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115)
作者有话要说:
谢龄:帮我算算我睡多久了
第91章
谢风掠控制住神情和语气, 克制着声音,微微向上一抬下颌,对萧峋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峋轻轻嗤笑了声。他对神情姿态不加收敛, 端的是肆意。近旁的阵法是他布下的,防谁都不会防他,他能清楚地看见营地里的真实情况:越九归站在一块石头上,通过望远仪看到了他,傻兮兮朝他挥手;谢龄坐在泉水中,是他离开时的位置和姿势,还未醒来。
“知道,但那又如何呢?”萧峋回道。
听见这话,谢风掠忽然泄气了。
是啊, 那又如何。剑是谢龄的,谢龄有权力将它送给任何人, 更何况,萧峋还是他徒弟。谢风掠强迫自己将这事抛到脑后,向着萧峋走了半步。
他往营地看了眼,目光回到萧峋脸上,不放过这人神情间的任何一个细节:“这阵法, 应当不是你布置的吧?”
这是个很自然的问题, 但萧峋直觉谢风掠是试探他。萧峋歪了歪脑袋, 伸手比出一个“请”的动作:“不如, 你在这里研究研究?”
话音落地,热泉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响:水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萧峋意识到谢龄醒了。
这比他预计的要快,但以谢龄的身体而言, 早醒早好。萧峋不再于营地外逗留, 拔腿就走, 走到阵法边缘时,回头对谢风掠说:“现在不是撤阵的时候,你不进来?”
谢风掠从萧峋行为举动上判断出一些信息,当即提步过去。
“当然。”谢风掠道。
营地内。
谢龄意识缓慢回笼,从昏睡中醒来。外面有说话声,他没听太清。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周身疼痛有所舒缓,但没有消失。脑袋是昏沉的,视线迷迷蒙蒙。他眨了下眼,视线偏移间,才发现自己泡在热腾腾的泉水里,迷蒙的不是视线,而是从水面腾起的雾气。
他靠坐在一张小榻间,外衫中衣里衣都被脱掉了,整整齐齐叠在岸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这一看就是萧峋的手笔,唯有那个懒家伙会想到给他安排一张榻。好在那家伙给他留了条里裤,叫他不至于完全□□。
谢龄抬了下胳膊和腿,发现活动还是自如的,便站起身。
哗啦。
水里传出响声。
杵在石头上、向萧峋挥手却没得到回应的越九归刷的回头,看见谢龄站起来了,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你醒了!”
说完又扭头一瞅营地外:萧峋在往这里走了。他赶紧跳下石头,三步并两步走去那几件叠好的衣裳旁。
他昨日写了一封给谢龄的信,但没寻得和谢龄独处的机会,未能交出去,今日终于有了,可谢龄又一直睡着,越九归还怕等不来下一次机会,把信用衣裳掩住,再取出一个木托,把衣裳放到上面,递给谢龄。
“雪声君,您请。”越九归的语气很是恭敬。
谢龄注意到了越九归的举动,亦感知到萧峋和谢风掠都在朝这里来,不动声色接过衣衫。他对越九归吩咐:“你让他们去我的帐篷里。”
“好。”越九归应声后即刻去办。
萧峋和谢风掠都去到帐中。萧峋甚是自然地点灯、燃香、烧暖盆,将谢龄靠过的那几个靠垫摆整齐。谢风掠站在靠门的位置,站姿笔挺,神情冷漠。越九归察觉出这两人间气氛有些不对,不太想杵在中间,抢了萧峋的先,干起泡茶的活。
但萧峋没有因此无事可做。他慢慢吞吞回过身,打量谢风掠几许,煞是认真地劝说道:“我观风掠师弟有伤在身,不如坐下。”
“多谢萧师兄。”话是这样说,谢风掠立在原处没动。
这时一只手掀起帐帘。手指白如新瓷,瘦且长,莹润着微微光芒。萧峋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紧接着,看见谢龄走进来。他穿的还是那身素白衣裳,衣带系紧,腰身窄细;面上没有太多血色,唇也略微发白,一贯的清冷里多了几分脆弱。
他肯定还是冷。萧峋想把那件毛领披风给谢龄裹上,碍于谢风掠在场,只好硬生生忍住。
“师父。”萧峋向他而去,低低唤了一声。
谢风掠向谢龄执礼:“雪声君。”
谢龄坐去榻上,端坐,腰背挺得笔直。他先瞥了眼萧峋,目光落到谢风掠身上,问:“回来的只有你一人?”
谢风掠想谢龄定是知晓他们在那坡上的遭遇的,否则也不会让崔嵬现身帮忙,便略去累赘的陈述,捡了结果告诉谢龄:“穆师兄他们在东面的一个山洞中疗伤。大家伤得都重,幸而遇上了清吾山众人,得她们照拂,眼下还算安全。”
讲了众人的情况,他凝视住谢龄的眼睛,担忧问道:“雪声君可还好?”
“我无碍。”谢龄应得淡然。
谢风掠如何辨不出这话真假,想再问问,却听谢龄问他:“你说众人受伤很重,丹药可还够?”谢风掠只好收起那些话,回答说道:“我离开的时候,尚无短缺之象。”
越九归泡好茶送来,谢龄接过,没喝,只是将茶杯握在手里。
尚无。谢龄咀嚼着这两个字,心说还是得送一些过去。他取出自己的一些库存,加上一株先前采到的不知春,放进一个木盒中。他本是打算递给谢风掠,可伸手之后又改变方向,拿给了越九归。
“你将这些东西给穆北送过去。”谢龄对越九归道,尔后又从芥子空间里取了些东西出来,装好交给谢风掠。
“这是给你的。你也受了伤,速回帐中调理,切莫耽搁。”谢龄语气温沉。
谢风掠眨了下眼,低声应“是”。
越九归估摸着谢龄和谢风掠说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萧峋把出去采的药拿给谢龄,走过去对谢风掠道:“谢道友,我送你回去,你顺便把山洞具体位置告诉我。”
“好。”谢风掠点头,出帐前,又冲谢龄执了一礼:“雪声君若是有事,唤一声便是。”
谢龄应了一声“嗯”。
越九归和谢风掠一前一后离开,帐帘啪嗒落下时,杵在一旁、快要用目光将帐顶戳出个窟窿的萧峋垂低眼,拖长语调喊了声:“师父。”
他喊得慢,脚步却快,转眼来到谢龄面前,拿走谢龄手里的茶杯,塞上一个手炉,然后按照一开始的想法,用带毛领的披风把谢龄给裹起来。
谢龄并非第一次被他这般摆弄,任由他去了。萧峋的手指偶尔碰到他,温度并不比他高多少。离得近了,谢龄还嗅见这人身上的血腥气。
“去哪了?”谢龄拧起眉。
“我去拿了一件东西。”萧峋勾起一个笑容,手从背后伸出来,手掌朝上一翻,托出一朵色泽近乎透明的莲火。
“你看。”他说,跟献宝似的。
这是该在崔嵬徒弟手里的彼岸火。那人以十倍于原价买到,怎会轻易让出?谢龄从他的话里拎出一个字:“拿?”
萧峋理直气也壮:“前一个持有者自愿给我的。”
谢龄:“……”
“师父快炼化它吧。”萧峋把彼岸火塞进谢龄手里,语带催促。
谢龄眉头又蹙了一下,决定暂且不追究这东西到底是怎样得来的。他的心思被另一个疑惑占据:“你怎知我需要它?”
“咳。”萧峋别开脸又转回来,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神色——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故意的故意。
“其实我是个全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通医术。师父身体的情况,我已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这是萧峋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不算假,至多有几分夸张。说完眸光一敛,落在谢龄手指上,低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东华宴了。”
这是你能决定的事?谢龄特别想用手指弹这人一脑袋。
萧峋所说,他存三分疑。但如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人愿冒着秘密暴露的风险对他表示好意,他不应当追问。他也没推拒这份好意,将这朵彼岸火看了看,说:“我收下它,但炼化它需要的时间太长,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