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吉米同行(58)

　　为此，他还精益求精地面试了好几个导演。可真正有名气的大导演肯定是不会来拍这种玩意儿的，所以,多数人选都只是一些年轻又正处在攒资历时期的新人导演。
　　但埃布尔不太满意。
　　这个精明的家伙清楚地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商品卖出大价钱，商品自身就得质量过硬才行]。
　　如果把这部纪录片最终做得很粗糙,成果像是一些廉价的家庭纪念录影带,或是难看的小成本恐怖片光碟，那就纯粹是费力不讨好,干脆别做了。
　　否则,也许是有一部分盲目追星的粉丝们愿意掏钱,可投入和产出十有八九不成正比，还有损乐队名声,不利于长远发展。
　　于是,他是认真地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之后，才在心目中初步确定了一个靠谱的人选。
　　一名叫巴杰特的年轻导演。
　　他曾给顽童乐队拍摄过一支备受业界好评的MV,自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和经验。除此以外，他还是一家音乐杂志的特聘供稿人。
　　这就是说，假如聘请了他,一方面纪录片的质量有了基础保证；另一方面还能利用他的个人影响力，为演出做出一定的宣传，完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埃布尔立刻联络了他。
　　巴杰特听完后，也有些意动，只是尚有一些顾虑：“我得和你们乐队的小伙子们提前谈一谈。这事得谈妥了才行。你知道的，埃布尔。如果是巡演纪录片的话，我可能需要进行一定的跟拍，走进他们的后台。我可不想在拍摄的时候，被人拿着扫帚当变态赶出去。”
　　埃布尔同意了这个合理的要求。
　　但由于他不放心行星那帮坏小子，干脆又亲自跑过去一趟，先把事情说一遍，然后，提前打招呼：“……这个纪录片很有纪念价值，你们到时候和导演见面的时候，都配合一点儿。尤其是你，吉米，别捣乱。”
　　詹姆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站在排练室的角落中吸烟，立刻反驳：“我从来不捣乱，都是别人找我麻烦。”
　　然后，他又低头思考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只是，跟拍，还要进后台？噫，听起来是不太好。”
　　埃布尔正要解释……
　　詹姆斯突然抬起头，用夹杂一点儿好奇的清澈眼神直直望了过去，笑着开玩笑地问：“真的什么都拍吗？那我光着身子洗澡，或者脱裤子上厕所的时候呢？也会被拍吗？”
　　对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这种普通的对话大概也会变得引人遐想。
　　埃布尔有一瞬差点儿失控。可理智很快就开始在脑内尖叫，提醒他快收敛一下了。
　　这很困难！
　　但作为一个目前以赚钱工作为重的成年人来说，还是能做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过于灼热的视线，成功地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正事上来，并用一种听起来很理智和耐心地口吻解释：“你放心，吉米。隐私是不会被偷拍的，就算是不小心被拍到了，也可以要求他删除，不放出去。”
　　在詹姆斯好奇又怀疑地注视中……
　　埃布尔一心想要促成这件事，非常卖力气地举了很多颇具好处的例子，还把那位导演大夸特夸了一遍，最后，反复不停地劝说着：“这对宣传乐队是非常有利的，现在很多乐队都会这么做，粉丝们也希望看到你们。”
　　很多乐队都这么做？
　　出于某种竞争心理，詹姆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就有点儿想同意了。
　　但兰斯保持冷静地说：“还是等我们见完那个导演再确定吧。既然大家要长时间的相处和工作，哪怕是做不到完全合得来，起码也要互相不讨厌吧？”
　　大家顿时觉得有理。
　　埃布尔立刻说：“我回去就联系他，让你们见一面。”
　　但当他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巴杰特却歉意地表示，家里出了点儿急事需要去处理，能不能晚点儿再进行这场见面。
　　埃布尔只好推迟了两方见面的时间。
　　但话既然说到这个程度，没什么意外的话，事情其实已经属于半订下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乐队继续忙碌地排练。
　　期间，他们还抽时间地面试了几名巡演技师，有擅长钢琴和小提琴的，也有吹萨克斯管的。
　　詹姆斯他们招聘这些乐手是为了在舞台上更丰富和完善一些歌曲的音色。
　　所以，这些人虽也是乐手，可只能算是被雇佣的临时工，哪怕加入到巡演队伍中，依然不属于行星乐队的成员。
　　这个阶段也有很多的琐事，每个人都挺忙碌的，以至于……他们忙着忙着，都快已经忘记还要和那名导演见面谈话的事了。
　　直到巡演即将开始的前一周。
　　埃布尔认为，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直接给巴杰特打了个电话：“嗨，巴杰特？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和我们的小伙子们谈一谈？我和他们提前聊过了，认为你的顾虑都不成什么问题。你约个时间吧，我完全可以带着人和合同一起过去，等大家见面说好了……”
　　“对不起，埃布尔。”
　　巴杰特导演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这位导演在电话的另一头用歉疚不已的语气说：“我可能暂时不能接你这份活儿了，因为顽童乐队的阿布利特正找我拍音乐录像带呢。你知道的，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了，所以，原谅我，我……”
　　埃布尔直接挂了电话。
　　这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情况。
　　正常来讲，哪怕心里多么生气，他都会表面上笑呵呵‘没事，我们下次再合作’，然后，等到背地里没人时，再恼火地去骂娘。
　　可这次……
　　埃布尔只要想到自己费劲儿地说服詹姆斯他们，还百般夸赞这个半路爽约的混蛋，心里就一阵阵冒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烦躁地想：“我大概是和詹姆斯那混小子待久了，居然脾气也变这么差了。”
　　可已经半确定的事情，突遭变故，还想要让人心平气和地接受，实在是强人所难。
　　虽然这时候，还没到最后时刻，再去找个导演也可以，但时间仓促，很难一下子就找到合适的人选。
　　而且，如果找到不合适的人，鬼知道会拍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埃布尔在办公室生了一会儿闷气。
　　最后，他无奈又愧疚地给詹姆斯他们打电话，告知了这件事。
　　可能是对詹姆斯怀有一些不切实际妄想的缘故吧。
　　埃布尔总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优秀一点儿，并总能把好消息带给对方。
　　这就像是雄孔雀在求偶时，喜欢开屏一样。
　　所以，他讲电话时，哪怕心里不怎么开心，却一直都压抑着所有负面情绪，表现出了一种‘虽然事情出了小问题，可我还搞得定’的游刃有余姿态。
　　但遗憾的是。詹姆斯在某些事情上，十分精明又敏感。
　　更何况，埃布尔一提顽童乐队，他立刻就什么都懂了。
　　“哦，你被人耍了。”
　　詹姆斯在电话那头直言不讳地总结。
　　“也可以这么说吧。”
　　埃布尔试图掩饰自己的失败，让语气不卑不亢又很平静。
　　“没事，我们可以再去找个比他更好的导演。”詹姆斯在那头兴冲冲地鼓起劲儿说。
　　埃布尔放松了一些。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个金发小子这一刻满不在乎的无所谓笑容，他于是也重振精神，立刻承诺起来：“人是有点儿难找，但我一定会搞定的。”
　　“别担心。”
　　总是给人找麻烦的金发坏小子在那头难得贴心地安慰起来：“这其实也不是你的错。”
　　他说得是大实话。
　　顽童乐队的阿布利特搞这事，那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但埃布尔还不知道自家能闹的乐队主唱仅仅出了一趟门，就和顽童乐队主唱阿布利特结了仇。
　　事实上，那场舞台上的风波最终被人当成了一场‘跳水‘表演，虽然‘表演’出现的时间段（才刚开场没多久）有点儿蹊跷。
　　可阿布利特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四处去和媒体哭诉一番“呜呜呜，行星乐队的王八蛋主唱把我踹下了舞台”，那多丢人啊！
　　对于一心当个摇滚明星，性子自负的他来说，这故事听起来可一点儿都不摇滚。
　　至于詹姆斯……
　　他还没low到踹完人还四处去宣传和炫耀的程度。
　　因此，完全不知情的埃布尔对詹姆斯这一次表现出的好态度，反而有点儿受宠若惊。
　　他心中几乎要浮现出一种‘孩子终于长大懂事，懂得体谅大人了’的老父亲欣慰情绪了。
　　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失了。
　　因为在第二天，詹姆斯突然打电话给他：“你给那个傻逼巴杰特准备的导演合同还在吗？”
　　埃布尔反射性地回答：“在，但你要干什么？”
　　詹姆斯在电话里兴奋地说：“你准备好了合同，我找到了一个超厉害的导演，等下就带他过来签合同。”
　　“什么？谁？”
　　埃布尔又是惊奇又是困惑：“你在哪找的导演？”
　　但詹姆斯已经挂掉了电话。
　　埃布尔思来想去，以为真是个超厉害的大导演。毕竟，有时候歌手的社交圈子也是很广的，可能是经谁介绍认识了什么厉害的大导演。
　　于是，他拿出了那份合同，还告诉助理小姐：“一会儿詹姆斯带人过来，你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詹姆斯拉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合同呢？合同呢？现在就签了吧。”这小子一进来就嚷嚷着喊。
　　埃布尔表情极度怀疑地望着那个非常陌生的人：“等等，你还没和我介绍，他是谁？”
　　几分钟后……
　　詹姆斯又把埃布尔给整崩溃了。
　　高中辍学、阅读障碍症患者、当过酒保、砌过墙、清理过下水道……
　　现任职业是电影放映员。
　　这是超厉害的大导演？
　　你他妈逗我玩呢吧？
　　等等！
　　辍学，阅读障碍症？
　　“听着，吉米！我不是想冒犯你什么……”
　　埃布尔一把将詹姆斯拉到一边，小小声问：“但你确定，这不是你……呃，同病相怜的，某个病友吗？”
　　“你他妈再说一遍？谁有病？”詹姆斯立刻恼了。
　　“那你为什么向我推荐他？他哪里像个厉害的导演？”埃布尔半点儿不怕地追问着。
　　“你不懂！”
　　詹姆斯特别郑重地说：“因为他是盖里奇。”


第60章 得偿所愿
　　埃布尔一点儿都不想同意詹姆斯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