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50)
钟磬的眼底便有一丝微不可闻的脆弱,面上微笑却无邪温柔,轻轻地说:“既然你对我无意,为什么一直追查我的消息?你别否认,我都知道。你跟顾莫问一直在查鬼剑。”
顾相知眸光清冷空灵,没有任何感情:“三百年前,那个被封印的异人,很像我一直找寻的一个人。他对顾莫问有恩,我要找到他,还给他一样东西。”
钟磬笑了,轻慢无辜,眸光潋滟多情,却反而什么真意也看不穿。
他深深叹息:“我明白了,问题出在我什么也不记得,等我复活想起全部,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张和鹤酒卿极为相似的清俊面容,渡着冶艳漠然的邪气,眼波温柔冷冽,脉脉幽远。
“我想,应该是每次表明心迹以后,我的死去让一切戛然而止了,才会让你对我相隔万里。”
他淡淡一笑,退开几步,敛眸颌首,优雅矜持的样子,和鹤酒卿越发相似,却比鹤酒卿多几分神采飞扬的傲然。
清冷从容的声音,温柔薄暖,也像极了:“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怎么能理所当然要求你跟我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过去都不重要,我们从头开始。我们有很多时间,这一次,先从朋友开始。”
顾矜霄的眼底一丝困惑不解,钟磬的样子和鹤酒卿某一瞬有些重合。
钟磬却已经恢复如常。
他对顾相知伸出手,笑容神秘优雅,不带丝毫情愫:“走。”
“去哪里?”
“你跟我,我们一起去寻找那把,以假乱真的赝品鬼剑。”钟磬唇角扬起,潋滟的眼眸轻眨,“很快,你就能亲眼看到,三百年前的我。”
顾矜霄把手放到他手上:“去哪里找?”
“三千雪岭,天道流。”
……
鹤酒卿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黑暗里,睁开的右眼灼热如火,瞳孔深处的黑影仿佛下一瞬就要自里面跃出。
他缓缓闭上眼睛,抱紧身边的人。
“夏天的时候,太白之巅看云海,约定好的。”
“阿天喜欢我……顾矜霄喜欢鹤酒卿……我不会输,不会输……”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止是右眼红焰燎原,黑红轮转,左眼沉睡的银灰白瞳也在蠢蠢欲动。
“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钟磬:好喜欢相知,送发发给你~
顾莫问:夹竹桃?
钟磬:咦,心跳的更快了,好好喜欢顾矜~
顾莫问:等你想起来。
钟磬(卒)。
复活后。
钟磬:好喜欢相知,我们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顾相知:不,跟你第一好的是莫问。
钟磬:吓?
顾相知:等你想起来。
钟磬(卒……)
顾相知:杯水留影,歌尽影声。
钟磬:算了不死了,我还是想起来。
141只反派
四月一日, 立夏。
玉门关早晚却还是春寒料峭。
洛阳京都派遣特使, 慰问不幸蒙难的哥舒文悦老将军。
马车里伸出一只戴着火麒麟戒指的手, 戒指中间镶嵌的宝石,被大漠的阳光耀得, 令人无法直视,如同一滴鲜红的心头血。
“恭候特使大人。”
林照月脚下不停, 赤红披风随手解下,素白如霜的衣袍一丝不苟。唯有衣摆上的麒麟纹, 随着他的走动,在风里跃然蓄势,仿佛欲将择人而噬。
温雅和煦的特使大人, 面上的表情很干净, 既无威势也无冷厉。一言不发走到灵堂,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林照月伸出手, 宫内派遣的天使内监立刻双手奉上谕旨。
众人跪下听宣。
短短几句话听完, 却神色各异,起伏变化频频。
这圣旨意为两重, 一是安抚哥舒一族,二是重查凶案始末。
然而, “林大人,凶案不是很清楚吗?就是玉门鬼剑……吾等已经往各处派发通缉令……”
有人小心翼翼递话,温润清雅的林特使却看也不看,帕子净了净手,向外走去。
寂静的空气里, 沁凉冷静的声音,淡淡地说:“鬼剑闹了数月,查了这么久,这么多人却不知道他真身,他一个人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又是如何进得大营,杀到老将军那里?外贼还是内鬼……江南第一盟做主的是谁,让他来见我。”
半月之间,林照月恢复旧商道,沿途安插运输镖队与驻军互通,平定被鬼剑闹得纷乱的玉门商路。
其中,林照月在玉门关的第三日,外出巡查时,突遇马贼刺杀。
容辰不在,身边驻军护卫尽亡,林照月垂眸,苍白修长的手指放在刀柄上。
霜影夹杂红光,斩断漫天黑羽箭矢。
麒麟刀出,大漠碧空仿佛听到潇潇竹林穿风。
漫漫血舞,如同蜀中夏日傍晚,火烧云耀红的竹叶。
他睁开眼,似一尊温润无暇的璧玉,拂了拂白衣外隔绝尘沙的雾纱锦绡。
半空落下的赤狐轻裘,随手从容披上。
那双清澈如江月的眼眸,看着唯一的活口,毫无情绪的声音,冷静淡然,说:“我知道谁派你来的,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点头只死你一个,摇头……我想看到大漠上长出蜀中的竹林,正好需要三百口血肉垫垫肥。你的部族人口加牲畜只有两百七十多口,虽说不够用,剁得细致些,勉强也就差不多了。”
容辰单骑驰骋而来,扔下一包东西,是部落营帐上刻着图腾的驼铃,还有头发。
那人软倒在地,膝行仓皇去打开,发出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悲怨怒绝的声音,哭笑不知。
玉门关的驻军姗姗来迟,就听到鬼剑被抓住的消息。
顺藤摸瓜牵扯出一桩震惊朝野,撼动边境的大案。
搅得天下不得安宁的鬼剑,与玉门关诸多势力勾结,他们为鬼剑掩护,鬼剑替他们排除异己,诛杀敌对。
其中甚至有关外诸国的手笔。
背后牵线搭桥出主意的人,出自江南第一盟高层,正是明面上的盟主。
上层斗法,为得是对付实际掌控第一盟十五年的哥舒文悦,真正夺取盟主之位。
作为杀手的鬼剑,是十五年前与哥舒文悦争夺江南第一盟实权,被陷害谋反灭族的将军遗孤。
“哥舒文悦,十五年来霸据江南第一盟,公器私用。第一盟内哥舒旧部与玉门关哥舒一族驻军勾结,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贪赃枉法。后为了阻止罪行败露,哥舒余孽武力对抗特使调查,意图杀人灭口,被当场诛杀。余者,从犯,押解入京,听候圣裁。”
查没赃银千千万,尽数押运入洛阳。
此案之大,牵扯之广,不止是蒙难的哥舒文悦晚节不保,死后声名狼藉。
唯有林照月,雷霆手段,智谋无双,经此一案闻名朝野,天下尽知。
一众物资犯人押解进京,沿途观望者,万人空巷,水泄不通。
马上的白衣公子,光风霁月,清贵温雅,眉宇之间不喜不悲,仿佛璧玉雕铸的玉人。
案情震惊朝野,一则是此案骇人听闻,牵扯过多。二则是林照月手段狠厉,主事之人当场剿杀,不留活口,纵使人证物证俱全,也难免叫人非议。三则他毕竟出身江湖,无官无职,对封疆大吏却说杀就杀说办就办,未免也太过猖狂。
然而,弹劾的奏章雪片一样飞入宫内,却都无声无息。
皇帝的风疾又一次犯了,他早年登基,思虑深重,如履薄冰,不知何时就生了头疼病,自从上次闽王叛乱受了刺激,就越发来势汹汹。
纵使闽王伏诛,白衣教退守闽越,朝野内外安定了一阵,也没有让他宽心养病,反而莫名其妙的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听说是因为,不知从何处纳了一位倾城美人,时常召幸左右,连怀有龙嗣的宠妃都要靠边,亏损了身体,这才诱发风疾。
然而后宫安定,皇帝有疾,众人也只得私下议论一阵罢了,皇帝对那位美人爱重非常,不许任何人非议半句。
林照月归京,本就沸沸扬扬的官场,越发燎原。
事态中心的林照月却似是不觉,将一干人物送达刑部,便从容回府。
本该交给户部的上亿赃银,先一步送达宫内,紧着这批银两的用途,朝臣便又有一阵说法要面圣。
重病的皇帝却都拒了。
夜半时分,林照月私下入宫面圣。
陈奏当朝无数文武大臣与哥舒文悦的书信账目,烛影之下,皇帝面色晦暗不明。
林照月立于堂下,长身玉立,似是病弱畏寒,披了带兜帽的薄披风:“在下还有一言,当初在闽王麾下潜伏,略有耳闻,书堂实则暗地里掌控在一些重臣手中。当初闽王叛乱,书堂消息蔽塞不通,实为可疑,便是有人生了异心,首鼠两端,想要留条退路。”
皇帝大怒,一时猜忌心起。
拔剑四顾,四面楚歌,却不知信谁,无人可信。
林照月拜别:“在下一介江湖草莽,因缘际会,牵扯此等家国大事。虽是世事所迫,事态既了,自该回归江湖。陛下保重。”
“林卿何出此言?朕还未论功行赏,江南第一盟……”
林照月再拜:“第一盟余孽既除,现今群龙无首,陛下自可委任信重之人接管。”
然而,连书堂换了无数个堂主,都能叫人暗中渗透把持,闭塞他的耳目。哥舒文悦是忠诚,却将利刃一般的江南第一盟,搞成一堆锈铁,专往自己人手心扎。
满朝文武,各有心思,他又能用谁?
但林照月就不同了,这是个毫无根基的江湖人,如今更是因为督办哥舒之案,得罪满朝之人。这样的孤臣,又打从一开始就衷心于他,根基不稳,只能依靠他。此人手段智谋又一样不缺,自是难得的能臣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