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拒绝加班(36)
“比起使刀,我更喜欢使剑。”谢风掠低头瞥了眼手里的剑,露出一个笑容,回答说道。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谢龄心说这很不错,冲谢风掠轻轻一点头:“喜欢就好。”
他打算就这样说两句便离开,不看谢风掠练剑练得如何了,却听得这人道:“雪声君,宗门的入门剑法我已学会,您能看我练一遍吗?”
谢风掠抬眼望定谢龄,琥珀色的眼眸跟透过水一般,诚恳认真,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嗯?
已学会?
一整套剑法都学会了?该说你不愧是勤奋用功的人设吗?
谢龄内心更麻木了。谢龄很自然地想起自家那条薛定谔的咸鱼,想起他懒惰散漫的坐姿,想起他晚睡晚起的作息,和眼前神采奕奕的谢风掠一比,真是……谢龄心中不知该吐槽什么。
罢了,终归是自己选的徒弟。他把咸鱼萧峋从脑海中丢出去,对谢风掠道:“你练。”
“是!”谢风掠又是一笑,笑容爽朗。
他持剑朝谢龄一礼,退后数步,来到平坦开阔之处,手腕一转,作出一个起手式。
剑在虚空里挑起一抹光弧,同一时分,谢龄身后传来一阵足音。沙沙沙。步调带着点儿懒散,懒散得他已有几分习惯。
紧跟着,响起某个少年人温温和和的嗓音:“师父。”
……怎么你也来了。谢龄微怔,回头看了一眼。
萧峋从林深处走来,眉眼轻弯,含着笑意,赤红的衣角在风里牵出如翼的弧度。他来到谢龄面前,抬手一礼,尔后嘀咕一声“风掠师弟在练剑?”,站定脚步,甚为仔细地瞧着谢风掠。
他瞧着谢风掠转身向后,剑锋一偏,平递而出。
“风掠师弟剑法练得真好。”萧峋赞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比之前的更新时间稍微早了那么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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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谢龄也觉得谢风掠的剑练得不错——至少比他在电视剧里看过的那些特效剑法要好太多。
谢风掠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 衣摆随着步伐变化,在低空旋转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花,右手抬起又落下, 长剑点、刺、撩、斩,招式不断变化。
山间清风被破开,那剑上所挟之意,隐有几分凌厉的气势。
但谢风掠的好,也只是与谢龄从前看的那些花架势相比,以谢龄现在的眼力,谢风掠出的每一剑都带着破绽,每一剑都有不足之处。
“师父,我会加倍努力, 赶上风掠师弟的。”
谢龄又听见萧峋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恰好能让他听见。他不由偏首,向着萧峋投去一瞥。
萧峋的神情难得严肃坚定。谢龄心说,人在成长过程中,的确需要一个又一个目标来促使进步,可你定下的目标是否离自己太远了?
他从未奢望过自家的这条咸鱼追赶上谢风掠。入门试炼的结果他早看过, 萧峋天资算好, 但比起每一项都拿甲等的谢风掠, 相差远矣。强行去越自己无法越过的沟壑, 只会摔得惨痛。
“人各有道,最大的对手永远是自己。”谢龄轻声对这家伙说道。
萧峋没料到谢龄会说这样的话,着实感到惊讶。他不禁打量起谢龄的眉眼, 又盯着人家转头后留下的后脑勺好一阵, 才道:“师父教训得是极。”
谢龄的目光回到谢风掠身上, 听见萧峋的回答,希望他是真听进了自己的话。
人间道入门剑法在谢风掠剑下走到尾声。
若要将这套入门剑法不带任何瑕疵地演练出来,对谢风掠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他,初入山门、初上鹤峰,练习人间道的剑法,自然也该像个初学者。
他须得自行束缚住手脚。
束得委实有几分辛苦。也因了这点辛苦,当他最后一剑落定,整套剑法演完,气息微乱,额上生出薄汗。
胸膛起伏着,谢风掠稍微调整呼吸,将剑换到左手。他剑尖指地,向谢龄一礼,问道:“雪声君,弟子已将整套剑法演完,可否请您指点一二?”
“不够稳,不够干净。”谢龄朝前走出两三步,视线从谢风掠的剑尖掠过,沿着剑身向上,落定在他脸上,开口说道。
谢龄凭着这具身体的眼力看出谢风掠剑上破绽,他想,若自己是谢风掠的对手,定然能够就此将他击败,但若要他拆开来细致分析每招每式,还真不一定能道出个所以然来。
对招式不熟悉的错,所以谢龄只能这般笼统地说。他又想,看来除了练掌外,练剑也要提上日程,以雪声君的底子,这些丢掉的东西应该能很快找回来,毕竟后面站着的那个小狼崽子也要学剑呢……
感慨油然而生。当家长真是辛苦,不仅要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还得考虑小孩碰上的问题。谢龄简直脑壳大。
“雪声君,这套剑法中的第四式,弟子练起来总是难以连贯,不知该如何解决?”谢风掠从方才他自行束缚住手脚演练出的招式中挑出一二,向谢龄询问。
“慢练。”谢龄答道。
“剑从第四式走到第五式时,手腕很会乏力。”谢风掠边说,边将剑法中的这两式在谢龄眼前连起来又练了一次。
谢龄看着他:“太过追求速度与力量。”
“第七式……”
“握剑太紧。”
萧峋听这两人一问一答,觉得甚是无趣,就近找了棵树倚上去,掩面打了个呵欠。他把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鹿角取下来,一边绕着手指甩动,一片盯着谢龄某片时而被风吹起的衣角看。
“握剑太紧。”谢风掠呢喃说道,凝眸思忖少顷,神色豁然开朗,向谢龄郑重道谢。
这是不会再问的意思了,谢龄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些问题,他全然凭着感觉回答,生怕误人子弟。
风从林间吹来,积在树叶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仿佛又下起一场雨。
谢龄听见这声响,眼眸一眨。他看了一眼谢风掠,又回头看了看萧峋,袖摆轻轻一拂,调整思绪,说起另一件事:“我上次考了你们三个问题。”
先前他为了收集炼制锻体丸的药材,向这两人交代了任务,又在这两人向他提交任务时,问了几个问题。这件事,若非脑中灵光一闪,加上谢风掠和萧峋都凑到了跟前,他或许会一直抛在脑后。
还好想起了,免得以后会传出雪声君记性差的传闻。再说,剑法练了,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是。”谢风掠应道。
“都弄清楚了吗?”谢龄问。
他问的是两个人,回答的人依然只有谢风掠:“弄清楚了。”
谢龄眉梢不着痕迹一挑,向着先前还信誓旦旦要赶上谢风掠的人投去一眼目光,问:“你呢?”
萧峋见谢龄看来,咸鱼打挺,后背离开树干,收起脸上的无聊表情,冲他说道:“回师父,徒儿都了解清楚了。”
“那就好。”谢龄淡声说道。
他并没有当场考察萧峋和谢风掠的意思。那些问题不过是他随口一说,问完之后,压根没去了解过答案,甚至于当初写的任务条上是哪些材料都忘了。他只是想让这件事有个结尾。
这也是他的教育原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更何况是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靠的唯有自觉一词。
谢龄说完就走,也不向两人道别,沿原路返回,再度步入林间。
“恭送雪声君。”谢风掠执了个礼,立于原处目送谢龄。
谢风掠并未觉得谢龄的做法有何不妥。他记得清楚,上一世的谢龄也是这般,会丢书给他学,会告诉他何种阶段该做何事,却鲜少过问他学得如何,亦不催促,言道“修行在于对己身的约束,若连这点自控力都无,谈何修道”。
师父还是一贯的作风,并未改变。谢风掠倍感欣喜。
这时萧峋手一抬,将掌心间的银色鹿角往空中抛出,再稳稳接住,向着谢风掠笑道:“风掠师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