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87)
天权并没有责怪天玑,他的性格像极了当年的司徒黎,却比司徒黎通达豁然。
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人就会快乐很多。
天玑对醒来怅然失神的天枢说:“大哥,你怪我。你用了十五年拼尽一切维系的梦想,我把它打碎了,彻彻底底。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天枢是为了守护盟内那些泥沙俱下,矫枉过正的正义,不想那个人失望之下否认整个天道流,而揽罪于他一身。
为了让天枢说出真相,逃过一劫,天玑才想出用轮回香把一切摊开给所有人看。
没想到,天枢背负的比他所猜想的更多。
那个素来沉稳的男人,摸摸他的头:“我们可以想办法,在废墟上重新建一个新的。虽然不完美,虽然会很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但是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瑶光摘下面具,走到他们面前:“重新介绍一下,在下沐天疏。我能加入天道流吗?不做道主了,就做瑶光长老。”
司徒铮站在玉衡、开阳长老之间,看着他们说:“我叫司徒铮,我师父是司徒信,他不是叛徒,我也不是少主。”
天枢看向他。
司徒铮深深地看着他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知道真的少主的消息,换一句实话,我师父是谁杀的?”
天枢说道:“我没杀他。我不想知道少主在哪里,只想知道他过得好吗?”
“我也没打算告诉你他在哪。他过得不好不坏,但他自己好像很开心,他很喜欢笑。”
天枢终于释然。
天玑望着司徒铮,微微点了点头。
在僻静的地方,司徒铮等来了天玑。
“你有话要告诉我?”
天玑看着他,平静地说:“司徒信,是我杀的。我偷拿了天璇的剑来看,天枢撞见过我,才染上了那股香。我做事小心,不会留下丝毫的把柄给人。他不知情,所以无意间替我背了黑锅。”
司徒铮冷冷地看着他,喑哑着嗓音:“你倒是义气。为什么杀我师父?”
天玑苦笑:“天璇旗下是清理叛徒的,那天我拿了他的剑,为了不被发现就替他走了一趟任务。回程看到神秘高手在杀天道流的人,他们不敌来求援,我就出了手……”
司徒铮眸光清澈又空落:“今天之前,不,应该说天道大典之前,我都发誓,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杀了他。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找了他好久……再见面我却害死了他。是天道流的人先袭杀的我,师父是为了救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据我所知你当时应该在玉门关。”
司徒铮眸光聚焦:“有人诱骗我回去的,我一定会查出来,让那个人血债血偿。至于你……”
天玑坦然:“我站在这里承认,就没想活命。你杀我报仇。告诉我大哥,就说我厌倦了,回家归隐。”
司徒铮的剑毫不犹豫挥下,地上掉落一地乌发,还有零星滴落的血。
“我跟你们不一样,杀人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想知道真相,想要替我师父讨回公道,而不是泄自己的悲愤,安慰自己也算为师父做了什么。”
少年的脸上显出山岩一般的坚毅冷峻:“我要做天道流的道主,你来帮我。我想要的公道,我自己来找。”
天玑怔然,他的温雅玉秀的脸上多了一道剑伤,不断流下血来。
“天道流没有道主了,只有七星长老。”
司徒铮摇头,斩钉截铁:“我要做道主。司徒黎的话不对,我们是人,人间的道理和公义只能由人自己来实现。就算不完美,也比不做强。”
第168章 168只反派
少年人总有一种只要自己愿意, 就一定能改变世界的天真执拗。
尤其是,历经过苦难, 一路靠自己的韧性走过来的人。眼神纯粹得就像一颗晶莹剔透却坚不可摧的钻石,被这世间的棱角尖刺打磨流血过,却越发锐利。
最糟糕的是, 明知这天真可笑的单纯终有被世事折损黯淡的一天, 却还是会让人忍不住相信, 或许他会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但是,天玑还是说:“我不可能为了你不杀我,就让你坐上道主的位置。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你有比司徒黎更强的资质。不止是武功,更重要的是心性。”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
无名天境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天道大典上的事情传开,群情激奋,舆论很快出现两个阵营。
一方认为应该彻底清除天道流里的害群之马,那些以正义之名光明正大作恶的人不配留在天道流,更应该被处决。
同时他们认为,出现这些事情, 就是因为天道流群龙无首,失去道主太久,缺乏主心骨, 让底下的人有机可乘。因此更应该尽快选出新的道主。
所谓废除道主, 七星之间彼此制衡的话, 反倒令这群人更愤怒, 认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长老会的阴谋, 更加削弱了长老的威望。
“他们为何隐瞒道主去世的消息十五年,迟迟不肯归还?这是长老会妄图把持天道流,设下的阴谋,污蔑已故道主,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既然你们说,道主的存在会影响天道流处事公允,这十五年里没有道主,只有七星,为何天道流在你们手里不进反退?”
“天道流这些年说好听是相互制衡,说难听点就是互为掣肘,精力时间都花在勾心斗角算计自己人上,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若要废除道主,不如先废除七星世袭。”
废除七星自然是气话,天道流向来是任人唯贤,七星长老的传人都是从盟内年轻一代中挑选,有些甚至是收养回来的孤儿。从来师传徒,何来世袭一说?
不过是拿这一句来堵七星废除道主的话。
有反对的,自然就有支持的。
“这些年没有道主,天道流七星之间虽有淤塞摩擦,但这正是过渡习惯的时候。各部之间彼此是有些猜疑不睦,可若是一团和气,今日又怎么能暴露出这么多问题?”
“我看不止是要废除道主,七星之间更要明确划分职责界限,互相监察审视。天枢长老的手腕太稳了,不若来一刀狠的,彻底切除毒瘤。”
“我赞成。天道流不是谁一家之物,出了问题每个人都要共同分担,不该由道主一人承担责任。”
“别的我不管。我只觉如今这些要求严惩自己人的,当初对外又有多睚眦必报?我看该查查他们才是,一群武夫,遇事只知道杀人。”
“江湖人不打打杀杀手底下见真章,难道我要跟你磨嘴皮子?看招!”
“来就来,正等你呢。”
于是大家憋闷的气有了个出口,立刻打作一团。
起先还有劝阻拦架的,结果打着打着拦架的自己打起来了。
周围的人原本还在争论,一看都打起来了,对视一眼默契地想,算了他们也打一架。
辩论哪有互相一通乱砍有意思?
最后整个天道流到处都在比武打斗。
认识的,不认识的,有仇的没仇的……
打到最后都不知道对面的人和自己是不是一伙的。
眼看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七星自己也打了起来。
开阳和玉衡站在司徒铮这边,天枢天权和瑶光沐君侯一边。天玑态度暧昧,天璇出走。
两方也僵持不下,一个要当道主,另一个想劝阻。
于是,司徒铮和沐君侯也打起来了,以比武结果定输赢。
司徒铮如果能拿到沐君侯手里的鬼剑,沐君侯就不得再劝阻他。
这两人的武功,一个师承司徒信,司徒信又从师司徒黎,昔日道主的武功何止是绝顶。
沐君侯成名江湖多年,从未杀过一人,所有想杀他的人却都被送进了大牢。
他少年之时,鹤酒卿曾与他有半师之谊。
两个人都是当世罕见高手,司徒铮今日才是展露光芒之时。
一时之间,所有杀红了眼的人被两人的声势所慑,就像群狼听到头领的啸声,顿时一个个偃旗息鼓,一眨不眨围观这场世纪之战。
雪岭祭坛之上,飞沙走石,剑出寒霜。
翡翠湖上,一叶扁舟。
如镜水面被远处山上的剑气所慑,满湖不断震起微波,层层涟漪,如水面之下的世界在下雨。
船上的顾矜霄,看着桌面杯盏中微波荡漾的酒,酒色倒影着满天繁星,也在如梦摇曳。
对面红衣墨裳的魔魅望着湖面的漫天繁星,手指浸到舟外的水波里,轻轻划过。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顾矜霄看着他脸上清浅却美好的笑容,轻轻地说:“夜色真美。”
这个世界每一天的夜色都很美,但跟喜欢的人一起,就会美到一生任何时候回想起来此刻,都记起夏风轻薄抚过肌肤的恬然心动。
鹤酒卿掬起一捧湖水,那水在他的掌心被术法凝住一滴不漏。
他笑着将掌心的水捧到顾矜霄面前,清冷声音薄暖温柔:“送给你。”
顾矜霄垂眸,那人掌心的水湾里有明月星辰,有他还有自己。
被术法就此定住了此刻幻影,顾矜霄伸手接住,却被那人微凉的手指温柔握住不放。
“鹤酒卿,你醉了吗?”
“嗯,我醉了。”那人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唇边轻轻浅浅的笑着,墨色眼眸盈满天河星光,他的神情却清寂。
那双眉眼生得很好看,澄澈又安静。
像梅花温软枝上雪,月光落满孤天长夜。
“这么看着我,想说什么?”
鹤魔魅歪着头想了想,安静又认真地看着他:“你真好看。”
“谢谢。”
顾矜霄将手心被术法定住的水收起来,然而手指还是被拉着不放。
“松开手,这样我没法抱你。”
鹤酒卿安静地说:“抱着就不能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