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白月光(53)
“需要亲吻吗?”梁颂年看着他的眼睛问。
谈玉琢意识没有集中,一开始对他的话没有反应,片刻后,吓到一般睁大眼睛。
可梁颂年的眼神和语气都很认真,“你会好受一点。”
谈玉琢不知道自己在梁颂年眼里留下了什么印象,连忙摇头,“不用,我还好。”
梁颂年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抬起手,手背沿着他的下颚线摩挲,“可以小小试一下。”
梁颂年身上的味道不断地侵袭他的神经,谈玉琢有点受到了蛊惑,虽然不知道梁颂年嘴肿所说的“小小试一下”是试验到什么程度,还是难以遏制地重复:“试试吗?”
谈玉琢感觉自己说的是疑问句,但显然梁颂年没有这样想。
他朝他靠得更近,谈玉琢不动也不说话,很笨很迟钝的样子。
梁颂年偏头,在他脸颊侧单纯地贴了贴,大概一分钟后,移开了些距离,问:“好受些了吗?”
谈玉琢想说这根本不是亲吻,他摸了摸被亲的脸颊,最后只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在静默中,谈玉琢突然脱口而出:“颂年,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梁颂年看向他,哪怕谈玉琢有多看不懂梁颂年这个人,此时此刻也知道他眼神中的含义,狡辩一句:“我不是傻子。”
沉默了几瞬,梁颂年居然笑了,他顺着谈玉琢的话问:“如果我是你爸爸,你想和我一起干什么呢?”
谈玉琢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他为数不多对于父爱的感知来自于书籍和影视作品,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想骑在你脖子上,你给我买很漂亮的气球。”
“就这样吗?”梁颂年包容地笑,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你每天下班之后,会送我去兴趣班,我跳舞的时候你站在教室外看我练习。”谈玉琢想不出更多,停顿了好长时间,“会给我买很多零食,带我去很多地方玩。”
梁颂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是,宝宝,我们这样不是乱/伦了吗?”
谈玉琢呆住了,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微微张开了嘴,难以接受这样的话是从梁颂年的嘴中说出来的。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亲缘关系。”梁颂年不紧不慢地说,“实际上对我来说没关系,但我怕你会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谈玉琢看看他,又低头看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他手套上的图案很幼稚,而梁颂年的手宽大温厚,导致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不要了吧。”谈玉琢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真的设想了一下,声音难以控制地发了些抖,“你当我说胡话,不要再想这个了。”
不过经过这样一段无厘头的讲话,谈玉琢没有那么压抑了,不再有那么强烈的窒息感觉。
十点二十四分,谈雪出现在接机口,她拖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身上穿了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色羽绒服。
这半年,谈玉琢大多只在通讯视频中见过她的脸,镜头把人脸拉宽了,骤然线下相见,谈雪的脸瘦窄得叫他一时难以相信。
“宝宝。”谈雪看见了他,伸手朝他挥动,笑得灿烂,像是从来都没有接受过磨难。
谈玉琢走到谈雪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叫你不要回来,你还要偷偷跑回来。”
谈雪挽住他的手臂,谈玉琢感觉她用的力太大了,但没有挣扎。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嘛。”谈雪笑了笑,“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就去南边陪我吗?”
谈玉琢心虚,他起先送谈雪去南边养身体,一方面是担心她的身体,另一方面是怕行为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周时会伤害到她。
周时愚蠢了一辈子,唯独在拿捏谈玉琢这件事情上得心应手。
周时去世的时候,谈玉琢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得到一笔遗产,只是没想到周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他留情面。
没有钱,谈雪的医药费就是问题,他迫不得已还要继续找寻下一个目标。
“给我吧。”梁颂年伸手握住行李箱杆。
谈玉琢小声说这不重,梁颂年依旧坚持,他便松开了手。
谈雪仔细地看了看梁颂年,“你就是颂年吧?”
梁颂年微笑点了点头,礼貌地回应:“阿姨好。”
谈雪脸上化了一些妆,还特地打了些腮红,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无血色,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看。
“谢谢你啊,大老远送我们一趟。”
梁颂年说没事。
谈雪走了段路就有点呼吸不畅,谈玉琢走慢了些,梁颂年提前去外面把车开进来。
站在街边,谈雪被太阳光照得有点睁不开眼,抬手用手遮挡,“宝宝,我感觉颂年比周时好。”
谈玉琢觉得如果让谈雪知道他们在等待的时间里,谈了什么话题,她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谈玉琢牵起嘴角勉强笑笑。
“怎么了,闹矛盾了?”谈雪放下手,放到他的手臂上,“你之前还老是在我面前学长学长,哥哥哥哥的。”
“我还想,你这小孩嘴怎么那么腻,十七八岁了还叫别人颂年哥哥。”
谈玉琢今天受到了太多惊吓,心居然提不起来了,他噎了一下,干巴巴地反驳:“你记错了。”
第44章 流水
侍应生走在前面带路,穿过挂满画的长廊,顺着盘旋的楼梯往上走,最后停在包厢门口,欠身打开门。
包厢内弥散着一股清新淡雅的瓜果香,不会过于馥郁,香得十分有分寸。
谈雪抬头看向包厢顶上巨大华丽的水晶吊灯,被灯光晃了一下眼,忍不住在谈玉琢身边低声问:“宝宝,会不会太贵了?”
谈玉琢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没事,我有钱的。”
落座时,谈玉琢和谈雪并排坐在一起,梁颂年自觉地坐在谈玉琢斜对面的方面,离他们大概三个座位的距离。
梁颂年没有叫酒,谈玉琢还是乐于在谈雪面前做个乖孩子,连坐姿都端正了不少,在等待上菜的间隙里只喝了两杯茶。
谈雪靠近他,瘦得脱相的手放在他的小臂上,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谈玉琢捂着嘴笑,笑完放下手,吐了下舌头说:“太苦了。”
谈玉琢很自然地开始撒娇,尾音拖得长长,语调哑哑的,“我不喜欢喝。”
谈雪便将目光投向梁颂年,“小同学,换点甜水好不啦?”
梁颂年重新要了一份菜单,谈玉琢从服务生手上接过,要了三碗燕窝,点好之后又和服务生叮嘱了几句。
过了十几分钟,燕窝被端了上来,其中一碗上面洒满了红彤彤的枸杞。
谈玉琢把那碗枸杞燕窝推给梁颂年,“特地给你准备的。”
梁颂年没有说什么,平静地接过燕窝,低头喝了一口。
谈玉琢还在看他,见他抬起头,眼睛亮亮地问他:“好吃吗?”
梁颂年慢慢咬碎齿间的枸杞,独属于枸杞那股奇怪的草木味在口腔内发散,他如实回答:“还好,不太喜欢枸杞。”
谈玉琢心里想梁颂年真挑食,以后一定要给他天天泡枸杞。
餐桌上,梁颂年几乎不说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谈玉琢在和谈雪在说话,他偶尔应上几句。
这家餐厅的苦瓜排绿豆汤熬得很靓,苦瓜去掉里面的瓤,切成菱形的小块,煨在滚得烂熟的绿豆里,全然吃不出排骨的油腻,淡淡的苦味融进肉里,十分清爽下火。
谈雪给谈玉琢舀了一碗,不经意地问:“宝宝,你最近在干嘛呀?”
谈玉琢下意识想往梁颂年坐的方向看去,但他制止了自己的动作,低头用筷子将煮的烂熟的苦瓜块戳得更烂糊,含糊地回答:“就找了点事情做。”
“怎么不来找妈妈呢,是没钱了吗?”谈雪似乎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以至于时不时提起,想要从谈玉琢嘴中得到零星片语的答案,可是谈玉琢总会把这个问题模棱两可地模糊过去。