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77)
“幸不辱命。”
……
甜井村。
顾矜霄和钟磬一路往里走。
钟磬看看他,若有所思:“我们就这么走进去?”
顾矜霄目不斜视,平静道:“不然呢?”
“我的顾兄,你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好歹还能模仿一下鹤仙人,你若往村口一站,十个人有十个觉得是来寻仇的。”
顾矜霄淡淡道:“那不是很好,正好试试这些人的身手。”
钟磬跟着他,一边走一边游说:“这样多不好,要不,我跟你假装有点过节打起来,这样他们就只会看热闹了。”
顾矜霄不理,然而一路上零星的小娃娃们看了他们不躲不怕,还有的好奇跟上来。
“客人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呀?”
“客人找人吗?这一代我最熟,我帮你带路。”
“我来我来,他是个路痴,她走路慢死了,还是我带路。”
……
钟磬惊讶地看着,顾矜霄纵使神情沉静,眉宇也一股似有若无的凌厉阴郁之气,然而这些孩子却像没看见一样。
甚至还有个看着很是乖巧怯弱的小女孩,好奇地试探去抓他的手指。
这画面好比有人来者不善要屠村,结果小孩子们争相去带路。
钟磬眉宇微蹙,似笑非笑问:“你们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小孩子们嘻嘻笑着摇头。
“哥哥长得好看。”
钟磬侧着头,微微眯了下眼:“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了?”
“长得好看的坏人,可以让他不做坏人。”
“我爷爷好凶的,我不好好练功他就揍我,他以前天天打坏人,我想坏人大概跟我一样可怜。为什么要怕?还不如怕爷爷。”
钟磬和顾矜霄对视一眼,这个村子果然藏龙卧虎,不是什么普通的甜井村。
两个人一路跟着孩子们往里走。
顾矜霄轻轻地说:“你们村长在哪里,我想找他。”
“村长爷爷在村头呢,那,最近他家的花花整天往外跑,不到太阳落山不回来,他就天天这个时候守在村口看啊看。”
“花花是谁?”
“一只超级凶,比爷爷还凶的三花猫。花花现在还不回来,爷爷肯定心情很不好,哥哥你等下别害怕,爷爷只是长得凶,其实是个好人。”
钟磬轻笑:“你们不觉得,这位哥哥长得也不像好人吗?”
小朋友们回头,一起摇头:“青衣哥哥好看。”
有人歪着头天真无邪的眨眼:“我觉得哥哥你一笑不太像好人。”
“我也觉得。”
钟磬笑容的弧度更深一些,懒洋洋地说:“是吗?那像什么?”
“像来村里偷鸡吃的狐狸,黄鼠狼。”
村口的大榆树下,气鼓鼓的老爷子中气十足喊着:“干什么呢?一个个不好好回家吃饭,不知道帮我找花花,这是又要干什么坏事啊?”
“才没有呢,有客人来,我们指路。”
顾矜霄走在前面,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爷爷,头发雪一样的白,却并不稀疏,脸上白里透红,看不到皱纹,一双眼睛更是锐利明亮,老远就朝他看来。
对方穿着布衣,略有几分散佚道人的感觉。
老村长微笑慈和道:“客人远来此地,不知有何贵干?”
顾矜霄颌首一礼,看着对方的眼睛轻轻地说:“老先生有礼,在下想找一处幽静的村子,偕同伴侣隐居。路过贵地,发现景色和位置都很合心意。便想住几日,顺便问问,贵地是否接受外乡人。”
老村长微笑,淡然地捋了捋胡子,自然地看向孩子们身后的钟磬:“这位就是阁下的伴侣吗?”
看到钟磬的那一瞬,他的神情忽然微微一动。
钟磬心跳骤然失衡狂跳,明知道那是一句假话,也不由自主看向顾矜霄,错过了老村长的表情变化,他自己都微微失神心不在焉。
只听顾矜霄淡淡道:“不是,这位是我路上遇见的同行人,我也不清楚他是谁。”
钟磬深吸一口气,只觉情绪大起大落,面无表情道:“我是他青梅竹马的伴侣,我出去闯荡江湖九死一生,他以为我死了,伤心过度伤了脑子。谁都认识,唯独只要我一离开他片刻,就忽而把一切全忘了。估计刚刚又犯病了,您多担待。”
老村长微微长着嘴,震惊地看着他,手指微颤。
顾矜霄眉宇沉静看着钟磬,目若寒潭,轻轻地说:“两天前,你也是这么跟人介绍我妹妹的。”
听到顾相知,钟磬顿时抿唇,不甘不愿道:“哦,我也伤心过度,总把大舅哥和娘子记错。顾兄多担待。”
满眼震惊,手指微抖的老村长,终于不抖了。
他立刻跪下了,拉着钟磬的手嚎啕大哭,热泪盈眶,激动到语无伦次:“您终于回来了,道主,是道主,道主回来了!道主终于回来了!没想到我死前还能再看您一眼……”
钟磬满脸错愕,莫名其妙看向顾矜霄。
顾矜霄的神情却始终沉静无波,好像对眼前的一幕一点也不意外。
大约半年前,有个人曾对他说过,那把真正的鬼剑,也曾做过他的佩剑。
在来无名天境的路上,顾矜霄刚刚知道,鬼剑,历来都是天道流道主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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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61只反派
钟磬的错愕也只有那么一点, 看顾莫问淡定的样子,那点错愕也飘忽轻慢流走。
他抬手, 顿了顿,指尖落下, 点点那老村长的肩骨。
对方还抱着他的腿激动大哭, 一点绝世高手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有。
钟磬神情散漫,桃花眼眼波潋滟凉薄, 漫不经心地流转, 轻轻落到顾莫问脸上,清冷声音说道:“这什么道……道主?怎么动不动就跪了, 规矩这么大, 还是他比较可怕吓人?”
老村长哭得一个劲发颤, 小孩子一样哽咽:“道主我没跪呜呜, 我是见到您太激动了腿软, 您让我先扶一把缓缓。您真的回来了?真的是您回来了……”
钟磬轻慢淡淡:“假的。他没回来。”
“您走好多年了, 都会开玩笑了呜啊。当年我还只到你腰那么高点,您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啊。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好,惹您失望了?您说我们一定改啊。”
钟磬忽而笑了, 眉眼弯弯, 笑不达眼, 看着眉宇沉静无动于衷的顾莫问,故作压低声音, 对那老村长说:“悄悄问一句, 你怎么认出来是我的?”
“呜呜道主的样子我怎么会忘啊, 我肯定记得,到死都记得。”
钟磬神情恍然,笑容更深了,一副看我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浮夸样子,对着顾莫问意味深长的扬了扬眉,轻慢得邪气冶艳,魔气横生。
清冷声音从容带笑,对那老村长说:“你的记性真好,不过你忘了一点,你家道主眼前是不是还应该蒙着一层白纱,穿霜月白衣,差一口气就要飞升成仙。”
老村长抽泣着抹眼泪,哭得更凶了:“道主,这么多年不见,您的眼睛终于好了啊。”
钟磬脸上的笑意骤然不见,面无表情冷漠道:“没好,更严重了。不过我想就算再严重,至少不会认错人。”
老村长止了泪,听着这话疑惑不解,理智回归狐疑顿生,可一看钟磬隐隐又有些激动,忽而看到旁边站着的神情淡然的顾莫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道主是不想大张旗鼓,还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身份?
他立刻擦干眼泪,理了理半湿的衣襟,神情坦然笑道:“哎呀,这人老了就越发像小孩子了,我这也是突然犯了病,两位不巧赶上了,勿怪勿怪。”
老村长外表和气质都有些散佚道人自在自然的气质,行事无拘无束毫无章法,哭笑随心,毫无痕迹。
只是一旁沉默围观了全局的小孩子们,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忽然有人吐舌头刮脸:“羞羞。”
老村长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横眉倒竖:“这谁家孩子啊,太阳都下山了还不回去吃晚饭,今天功课做了吗?是不是五行欠揍?”
小孩子一哄而散,如同被猎人惊飞的鸟雀,上树的、飞屋顶的,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村长羞羞,哭鼻子。”
夜色初升,如深蓝色的海水从天际暗涌而来。
趁着这个时候,钟磬踱步晃到顾莫问旁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只手自然地搭到顾莫问另一侧肩上,侧耳过去。
并不看他,清冷声音轻慢道:“道主?以天道之主的意思命名!你的那位情人,真是好大的来头啊,怎么顾兄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顾矜霄鸦羽眉睫纹丝不动,望着绿树葱郁的村寨深处,尾音极轻的声音平静道:“他们若是把你当成鹤酒卿,我保证,下次你睁开眼睛,就是封印开启以后。如果你不是那个人,连下次也不会有。”
钟磬眼波微凛,如同骤然冰封的河流。
他眉眼的神情一寸寸软化。脸上似笑非笑的晦暗复杂,一点点澄澈干净,如同洗去所有油彩的面具。
清冷声音温柔淡漠:“顾矜。”
他左手轻轻覆在顾莫问左胸前,指尖轻轻抵着,听那心跳不乱丝毫。
却还是轻轻地,又叫了一声:“顾矜。”
顾莫问不闪不避,侧首看向他,眉宇沉静,目若寒潭,越是近距离看,才越知道这张脸生得有多俊美凌厉。
顾相知是雪天一色,湖心如镜,沁人心神,是无可抵达的绝美圣境。
顾莫问是云霄冰峰,死亡绝境,乱魂碎魄,因绝无生还而畏惧向往,因危险神秘而愈发魂牵梦萦。
钟磬脸上的表情很干净,没有丝毫桀骜轻慢,恣意狂妄,那张脸就越发像极了鹤酒卿。
但,只是像罢了,气质气蕴,在方士眼里截然不同,如同日月黑白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