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在死后变BOSS我尽力了[无限] 上(206)
纸张垫在大腿上,按下一笔,纸页哗啦响。
“蒋提白啊蒋提白,”牛心言声音虚弱,边写边摇头,自嘲道,“你果真是个棘手的人物……我算是怕了你了,希望下次……”
正说着,窗外景色猛然模糊,大巴被倾盆大雨浇淋,后背僵直的司机打开了雨刷器。
就在这一瞬间,闪电与雨刮器一同划过,车内光线骤然明亮后,比先前更黯淡了许多。
牛心言登时连自己写下的笔划也看不清了,动作不由停顿。
他揉揉鼻梁,眼镜重新落下来后,牛心言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试图熬死他的蒋提白这一众小混蛋。
他还没定睛,忽然间,牛心言眼前一花,竟然看到,车厢里多出了很多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影。
牛心言按在审判书上的手骤然用力,双耳嗡嗡作响,浑身僵硬在了座位上。
“老师……”一个牛心言再熟悉不过的阴险声音,也徐徐地响起在他耳边。
他身边靠窗的座位上,不知具体是哪一秒,也多出了一个人来。
牛心言身子缓缓回转过来,颓然靠在了椅背上。
他那只沾了血的手指,也放弃了继续在审判书上写自己的名字。
“是么……”牛心言目视前方,自言自语道,“这个副本,原来真的还没有结束。”
轰隆隆隆——隆隆隆——
白光在车厢内剧烈频闪的瞬间,车厢内彻底乱套了。
尖叫声,低喊声,闷哼声,扭打声,甚至猛然,一声真正属于野兽的吼叫——是地面上那只一直很安静的母老虎,吹气一样疯涨的影子匍匐在过道里,下一秒飞跃向后排——牛心言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那张他一直想要对准的少年的脸——他的好学生的拳头迎面朝他挥来,牛心言身子后仰,偏过头去,手中枪口霎时间喷出火光。
他没有看自己的枪打中了没有,这么近的距离,他必然会打中。
此时牛心言眼缝里映照着的,是极致混乱的车厢,以及最为“宁静”的大巴的末尾,那里有一个高高的存在,深深地弯着腰,双手按着椅背,细长弯折的手肘,戳刺向天花板,节肢动物一般蛰伏着。
那怪物翕动着炙红的双肺,让牛心言耳边仿佛听到了“嘶嘶”肺叶燃烧的声音,那是——
游荡者!
“呜!呜!啊————!!!”地板上的李乔尼,在被母虎饥饿地撕扯身体的剧痛中,挣掉了塞在嘴里的破布,凄厉地惨叫起来。
很快,惨叫声消失了,李乔尼所有生命体征,也跟着完全消失的时候,车厢里所有人的视线,在母虎孤独而疯狂的吞咽声中急遽黑暗了下来。
突然,牛心言身下一空,大巴的座位消失了,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觉得肠子都要被摔出来,顿时也惨叫一声。
很快,他咬牙闭了嘴,是因为他意识到,周遭已经不是完全黑暗的,是有光线的。
有一根蜡烛,静悄悄照亮了不远处的墙角。
四周人影绰绰,是站立着的蒋提白、陈雨依、林况、金梓语、贺肖,以及被幸运神眷顾了的新人A。
……
……
四周狭小的不可思议,也肮脏的不可思议,熏人的恶臭,似乎就来自蜡烛光线照不到的角落。
还有这个空间的中央,放着一张床垫,一个纤瘦的影子,闭目蜷缩在上面。
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床垫上的人,也同时感觉到了,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露出一张目光呆滞的面容。
她长发乱如枯草,身体瘦削无力,环视自己居住的空间里,出现冒出来的这些陌生人,她连吐气都不敢大声,但人人都能看出她极度的激动。
……
……
刚才车上出现的,他们每个人的灵神,在他们到达这个真正的小黑屋、地下室、地窖的时候,统统消失不见了。
但陈雨依心跳仍然极度剧烈,心有余悸的腿脚发软,赶忙扶住了潮湿的墙面。
偏偏在这时,陈雨依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正来自房间中央的女人。
“陈雨依……你还好吗?”那个女人轻声呼唤道。
陈雨依骤然看向女人,接下来,却发现自己不是特例,那个女人甚至依次看向其他人。
“林况……金梓语……你是……蒋提白,牛老师……还有你……”女人粼粼的目光已经看到了柳晨锐。
柳晨锐心中一凛,立刻打断她:“你是谁,这是哪?”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因为现在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是被囚禁在这的。
那个女人却显然是神志不清了,不仅没有回答他,还开始喃喃自语,仿佛这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女人呆呆地道,“是真的,灵神是真的……今天是……是……”她慌忙爬起来,抚摸墙上的刻痕,“一……二……三……四……是……九天……是第九天……”
“你们……你们是我的游戏玩家,是我的灵神……”女人浑身发颤,神情愕然又惊喜,“我,我完成了,我‘成灵神’了!”
所有人听了都有些发愣,很快心中隐隐冒出寒意。
除了游戏玩家那一句,还因为‘成灵神’,正是灵修班上课第九天的最后一天,要完成的内容。
……难道,真正经历时间流逝的人,竟然不是他们,而是眼前的女人?
实际上,九天已经过去了?
可这个女人,丝毫不像是被关起来九天啊?
周围脏乱的环境,那蜡烛下一层层融过的蜡油,说九年都有人相信。
……
等等……如果真的是九天,这次副本,难道在他们丝毫没有觉察的时候,就要结束了?!
……
哪怕心里这样判断,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身处的“房间”、听到女人关于灵神的说法时,还是感到头脑一片混乱。
会有荒谬的想法不停冒出来——
女人不仅认识他们每个人,还认为他们是她的灵神?
那他们在此时此刻,到底是不是?
……
……
“女士,”蒋提白捂着手腕——那里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刚才在混乱中被“贺肖”割伤的。
他颇为耐心、缓慢地靠近了这个女人,问:“是谁把你关在这里,他们叫什么?”
女人见他靠近,到底害怕了,缩瑟向后,却见蒋提白只是弯腰从床垫上捡起了她的布老虎——那是种婴儿枕头,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缝成的,已经极为破旧了。
布老虎是她“婆婆”扔下来的,只为图个好兆头,期待她多为李家传宗接代。
她起初是极为厌恶的,把它撕开过,但后来因此挨了打,它就成了她在这唯一的朋友。
“是……”女人迟缓地说,“是我老公,还有我婆婆。”
“你老公叫什么?”
“你不知道吗?”女人反而比他惊讶,“你不是我的灵神吗?”
“……”
蒋提白沉默片刻,顺着她的话道:“把你关在这的,是李乔尼吗?你婆婆,是昌阿婆?昌阿婆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叫她婆婆。”
女人说完,逐渐对他们升起了更大的兴趣,目光落在贺群青身上时,她盯着贺群青看了半晌,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不正常的笑容。
女人终于要对贺群青说些什么时,一只手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肩头,那手停顿了一下,之后道:“你一个人在这,很无聊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是蒋提白,忽然主动扮演起了“幻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