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73)
——人间道众弟子中,也就萧峋比较黏他,会不掩饰好奇心,直白地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那家伙应该不会找他吧?
谢龄说不准这个问题。
但——
不管萧峋找不找,他都该做好防备。就算萧峋不找,万一别人会找呢?
思及此,谢龄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个墨玉扳指。
这是阻绝追踪的法宝。谢龄将两只手分别看了看,选择戴在左手。
谢龄并未感到自己身上有所变化,但同一时刻,“山上”——
少年红衣银发,坐在人间道众人下榻客舍背后的山石上,浴月光星辉,凝视面前一尺高的木架。
木架上挂着一颗不规则的流光石,晶莹剔透,通体浅灰色,在夜风中轻缓摆动着,散发出幽寂的光华。
少年弹出一道灵力让它静止,尔后以指做笔,在虚空中绘出一道符文。
这道符繁琐复杂,落成一瞬,流光石上光芒大放、炽亮如星。
“谢龄的位置。”他低声对流光石说道。
话语落地,流光石开始缓慢转起来,少年眼眸眨也不眨注视着,却见转动半圈之后,流光石猛地静止,又猛地摇摆,忽上忽下、忽左忽东,犹如弹跳一般。
流光石混乱了,它找不到少年寻找之人的确切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你们看到评论栏了吗,看到浇灌框了吗?
多看两眼。
懂了吧?
第56章
流光石和他曾用过的罗盘一般, 皆是用来寻人寻物的器具。前者比后者的适用范围更广,更珍稀不易得,是他临行前到在时来峰偶然淘到的。在鹤峰时, 罗盘尚有作用,眼下用流光石却是不行了,可能性唯有一种——谢龄刻意挡去了自己的行踪,不想让别人追寻。
是去见谁了吗?见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人?他心情不免郁闷,拉着张脸,把流光石和架子往袖子里一丢,从山石上起身。
他走得漫无目的,待得身前出现几级石阶,抬头一看, 才发现来到了谢龄的门前。他生出坐在这等人回来的念头,可转念一想, 若谢龄半夜回来,见到有个人堵在这儿,指不定要生气。
……谢龄好像不太喜欢他黏着他。
他只是想靠谢龄近一些而已,这也算黏吗?
他觉得不算。
他在阶前站了一阵,一拂衣袖, 颇有些心烦地转身, 回去自己那间客房。
*
镜川位于大陆西南, 日出的时刻比在人间道要晚约半个时辰。翌日一早, 谢龄依着从前的作息起床,天空仍泛着几分灰色。他洗漱梳头,给昨日穿的那些衣衫丢了一道洁净术, 一件一件换上。
橙红为主调的衣裳衬他肤色, 深灰色的眼眸缓慢眯了一下, 谢龄抬手掩面,打了个呵欠。
他这才出门。
恰好越九归也从房间里出来,这人着一件深青色的衣衫,打扮比昨日更利落干脆。
“陈师兄早。”越九归冲谢龄一笑,抬起手臂、抖抖衣袖,说,“这一身,适合出门打架吧?”
“早。”谢龄点头,“适合。”
“适合就好。时辰还早,咱们出门寻些吃食吧,再去找那个占算师,替门派取个名字。”越九归说道。
谢龄亦是如此打算,道了声“好”,随越九归一道出门。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馄饨铺吃早饭,随后去到街角的占卜摊前。支摊很小,一张小桌一个八卦盘而已,也很冷清,没什么人来往。身为摊主的道者坐在树荫底下闭目假寐,越九归笑着上前,拱手一礼,说道:“先生可有空为我们占算一次?”
道者睁开眼,将谢龄和越九归分别打量一番,问:“二位想算什么?”
“算名字。”越九归道。
道者:“请问是给谁算?”
“家中刚出生的小孩。”这次回答的人是谢龄。一觉醒来,他和越九归都觉得在大街上找人给门派起名有些丢脸,用早餐时一通筹谋计划,谋出这样的主意。而谢龄运气有那么几分不好,猜拳猜输了,成了“父亲”。
“孩子……”道者一手捻须,一手摇扇,沉吟几许,又问,“是男是女,是你们哪位的孩子?”
“我的,男孩儿。”谢龄答道,垂下眼皮,掩饰住眸底的尴尬和不自然。
“这是大喜之事,道友何故羞涩?”道者笑着说道,更加细致地端详起谢龄,片刻后,再度询问,“道友姓什么?何时娶的妻?夫人又姓什么?令公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当然,也可不给八字。”
“姓陈。”谢龄干巴巴回答道,“夫人姓谢,三年前成的亲。”他这会儿也掐不出生辰八字,便没给。
道者慢慢“嗯”了一声,似在思考了。
谢龄:“还问别的吗?”
“没有了。”道者摇头,“倒是公子你,对名字有什么要求吗?”
当然是简单易记又不失格调、彰显品味彰显价值,但这样说未免太刁难,谢龄便道:“要好听。”
“请稍待片刻。”道者再度闭目,思索一阵,掐指占算起来。
谢龄和越九归坐去树下等待。
道者掐算之后,走去桌前摊开纸张,提笔写写画画。谢龄没探头去看,将目光投向了街道。
庙会的热闹褪去,这里恢复了平日的宁静,行人走得都慢悠悠,摊贩们也不高声吆喝,往来皆是熟客,愿来则来。
一辆板车压过青石板道。谢龄的视野里,它咯吱咯吱经过,而在之后,又走来一个红衣银发的少年。
少年人神情懒洋洋,步伐懒洋洋,手拎一个食盒,吃东西的同时不忘打量下一家。
赤红的衣衫在晓风里起落。打量着打量着,他打量到了谢龄。他目光一顿,从谢龄和越九归身上掠过,锁定目标一般走过去。
这人是萧峋。不过在谢龄心中,想的是怎么又是萧峋。但他已能不动声色处之,见人走过来,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真是巧。”萧峋唇角一弯,看了看谢龄,目光在越九归身上落定,说,“你是越记小食的老板。”
“正是在下。”越九归笑着应道,客气有礼,“昨日小店的餐食,客官就还满意?”
萧峋耸了下肩膀,说:“味道都还不错,但你们那的规矩,委实不近人情。”
越九归语气带上歉意:“本店一向如此,还望客官见谅。”
“倒也是一种特色。”萧峋说道,转头看了眼正在占算的道者,来到树底下,理了理衣摆坐好。“我叫萧峋,人间道弟子,敢问二位姓名?”他对这两人说。
“越九归。”“陈河。”
两人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不约而同省去了后缀——委实不巧,他们的门派名,还在推算之中。
萧峋没在意这点。走南闯北许多年,他见识过太多不愿报自己出身来处的人。他的位置在谢龄身旁,一边吃手里的牛肉锅盔,一边用余光瞄着谢龄。
这人穿着昨日那件衣衫,衣饰搭得赏心悦目,但眉眼平平无奇,唯一算得上好看的是那眼珠子,深灰色的眼眸,透亮得跟月光底下的流光石似的。
萧峋断定自己不曾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却觉得这人的眼神熟悉。怪哉怪哉。他决定和这人认识一下,探探这里面的古怪虚实。
萧峋几口吃完锅盔,端出一碗雪梨汁,解了渴和腻,问:“你们是在让这位先生帮忙算什么吗?”
他话音落地,恰巧道者转过身来,对谢龄道:“陈道友,贫道算出令公子的名字,当取‘道初’二字。”
“令公子?”萧峋一愣。
谢龄同样是一张震惊脸。但他的惊讶,显然和萧峋不同。他和越九归对视一眼,问:“这名字是不是太大了?”
道初,大道之初的意思,用这个词做名字,大概是对道门所有人的挑衅。
“观阁下骨相,令公子当得上此名。”道者说道。算出此名,他亦是无比震撼,不由多看了谢龄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