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假孕280天(109)
江潜鳞少言寡语,从小到大,这还是江游第一次听见大哥这样夸奖自己。
即使只是一句“令他放心”。
江游的心口鼓胀起来。
当然!
自己才是大哥的亲弟弟,那两个在药庐中待了还没有半个月的废物,怎么堪与他一个亲弟弟作比!
“你与他同级,又同在药庐做事,盯住他,或去套套话,无论有任何异常都告诉我。阿游,这事只有你能办到。”江潜鳞说。
只有他能办到。
江潜鳞用的字眼是“只有”。
江游心潮澎湃,他想起之前吴用对他说的话,他说大哥拜托他看顾自己。
笑话!
区区一只泥腿子,大哥怎么可能看得起他?!
那没用的废物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药庐的奥妙,不知道他们石破天惊的伟业。
唯有他们兄弟连心,唯有自己才能被江潜鳞委以重任……!
江游攥紧灵璧刚要应答,忽听一声喝骂在耳边炸起。
“刚做完手术余毒还未清,你还有力气玩灵璧?!”
江游猛一哆嗦,下意识把与江潜鳞的通讯挂断了。
甄凡捧着药碗气冲冲地从门口奔进来。
江游看着他黑如锅底的一张脸,本来已经缓解许多的刀口又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
倒也不是真疼,纯粹是一种心灵上的恐惧。
江游赶忙申辩:“我、我我,那个,余毒已经清了!”
甄凡一日内被两个病人连环“痊愈”攻击,此时青筋狂跳,抬手就钳上了江游的手腕。
刀口被按得一痛,江游把嗷的一声惨叫闷喉咙里,又弱弱补充道:“真、真的,我吃了生息丹……”
甄凡一愣,扯开江游身上的绷带看了看。
“你有生息丹怎么不早说?!”甄凡看着他已经消肿的伤口,嗓门比刚刚更大了,“况且剩下的不过区区余毒,你浪费这一颗生息丹做什么!真是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江游也他妈好委屈:你把我的嘴都堵上了要我怎么说啊!
但小药宗贵为天下七宗之一,江游自然不敢得罪小药宗的长老——即使是为了脸面强提上位的长老。
他忍辱负重:“是,是,怪弟子张口太慢,没能赶在先生塞我嘴巴之前说出来。”
甄凡木住了。
他没有那种“我才没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的臭毛病。
虽然江游说得真心实意,因为怂所以并没有一丁点阴阳怪气的成分,但自认为不占理的小甄长老已经退出了狂暴状态,恢复了岁月静好、与世不敢争的鸵鸟本我。
“呃,那,这碗药你就不必喝了。”这是甄凡专门为他煎来排余毒的。
他声音陡然降了下来,和风细雨地说:“只吃些普通的固本培元丹丸便好,嗯,这些我都有现成的。”
“那我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回去继续干活儿了?”
刚被江潜鳞委以重任,江游只觉得哪哪都不痛了,现在就想跳起来去找容秋套话。
“你还想干活儿?!”甄凡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江游自然不会说真话。
他的蠢是建立在理所当然的傲慢上,于歪门邪道这方面其实是很有些小聪明的。
“枯荣草正是要紧的时候,我本来就拔得慢,既然已经好了,就更不应该耽误先生的事情。”他说。
江游从小惯被别人阿谀奉承,舔起人来自然也手到擒来。
何况他说的煞有其事,甄凡一下就被他的孝心给唬住了。
“你刚刮完疹,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还是先,好好休息。”甄凡话语温和,和刚刚咆哮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先生。”
江游低眉顺眼地答道。
他也需要时间,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套那兔崽子的话。
第99章
甄凡又多了一个病人的药要去煎, 因此只有容秋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了。
折腾了一番,回到药田时已经有点晚了,他抓紧时间一边拔草一边吃午饭。
吴用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 觑了一眼容秋有点垮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安慰道:“甄先生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他这样凶你, 也都是一片拳拳的医者父母心, 小秋别往心里去。”
他哪知道容秋心里向来除了老婆没有别人, 垮着张脸兔脸也只是在认真琢磨流产的事,早把甄凡忘去九霄云外了。
“啊?医者父母心?”这词容秋以前没听过, “什么意思啊?”
吴用耐心解释:“就是说医者对待病人,就如同父母对待子女一般,虽说嘴上责骂得厉害, 但内心都是想让病人早日康复。”
“唔唔,确实有点像我娘。”容秋点点头, “她平时骂我爹就蛮凶的。”
吴用:“呃,倒也不是真的是你爹娘……”
“唉, 要是知道我爹娘他们在哪里就好了。”容秋边拔草吃边忧愁地叹气。
至少就能问问他爹, 当初到底是怎么把他娘追到手,又是怎么把丹田中的假胎流掉的。
容秋越想越悲愤:“……呜呜!没娘的孩子真是像根草啊!”
吴用:“……所以就说了不是真的娘。”
吴用:“喂, 喂?小秋?你还有在听吗?”
容秋:“吧唧吧唧吧……”
吴用:“……”
晚上, 临离开药庐前,甄凡又给容秋把了把脉。
小甄长老改不掉唠叨的毛病, 又车轱辘话来回说,叮嘱了容秋一大堆注意事项, 听得人耳朵都能生茧。
眼见天都要黑了甄凡都没有放人的意思,容秋还着急回家吃晚饭, 像屁股上长刺了一样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吴用站在甄凡身后,在后者看不见的角度不停给容秋做口型。
医者父母心……父母心啊!
终于,在甄凡的叮嘱告一段落时,容秋开口答了句:“知道了娘亲!”
甄凡:“噗——!”
他把刚喝进口的花茶喷了出来。
甄凡连嘴边的水渍都来不及抹,震惊道:“你叫我什么?!”
容秋无辜道:“是吴师兄教我的,‘医者父母心’,甄师就是我的娘亲鸭!”
甄凡扭头瞪向自己身后的学生,进行了一个怒火的转移:“你都瞎教你师弟什么东西!”
吴用连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说医师对待病人,就如同父母对待子女一样用心……”
甄凡:“你师弟尚且年幼,难免懵懂,一定是你不跟他解释清楚,才让他有了误会!”
简而言之,小兔子能有什么错!
吴用……吴用简直冤死了。
他颇为大逆不道地举起手,打断了甄凡后续的数落。
“甄先生!别光顾着说我的不是了,你扭头看看,师弟现在估计都跑出药庐大门了!”
甄凡刷地扭头,果然看见对面的椅子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小兔子?早就借着他刚才扭头的功夫溜走了。
甄凡扭头骂还在场的唯一一个弟子:“你就眼睁睁瞧着你师弟跑也不叫我一声!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走的!”
吴用:“……”
吴用放空自己。
算了,横竖都是要被骂,他已然没有挣扎的必要。
*
容秋风风火火奔回教所,迎接他回家的是满室的食物香气,和支颐坐在小几边的漂亮老婆。
留给自己的灯火、热乎的饭,以及一个喜爱的人。
在容秋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完成了许多普通人穷尽一生追求的人生目标。
“回来了?”
颜方毓回神,侧首向门口的小兔子露出一个笑。
容秋眼睛亮晶晶的:“嗯!”
食盒盖子自行打开,一盏盏小碟托着团团香气从食盒中飘了出来,在小几上摆开。
颜方毓手肘支在桌沿,懒散地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