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话唠让我心生杀意(146)
“母亲,这是阿盘。”魏琼希望能让魏夫人对阿磐的印象好一些,便刻意编造了一个借口:“我在打猎时不慎迷路,路上恰好遇见阿盘姑娘为我引路。”
魏夫人:“哪个磐”
魏琼本想直接说是“盘”字,不料阿磐大概是想让魏夫人对她有所好感,就抢在前头笑吟吟道:“魏夫人好,是磐石无转移的‘磐’字。”
此话一出,魏琼意外地看了眼阿磐,没多说什么。
“阿磐是么?”
魏夫人早就听见了府里的风言风语,明显对阿磐很有意见。她先是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磐,见阿磐望着她只是口头打了声招呼时,这种不满达到了极点:“琼儿,这女子你是在哪里遇见的?莫不是在城郊?”
言外之意,是觉得阿磐不识礼数,多半是乡野来的。
“母亲慎言!”魏琼先是皱眉,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当即道歉:“是我语气太重了,但请母亲不要这样对待阿磐,她好歹帮过我。”
“是吗?”魏夫人皮笑肉不笑:“我道为什么你这几年总爱往外跑,莫不是为了见她?”
阿磐下意识想说“是呀”,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魏琼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衣袖,然后她有些发愣地看着魏琼将自己挡在身后。
魏琼:“自然不是。”
他们不能顺着魏夫人的意思说。若是真这么直接承认了,他可能没什么事,但向来守礼的魏夫人会觉得阿磐不规矩,说不定还会臆想是阿磐蛊惑了他之类的。
“母亲你想太多了。真的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阿磐,所以想娶她的。”魏琼觉得再这么说下去会对阿磐不利,所以干脆转移话题:“我听说过几日父亲就要回来,还不知道父亲到时会为母亲带些什么。”
魏夫人果然被魏琼岔开了话题,微笑着道:“你父亲还能带些什么?无非是行兵打仗之余猎到的皮毛和肉之类的,我早就不指望他能带些什么符合我心意的东西了……”
魏琼松了口气,趁着魏夫人不注意悄悄对自己的仆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阿磐先去歇息,用口型给阿磐做了一个“等我”,便继续和魏夫人聊聊家常,顺便给阿磐“美言”几句,希望能让魏夫人对阿磐的看法能有所改观。
…………
“没想到避开了人与妖的身份,魏琼和阿磐之间还有出身地位的阻碍。”燕炽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感叹:“我倒宁可他们能一直维持在湖边时的时光。”
“但这是不可能的,师兄。”段延亭只是前世未做尘世中人,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一无所知:“魏琼既然是魏府的继承者,那么他成亲一事恐怕身不由己。纵然魏夫人日后同意让阿磐进门,恐怕也只是做妾的份。”
而看魏琼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允许阿磐做妾的。
“师兄觉得魏琼该怎么做?”
燕炽不知道魏琼会怎么做,但如果是他的话,他会选择放弃一切带着阿磐离开。如果想要继承这样的权力和地位,婚姻和自由这两样东西是不得不牺牲的,几乎没有什么两全的可能,必须两者之间有所抉择。
燕炽的心声已经给了段延亭回答,他也赞成燕炽的看法,只是魏琼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真的能为了阿磐放弃这一切吗?从魏琼现如今的举动可以判断,他虽然在和魏夫人的冲突中尽力保护阿磐,但他还是想要维持好如今的现状,并没有要破釜沉舟的打算。
很快,魏琼就意识到这两者是不可能两全了。
魏夫人大概是意识到魏琼是不可能让阿磐离开将军府了,所以转变策略折腾阿磐,让阿磐主动离开将军府,用的还是魏琼都不好说不是的借口。
“既然你要做琼儿的夫人,那礼仪和才学都必须德位相配才对。”魏夫人甚至都不必亲自上阵,只需差遣一位教习嬷嬷指导阿磐就行了。
阿磐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基础,所以在跟着教习嬷嬷学习时十分痛苦折磨。在她犯错时,嬷嬷时常露出“你怎么能犯这么蠢的错误”的表情,然后让阿磐一遍遍地重复某一个动作,或者是长时间地维持某一个动作。
除了礼仪外,魏夫人还要求阿磐学习女工和琴棋书画,来教她的女先生们都是教过出身名门的小姐们的,所以在教阿磐时都不免对她有些不耐和瞧不上。
阿磐自幼活得自在随性,哪里受过这种处处被人嫌弃、被人束缚的生活,很快就生出了想要离开将军府的念头了。
但她每每想到魏琼,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魏琼这些时日一直去往魏将军所在营帐,跟着那些士兵训练。营地在城郊,距离将军府远得很,所以魏琼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营地过夜的,往往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看阿磐。
他在军中的生活似乎很苦,整个人回来时都比原来黑了不少,但五官也比平时更锋利硬朗几分。
魏琼会有这样的变化并不奇怪,但他没想到本该在将军府吃好喝好的阿磐也清瘦了不少,平时见到他总会笑吟吟地抱着他的手臂,一有机会就喜欢靠在自己身上撒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向他行礼:“魏公子回来了?”
魏琼心口莫名涌起了酸涩和愤怒,他大步走到阿磐面前,用力抱住了阿磐的身体,压抑着怒火道:“阿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他喜欢自由自在的飞鸟,喜爱到甚至将飞鸟带回自己的家中,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困住飞鸟,折断它的翅膀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阿磐,如果你待不下去的话,就跟我说,不要再忍着了……”
阿磐在听到这句话时,险些哭出来。
她眼眶红了红,拼命抱紧魏琼,将自己的脸埋进魏琼的胸前,感受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她努力克制住几乎快要滚落的眼泪。
阿磐很想告诉魏琼,她不像嬷嬷们说得那么笨,给她一点时间,她也可以做得和那些名门出身的小姐们一样好;让她再练习练习女工,她也能给自己绣出很好看的嫁衣;她会努力记住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来往,做好魏琼未来的贤内助……
可她还是好委屈、好难过。
魏琼鲜少见到阿磐这么脆弱无措过,胸口像是被人塞了满满的石块,堵得厉害,可他偏偏发泄不得,只能克制而用力地抱着阿磐。
阿磐渐渐冷静下来。她想好了,她已经为了魏琼忍受这些事情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再努力一点或许就能坚持下来。最终,她声音闷闷地说:“没事的魏琼,我只是太想你了。”
魏琼原本正在安抚阿磐背部的手握成了拳,他抬头看向与他视线遥遥相对的魏夫人,眼神里多出了点平时很少展现出了决然。他垂下眼帘,用下巴轻轻摩挲着阿磐的头发,哑声道:“…我也很想你,阿磐。”
…………
“魏琼是不是做好什么决定了?”
段延亭注意到魏琼的神色,总感觉魏琼不是那种会让喜欢的人一直忍受委屈的懦夫。
“多半是。等着看吧,魏琼并不是舍不得权力和地位的那种人。”燕炽笃定道:“只差一个契机,魏琼应该就会做出决断了。”
这同样也是阿磐彻底爆发的契机。
如今世道男人少不得三妻四妾,更不用提那些没有明媒正娶来的女人了。所以阿磐若是成为主母,需要坦然接受丈夫娶别的女人。她要在丈夫在外奔波的时候帮他照顾好家里的其他女人,甚至还要将其它女人生出的孩子视若己出。
丈夫在外留了种或者有了外室要帮忙遮掩,若是必要的话,她这个当家主母还得主动帮丈夫纳妾。
阿磐在听到自己未来还得帮魏琼娶别的女人时彻底爆发了,她不再维持着这些日子训练出来的端庄,而是扔掉满头珠翠,扯下层层束缚,决心离开将军府。
她喜欢魏琼不错,可她不想为了魏琼变得不像自己,不想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若是她一直隐忍下去,她很怕自己未来会和魏琼成为一对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