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又美又癫(75)
梁翕之:“……”
刘非又道:“露天的燕饮,还有蚊虫。”
梁翕之眼皮狂跳:“……”
一阵尴尬之后,二人落座入戏,梁翕之亲自给刘非满上酒酿,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是方思来了。
方思显然是从宫中赶来,近前对刘非耳语道:“郎主,陛下来了。”
刘非回头看了一眼,用眼目示意询问。
方思又低声道:“陛下便服出宫,辎车停在大皇子府外的后门街口。”
刘非点点头,梁错竟亲自跑来了,但并没有贸然入府。
梁翕之见他们交头接耳,道:“太宰,可是有要紧的公务?”
“无妨。”刘非道:“只是一些琐事。”
梁翕之重新敬酒,套近乎道:“不知太宰可记得,当年太宰还在南赵为官之时,孤曾在南赵做质一年,那时候还要多谢太宰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呐。”
刘非怎么会记得?毕竟刘非并非当年的倒贴贱受,且梁翕之说的半真半假,只是想与刘非套近乎罢了,或许当年并没有甚么体贴照顾,全都是梁翕之的“一面之词”罢了。
刘非坦然的道:“不记得了。”
梁翕之:“……”
刘非再一次把天儿聊死了,简直堪称话题终结者,饶是梁翕之这样巧舌如簧之徒,此时也哽住了嗓子,结住了舌头。
“哈、哈哈……哈哈……”梁翕之干笑,端起羽觞耳杯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刘非挑了挑眉,道:“说起此事,不知曲陵侯可有看过最近街坊之中甚是流传的话本儿。”
“话本?”梁翕之明知故问,端着一脸的迷茫:“甚么话本?”
刘非摊开手掌,方思会意,将一册话本拿出来,呈放在刘非的掌中。
——《太宰风流二三事》
梁翕之眯了眯眼目,还是端着一脸迷茫,道:“这——不瞒太宰,孤平日里不喜读这些市井杂书,乱七八糟的,亦没个正经儿。”
刘非微笑道:“是么?那可惜了,这书中所述的原型,仿佛便是臣与侯爷,是了,笔者正是前些日子来参加千秋宴的青云先生,青云先生才高八斗,不知曲陵侯可识得?”
咯噔!
梁翕之心头一震,立刻否认道:“甚么青云?孤并不识得。”
刘非还是微笑,道:“那又可惜了,臣还以为,是侯爷您指使的这位青云先生,编纂的这本故事呢。”
梁翕之心头更是猛颤,双手攥拳,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他以为这样的小动作不放在案几之上,便不会被刘非发现,但刘非何其敏锐,将梁翕之的表情举止尽收眼底。
果然是他,刘非心中笃定,看来梁翕之和晁青云识得,这话本也不晁青云为了赚钱随意编纂的,看来是梁翕之想要离间自己与梁错的干系,煞费苦心的谋算。
方思听着二人的言词,默默的全都记在心中,站了一会子,趁着梁翕之不注意,小声退出花园,一路趋步小跑,从后门出去,来到街口停靠的辎车旁边。
哗啦——
辎车的车帘子快速打起,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方思的跫音,是梁错。
梁错一身黑色的常服,墨绿的玉冠束发,看起来冷酷又肃杀,蹙着一双剑眉,剑眉下压,沉着反顾的狼目,幽幽的道:“里面情况如何?”
方思将刘非质问曲陵侯,关于话本的事情说了一遍。
梁错冷笑一声:“这个梁翕之,果然是他搞的手段,朕便知晓,他与晁青云是一伙儿的,还想煞费苦心的将晁青云安插在朕的身畔,他想的可真是美啊。”
梁错说罢,对方思道:“梁翕之诡计多端,不要留你家郎主一人,免得他耍一些卑劣的手段,你快回去,守在你家郎主身边。”
“是,陛下。”方思应声,刚要小跑回去。
“且慢。”梁错又开口了。
方思赶紧跑回来,道:“陛下请吩咐。”
梁错沉吟道:“朕还等在此处,暂不离开,若是有甚么风吹草动,你即刻来报,可知晓了?”
“方思敬诺。”
方思小跑着回到燕饮,梁翕之还在与刘非攀谈,气氛仍然微妙的厉害。
梁翕之为刘非添上酒水,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长吁短叹的道:“唉——太宰你也看到了,孤这个府邸,太过冷清,但孤苦于为官实在清廉,曲陵那样的边陲,哪里有甚么油水?百姓过的凄苦,孤还要拿出自己体己粮俸来贴补子民,实在……实在拿不出财币来修缮此间府邸。”
梁翕之故意哭穷,一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清廉简朴,二来也是为了与刘非凑近乎。
哪知刘非抬头看了看四周,道:“此间府邸虽老久了一些,但雅致清幽,依臣看,无需修缮。”
梁翕之:“……”天儿又给聊死了一次。
梁翕之皱着脸皮干笑,道:“的确、的确清幽……只是这府邸,乃是君父留下的,也算是孤的念想,孤怎忍心见此间破败?”
梁翕之瞬间红了眼眶,用袖袍蹭了蹭自己殷红而隐忍的眼尾,哽咽道:“为人子,孤在君父生前,未能尽孝,如今君父不在了,孤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这座府邸,重新修葺一番……”
他铺垫了很多,用婆娑的泪眼凝视着刘非。
刘非对上那双泪目,心中涌起一股子奇怪。
好生奇怪,分明都是泪眼,梁错哭起来便好不叫人心疼,又脆弱,又破碎;而梁翕之哭起来,分明柔弱万千,但莫名有一种矫揉造作之感,完全不叫人心疼,甚至还有些好笑。
“噗嗤……”刘非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爱笑之人,用袖袍遮掩着轻微咳嗽了一声。
梁翕之:“……???”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刘非平日里面色清冷,总是一副没甚么表情,八风不动,甚至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对甚么都淡淡的,突然笑起来,大有一种冰雪融化,流光溢彩的美艳,令梁翕之一时看呆了眼,他自负俊美潇洒,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咳!”梁翕之后知后觉的回了神,硬着头皮道:“不知太宰……可否借孤一些财币修缮屋舍,等孤下半年发放了粮俸,必定立刻奉还。”
借钱?
刘非挑了挑眉,亏梁翕之能想得出来,用借钱来套近乎。
其实梁翕之想的甚好,既能彰显自己的清廉,两袖清风,又能与刘非拉近关系,借钱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会被市井流传的有鼻子有眼,传到梁错的耳朵里,那便是财币与利益的勾连,绝对坐实了不简单的干系。
然,梁翕之千算万全,没能算到他的对手……是刘非。
刘非凝视着梁翕之凄苦而真诚的双目,干脆的道:“不瞒侯爷,臣也没钱。”
“噗——”方思仔细的听着梁翕之与刘非的对话,好一会子去回禀梁错,哪知竟被逗笑了,赶紧捂住嘴巴掩饰。
方思在梁翕之尴尬的想要钻地缝的目光下,再次退出燕饮,一路小跑着去给梁错通风报信。
“借财币?”梁错听罢忍不住冷笑:“亏得梁翕之那小子能想的出来。”
这若是一般的臣工,抹不开面子,定然便借给梁翕之一星半点,可惜梁翕之对上了刘非。
梁错听说刘非回绝了梁翕之,心情更是舒爽,笑道:“梁翕之今日是踢到了石头……你快回去,再探,记得来报。”
方思眼皮跳了两下,点点头,冒着盛夏的炎热,一头热汗的跑回去。
“方思。”
方思刚跑回去,迎面撞上了刘非,刘非竟起身离开了燕饮,看样子是酒足饭饱,打算回府了。
刘非笑眯眯的道:“你这样跑来跑去,不热么?”
方思:“……”
方思哪里能不热,已然额头冒汗,跑得双腿发虚,可梁错让他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