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夫郎哭唧唧(94)
白竹辗转反侧,觉得张鸣曦怀里像长了刺,刺得他浑身难受。
他躺不住了,悄悄拉开张鸣曦锢在自己腰上的手 ,从他怀里钻出去,贴着墙壁,睁大眼睛盯着帐顶。
盯一样东西盯久了,眼睛发涩,他觉得有眼泪流出来。
忙伸手擦干净眼睛,再三警告自己,可不能哭,如果明天眼睛肿了,娘一定会问他的,让他怎么说呢?
说他不愿意让张鸣曦逛窑子,说他不同意张鸣曦领相好的进家门?
如果娘问他怎么知道张鸣曦外面有人的,让他怎么说?
说因为张鸣曦在床上花样繁多吗?
说因为张鸣曦出门前啥都不懂,回家后突然开了窍,一定是有人教他的吗?
他一个买来的夫郎能管人家纳妾吗?能管人家娶正妻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来,张鸣曦觉得怀里空了,嘟囔了一句“竹竹”,一伸手又把他搂进怀里,紧紧地箍着,沉沉睡去。
白竹不敢翻腾,任他抱着,安静的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细细的呼噜声,睁着眼睛到天明……。
白竹有了心事。
他愁肠百结 ,心事重重,却极力掩饰着,不露端倪。
他依然是勤快的,天天忙进忙出的,打麦子,煮饭洗衣,喂猪打扫卫生,没有一刻空闲。
张鸣曦忙得很,田里活计多,都靠他一个人。糙汉子心粗得很,天天忙进忙出,根本没注意到白竹有心事。
胡秋月却看出了白竹的不对劲。
白竹前两天吃了蜜似的,从内往外溢出的甜蜜和喜悦不见了。
前几天那个脸上有笑,眼中有光,神采飞扬,见了张鸣曦目光甜蜜地躲闪,不敢对视的白竹不见了。
现在的白竹,乍一看,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仔细一看精气神没有了,小鹿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没了灵气,没了光,带了一丝愁苦,一丝迷茫,一丝无奈。
难道小两口闹别扭了?
看着不像啊!
张鸣曦干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白竹,一有空就黏着他,笑嘻嘻地往他身边凑。
白竹虽然不热情,有点木木的,但也没怎么躲避啊!
胡秋月看得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明白年轻人的事,再说了,她一个寡娘,不好多过问儿子的房里的事。
俗话说得好:“不哑不聋,不做家翁”嘛,她只能跟着装糊涂。
张鸣曦根本没发现白竹的郁郁寡欢,但是感觉到了白竹的不同。
白竹在床上失去了热情,身子不像前两次那样滚烫,柔软。
但当张鸣曦想抱他时,白竹也不拒绝,随便张鸣曦怎么闹腾,他只是默默忍受,不拒绝,不回应,有时候疼狠了,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默默地流着泪,也不出声。
次数多了,张鸣曦觉出不对劲来,每每问他,白竹总是说“累了,不要管我,你快点吧”,支吾过去。
张鸣曦出去四十多天,想白竹想惨了,现在终于见面了,黏他得很。
他年轻力壮,食髓知味,虽然白天忙累了一天,晚上总要抱他。
随着他的纠缠越来越多,花样越来越多,白竹越来越不开心,越来越沉默了。
他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候胡秋月喊三四声,才像猛然惊醒似的,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茫然地望着,好像不认识她。
他常常忘事,有时候胡秋月喊他去灶屋拿个东西,或者去园子里摘菜,他空手进去,空手出来,呆呆地望着胡秋月,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才过了两天,他脸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丢丢肉就不见了,好不容易变了一点颜色的孕痣又灰扑扑的了。
原来脸上的鲜活,灵动都不见了,又恢复了那个胆小怯懦,死气沉沉的白竹。
胡秋月心里担心,趁没人时,忍不住问道:“小竹,你怎么像失了魂似的?鸣曦欺负你了?”
白竹一听,大眼睛里顿时汪满了泪水,忙低下头,死死咬着下唇,只是摇头。
胡秋月叹气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事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如果鸣曦欺负你了,我去骂他。”
白竹不敢抬头,哑声道:“没有,我没事!”
胡秋月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摇头叹气的走开。
她一走开,白竹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一滴滴的砸在地上,地上的灰尘裹着大颗的眼泪滚来滚去,像蒙了尘的珍珠。
可他连哭都不敢哭,生怕被胡秋月看见,抬手揩干净眼泪,迅速去找活干。
只有忙碌起来,他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一旦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茫然的发呆。
农忙时,天天忙得要命,胡秋月见白竹似乎只是心情不好,干活倒是和过去一样,勤快得很。不知道他到底有事没事,只得叮嘱宴宴暗中多留意一下他。
她也偷偷问过张鸣曦,可张鸣曦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总是一句话打发她:“哪有什么事?好着呢,这段时间太累了,等农忙结束,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张鸣曦忙得贼死,除了吃饭睡觉,天天都在田里忙,焦头烂额的一堆事。
首先是耕牛的事。家里的两亩田,加上新买的四亩田,都要插秧种谷子。
可是家里没有耕牛犁田,以前田少,靠他用锄头挖,现在那么多田,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挖得过来。
乡下耕牛少,到处借牛也借不着。最后和村长说好了,借他家的耕牛用三天,一天给三十文钱,还要割嫩草喂牛。
还有秧苗的问题,胡秋月只育了两亩田的秧苗,现在有六亩田,秧苗根本就不够,现在育秧也来不及。
第 123章 不如去睡觉
幸亏周德福家原来也是准备插秧的,育够了秧苗。
现在卖了四亩田,秧苗没地方插,多出来好多不卖也是浪费。
村子里的人按米下锅,家里有田的都自己育了秧苗,并没有人买。
这时张鸣曦要买,周家要卖,倒是一拍即合,马上谈拢了价格。
张鸣曦花了两百文买了四亩田的秧苗,又请了三叔和立维父子帮忙,准备插秧。
白竹是会插秧的,插得又快又好,毕竟他在白家是主要劳动力,田地的活计都会做。
他一大早起来,准备跟着张鸣曦去插秧。
张鸣曦见他挽起裤腿,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不高兴了,皱眉问道:“你去干什么?早跟你说了,田地的活计不用你。”
白竹听他语气不大高兴,心里一颤:他一个买来的夫郎,就只剩下一点干活的价值了,如果活计都不要他干,他在这家里还有什么价值?迟早得让位!
他心里发苦,嗫喏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一点价值,怯怯地低声道:“让我去吧,我插秧很快的。”
媳妇夫郎做不了挑麦个子的重活,但像割谷子,插秧的活计都要做的。
张鸣曦忙着下田,顾不上多说,略带警告的道:“说了不用。插秧累人的很,一天下来,腰疼得直不起来。你和宴宴在家做饭。”
胡秋月听见了小两口的争执,挽着裤腿过来,温言道:“小竹,你不要去了。这么多人吃饭,宴宴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在家做饭吧!”
白竹这才同意了,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走远,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竹钻进了牛角尖,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惶恐不安,每天被自己假象的情敌打击得神经兮兮。
张鸣曦的一个小动作被他无限放大,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要翻来覆去的琢磨,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了,自己会不会被他扫地出门?
白竹被想象中的情敌折磨得无精打采,惶惶不可终日。
他为了不被赶出去,每天强打精神,比过去更勤快,比过去更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一家人。
他好不容易跟着宴宴学习到的活泼开朗不见了,现在胆怯得很,几乎不说话,每次开口说话,都要先观察张鸣曦的脸色。
张鸣曦脸色好,他才敢小声说话,跟着宴宴笑一下。
如果张鸣曦累了,不太想说话,他就低着头,不敢说话,默默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