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在死后变BOSS我尽力了[无限] 上(241)
哪怕她不在了, 也想对她好……?
……可无论如何, 人都不在了, 你越想对她好,对自己就越是残忍。
而且那样的“好”, 那样的残忍, 日久天长,会蔓延到他们身边的人身上,蔓延到无辜的孩童身上。
小孩子听着往事,目睹着“残忍”,他会怎么消化这样的现实?
他是会愤怒地捂住耳朵,大吵大闹不听那些故事?
还是会出于担忧, 出于同情,出于渴求那份亲情也降临在自己身上,选择去认同对方, 一起憧憬怀念完美的“一家人”?
支离破碎。
他们天真的幻想、早已破碎的现实、新生的亲情,这些东西,在病魔迫不及待加码后又被重重毁坏了一次。
如今贺肖对待自己的态度,对待“蒋柏”的“恨”。
少年人俨然接替了贺群青,执行追查当年真相的使命。
可想而知,贺群青当年的状态又是什么样的。
他们中一人重病时,和现在的自己年龄相仿,一人离开家时,和当年的自己年龄相仿。
……
……
蒋提白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弯下来,手用力撑在大腿上,发出了无声地呻口今。
是,他不是人,他是垃圾,是禽兽,是怪物。
可谁给过他做人的机会?
谁又能让他重新做回人……?
……
……
蒋提白闭上眼,身体向后倒去,躺在了贺肖身边。
……
……
贺群青觉察到身边的动静,回神了片刻。
但他好像在刚刚的激动里用完了燃料,现在不想动一根手指头。
他眼前焦距扩散着,床幔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眼前黑压压的,正如他的心情。
他眼下的无力,并不是因为终于听到了当年的真相。
他的头晕目眩,正是因为这份真相,他早都知道了。
蒋提白的真相,和当年贺织嫣的话,几乎是吻合的。
而贺群青也确定,当时贺织嫣失血虚弱,声音很低,蒋柏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不会这么巧合就编造出和贺织嫣说出的内容一样的话。
换言之,蒋提白说的所有内容,其实就是在告诉贺群青:是他疯了,非要找一个人来当那个杀了贺织嫣的凶手,这么多年也其实都是在自导自演一场放不下的追责戏码。
贺群青真的不甘心啊!
可二十年后的现在,他终于只能选择……相信她。
终于、必须得去相信她了。
……
……
贺群青用力闭眼,用力地皱眉,终于逐渐清醒。
可突然,他腹部因为一阵作呕般的反胃而紧缩,贺群青猛地坐了起来。
手臂一紧,他立即被抓住了。
甚至因为对方也跟着起来,那大手紧紧地攥到了他上臂,连带衣服都向一边偏去。
“你去哪?”蒋提白一边嘴角彻底青紫了,眼睛睁大了看他,这一瞬间蒋提白的神情,就像是被摔打着叫醒的孩子一样无措,但那样的神情下一秒就从蒋提白脸上消失了,快得宛如贺群青眼花了。
这次贺群青盯着蒋提白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拽回了自己的胳膊。
“你管我。”他平淡地说,起身走了。
……
……
贺群青整个下午,在彩门活动室里的沙发上扎根了。
他进门后,就一屁股坐在房间的中央,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对着最大的那堵墙。
他俨然无所谓任何向他投来的目光,更不理会出于各种原因来找他说话的宾客和玩家。
其中就包括江远和目的不单纯的褚政,两个人都各自摔得仰面朝天。
自然还有在贺群青身后不远处坐下的蒋提白,无数次地发起话题,可贺群青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管我”那三个字。
几小时后,贺群青身边便只有端酒侍者在来来往往,甚至所有人都为他的酒量震惊的时候,贺群青耳边充斥着永无止境的“咻咻咻”噪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身体竟然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喝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只是觉得眼前景物在微微摇晃而已,但这种头脑变沉、身体变轻的感觉,隐隐让他心里好像“高兴”了不少。
贺群青之后仰了一次头,本想看着天花板,伸展一下颈椎,顺便再干了一杯酒,但一不留神,便歪在了柔软的沙发扶手上。
见状他干脆抬起腿,将双腿搭在了另一面扶手上,准备留在这沙发上,哪也不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天黑之前,活动室里大吊灯悄然亮了起来,一颗颗水晶在贺群青头顶拼命晃他的眼。
贺群青烦躁地抬起胳膊挡住光线。
谁要是趁这个时候来杀了他,那更是最好。
他今天不想玩了,只想等着清场。
可离奇的是,他最近明明入睡极快,偏偏今天,哪怕脑袋已经混沌,还是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怎么回事???”
突然,陈雨依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还没走近,但贺群青知道麻烦要来了,指尖不由一动。
“我听说……”
陈雨依没有说完,风风火火的脚步一顿。
这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前头侧摆着的沙发上,穿着白晃晃西装礼服的蒋提白,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但头发却比往常凌乱得多,眼睛也显得比平常更加没有精神,好像随时会在沙发上睡过去。
也是同时,她注意到蒋提白前面不远处,穿着暗红裤子的两条长腿,毫不讲究地从沙发一侧伸出来,膝窝处微微弯曲,膝盖明显地突出来,竟一动也不动……
陈雨依是真的愣了,因为眼前这场面,就和她无意中听说的一样。
其他玩家难得没有夸张啊!
可就算场面形容对了,其他人的说法,却让陈雨依当场回击嘲讽了一波。
只因他们都说,贺肖当上头目不到半天,已经“玩不起”了,试图把自己灌醉,想要摆烂弃权离场。
更多的说法,是贺肖得到筹码,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现在活动室现在才这么多玩家,他们是都在防备贺肖带着筹码自杀。
要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抢?
这就得问蒋提白,为什么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里,莫名地还捏着一个破了的玻璃杯了。
……
陈雨依也不想停太久,可是看到这场景,她烟瘾可是突然犯了。
陈雨依抬起手,手中多出一个扁扁的铁盒,被她宝贝似的捏着,都捂热了。
指甲撬开铁盒,里面整齐放着一排细细的香烟,半透明、淡蓝色的卷烟纸上还有典雅的银色印花。
陈雨依再看几遍还是激动不已,赶忙拿出一根烟,还没抽,她已经在深吸气,眼睛左右一瞟,还没有定睛到侍者,一只复古的金色打火机徐徐送到了眼前。
陈雨依捏着香烟,蜡烛似的小心在那火苗上点燃了,说了声:“小伙子挺有前途。”这才将烟叼进唇缝里,继续风风火火走向贺群青。
金梓语跟在陈雨依身后,宛如老母亲屁.股后头的小黄鸡,眼睛丝毫不敢偏移。
这也情有可原,因为她总是莫名地吸引其他玩家目光。
她们身后,尹念裴把打火机盖上盖儿、收起来,转身回到角落一气呵成。
这时还有另一道匿名的影子,默不作声跟上了陈雨依。
……
陈雨依绕过沙发靠背,走到了能完全看见沙发上身影的地方。
这种情况在玩家间虽不少见,但陈雨依还是没想到,贺肖不久前还看着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陷入了自暴自弃的消沉里。
不……也不能算是好好的。
今天小肖一来不就给了老蒋一下吗?
想到这,陈雨依站在原地抽了两口烟定定神,之后才走上前去。
“小肖?”
“小肖?”
她摇摇贺群青胳膊,又摇摇他肩头,捣乱地搓他一撮翘在外头的头发,说:“我们仨吃下午茶回来了,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