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98)
盟者,宣誓缔约也。自然因利来,也因利散。
“三盟之外,更多的江湖流派,多如繁星,但没有一家能和这三盟抗衡。不过现在,江湖上的人都觉得,我们白帝城很快就会坐上第四盟的宝座。只是,恐怕为其他三盟所忌惮。毕竟,白帝城亦正亦邪,囊括了太多灰色地带。那些绿林势力,若要洗白,恐怕不易。”
顾矜霄尾音极轻的声音,平静道“为什么要洗白白帝城是邪是正,还不需要对别人交代。继续说。”
他虽无一丝冰冷,也没有任何愠色,那沉静的气感,压迫性的俊美,仍旧让站在身旁的茯神感到心弦莫名绷紧。
她轻轻吞咽了一下,温婉的声音继续道“盟会内部之间龃龉内斗最大的,就是第一盟。虽然他们最大,却最是一盘散沙。神机门的人,说起来也算是第一盟的。却并不把这个盟会看在眼里,说踩就踩了,说打脸也就随手打了。这是因为神机门冷洛背后站着一个人,那就是闽王,通常大家更喜欢叫他江南王。他是洛阳那位官家的胞弟。”
顾矜霄寒潭一样的眸中,闪过淡淡的晦暗嘲弄。
“神机门,林照月还没拿下吗”
茯神莞尔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打狗也要看主人。那江南王心狠手辣,又心性凉薄。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否则,怎么敢一意孤行去劫相知姑娘江南王势大权威,嚣张跋扈,皇帝却懦弱,对其多加宠幸。说不得哪一日,这天就要变一变了。”
“是吗”顾矜霄的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极浅极淡。眼尾的阴郁略浓,却无凌厉危险。那张俊美的面容,便隐隐露出说不出的神秘尊贵。
茯神微微失了一下神,眼眸很快收敛,轻轻朝下。
这时,有人来报,有个叫沐君侯的人求见。
茯神含笑福了一礼“既是君侯到访,且容奴家避一避。对了,按理来说,沐君侯也是第一盟的人。传言,他在盟中地位极高。”
沐君侯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大一番波折,才能压下顾莫问的怒火。
无论他说什么,高座之上那位也只是身姿端坐,神情却沉静到有些轻慢地听着,仿佛可有可无。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情是好是坏,又在想什么
那令人如坐针毡的神情之下,那张脸,无论是危险阴郁,还是尊贵矜傲,却都是极为俊美好看的。动人心魂的却不只是那张脸,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期待。
那张脸仿佛下一刻就会忽然极轻一笑,便似要生出无限旖旎华美;仿佛是要锁眉眯眼发怒,若是桀骜睥睨凤眸慑人,也是叫人心寒生畏之下,不由自主的失神。
宜喜宜嗔,至恶也至美。
沐君侯回神,将话说完“闽王向来与官家亲厚,他所得的宝物定然都是要献给官家,我怕他到时候提起相知姑娘,说是觅得琴医为官家求长生。恐怕后果便要糟糕。官家贤明,却耐不住底下人心。而江湖势大已久,说不得便要引发一场大纷争”
顾矜霄耳中,却听见江岸上的鹤酒卿的传音入耳“突然想起来,若是沐君侯来为闽王说情,不用管他说什么。他打小就老是被闽王设计背锅,看着聪慧却不懂天家局势。那父子两人都要做明君贤君,一直被群臣谏言所限,放着我这样的真长生方士,都不敢过于求仙问道。哪里会对相知出手这事必然就是闽王自己的意思。”
沐君侯便见顾矜霄忽然极淡的笑了,轻轻地对他说“那就依君侯的意思。”
事情这么轻易解决,反而让沐君侯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但他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其实很简单,就像昨夜临睡前,他所想的那样,闽王敢用神机门的人命去填,也要打顾相知的主意。顾矜霄不去上门找他奏一曲,那简直才是不可思议,极不正常了。
所以,麒麟大典当天尚未入夜,顾矜霄就去拜访了。
有意思的是,看上去,闽王好像突然失去了那一夜的记忆似得,又让沐君侯来,名为说和,实际却是宣威。
可是,以那一晚拜访的结果看,那位没说几句话就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王爷,好像没这么蠢,也没这么有骨气不怕死。
是他太会伪装,还是顾矜霄见到的闽王和沐君侯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第99章 99只反派
白帝城的宏伟大气固然叫人惊叹,除了满怀喜气来参加水龙庆典的白帝城势力下的平民, 那些拿着请帖来的江湖人, 不说个个都沉着脸了, 至少也有七成是高兴不起来的。
如临大敌,忐忑不安,就像是去赴刑场。
剩下那三成神情自若, 面带笑容的人,不知道是真的心大, 还是城府深到心事不轻易外露。
不管如何, 他们还是按部就班走上了涂月殿的大道。
将请帖和贺礼交给唱礼的管事,便一个个被涂月殿的人带领着, 穿过涂月殿, 走上去往葭月殿的玉阶。而在往上,似乎一共有十二层。
两旁的青龙卫面色冷峻,目不斜视, 安静地几乎和他们身边的蓝楹花树融为一体。他们臂侧贴身的白骨一样的弯刀,却无可避免让人后背凛然。
在这样处处目不暇接的地方,有一个人却是每个人走过去的时候,都忍不住会看一眼的。
那人一袭简单的白衣, 唇边一缕柔和的笑意, 本该令人观之可亲。他的眼睛却被一段白纱蒙着,平白有一缕超然世外的神秘清冷。
“好可惜, 这样仙人一样的公子, 竟然是白帝城的人。更可惜的是, 还是个瞎子。”
年轻的人嘀咕一声,遗憾可惜的看几眼便过去了。偶尔有人在递上帖子后不急着走,会跟旁边涂月殿的领事打听几句,至多也只是知道那人叫贺九,乃是城主亲信而已。
但是,总有一些记性好的老江湖和聪慧的年轻人,反应和联想能力都很快。
“师叔,这江湖中穿白衣的人很多,白纱蒙眼的人也不少,叫贺九的多如牛马。但是,似这样出众的人,却叫我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来。”
“原来,你也想到了。”
一个几乎神话了的方士。虽然传说多于见过他的人,连传说也像是说书人夸张虚构的桥段。然而,有底蕴的门派长者们,却都会对下一辈郑重提起的他,务必让他们一见就想起来。
一个仁善强大,最接近神仙的人,几乎每个提起他的人都会这么说,就像是提起让他感恩戴德却无缘以报的恩人。
可是,若是那个人,上次世间流传他的消息,还是十年前,据说他在洛阳做国师。祭天大典一结束,当着皇帝的面便骑鹤而去。
听说当时御史言官向先帝进谏的折子,都已经在去往御案的途中了,就等着祭天结束后,弹劾方士妖言惑众,劝诫皇帝莫要沉湎长生丹药之祸。后来,先帝虽按下折子并无发作,那些大臣却很是有一阵脸面无光。
不应该啊,这样的人不出世则已,为何一出世却在恶名昭彰的白帝城?
长者阖目,深沉地说:“嘘,不要乱说,不敢乱说。走吧。”
若是真的,岂不后怕?
……
鹤酒卿在那段路上漫步,发现什么不对的时候,便传音给附近的青龙卫去悄然处理。
那些想混进白帝城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还有一些人不知道是正主找来的替身,还是用了什么法子得到的帖子,人帖不符。
这些,自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发作,让那些本就神经绷紧的江湖人更惊弓之鸟。自有特别的人领了他们,走别的路岔开。不至于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去,但是至多也只能在阳月殿以下三层走动,往上便去不得了。
忽然,一队青龙卫从上面走来,到鹤酒卿跟前轻声禀报,抓到一个试图用轻功闯进去的年轻人。
“对方说他是贺九先生的朋友。”
鹤酒卿平和地说:“我去看看。”
那年轻人试图闯过的,就是阳月殿到玄月殿的这一段。
可惜,此刻有端坐在玉龙衔月上的神龙亲自看着,纵使能逃过青龙卫的目光,逃过顾矜霄下的禁制,也得被神龙甩一尾瀑流之中不断新生的阴阳之力,原样拍回去。
鹤酒卿见了人,春酒一般清冽薄暖的声音说:“在下似乎,并不认得这位少侠。”
那年轻人揉着摔疼的地方,眼珠子很是灵动,笑嘻嘻地说:“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呀。鹤神仙。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不闯上去,其实我是故意要引你来。”
鹤酒卿淡淡一笑,让那些青龙卫去做事。
“少侠找在下,有何事?”
“嘿嘿,”年轻人心照不宣地笑着,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神秘地说,“你是不是卧底白帝城,深入虎穴潜伏许久,和话本里说得你的故事一样,孤身一人对付整个白帝城?和极道魔尊当着武林群雄的面,一对一,一决雌雄?”
鹤酒卿一瞬有些茫然:“……”顿了顿,才和平常一样,“少侠误会了,在下贺九,乃是白帝城主麾下。你说得话匪夷所思,在下不敢以下犯上。”
“嘿嘿嘿,”年轻人眨眨眼睛,完全忽略了对方或许看不见,用一副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用装了的表情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秘密不能说出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鹤酒卿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便隐隐几分清冷从容:“少侠若是再这样,在下就要唤青龙卫来了。”
年轻人立刻捂嘴:“我明白,我这就走,一定不会被青龙卫知道。就算他们严刑逼供,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话毕,那年轻人当真一个纵身往下飞去,遁入热闹的澜江平民之中不见了。
鹤酒卿想了想他的话,忽而轻笑一声。他抬头,隔着云纱望向十二层殿上的端月紫阳。
然而,这十二层殿一层比一层高,一层比一层深,这个角度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只能望见碧蓝天穹下,至高层的玉龙衔月。
……
这场中秋赏月水龙庆典,与会的人,开始得如临大敌,仿佛前方等着的是刀山火海。最终,直到月出东山,周围都只是载歌载舞一派欢庆之相。
白帝城在清和月殿到涂月殿,这九层殿的每一层都放置了各色食物酒水,供宾客自行取食。
那些本来疑心白帝城会下毒杀他们的人,见此才稍稍松一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莫不是要喂饱他们,一会儿白帝城的人用曲乐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