,浑身上下哪哪都不痛快,也就收回“体贴”这部分的表演,擦肩去卫生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